六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時一刻。
《黃飛鴻》正式開機。
公司那邊還是安排了幾家平常關係比較好的媒體進來,給了他們采訪的機會,但男女主角加導演一起,一共隻給了他們二十分鐘的采訪時間,采訪完畢,直接趕人,現場由工作人員直接封閉,劇組正式開工。
一開始的進度,有些慢,雖然無論是演員的層麵,還是攝影的層麵,此前都已經經曆過了反複的排練,但真的拍起來,還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之所以選擇《黃飛鴻》作為自己的第二部電影作品,除了它可以成為一個穩定的係列電影、成為明湖文化的一張電影名片之外,李謙當然還是有些野心的。
尤其是在攝影上。
《黃飛鴻》這部戲的原版,本身攝製於另外那個時空的9o年代初,攝影風格在當時的時空來講,算是小有創新,但不算太過講究,但現在輪到李謙來拍攝它,身為一個順天電影學院攝影係畢業的專業黨,他當然是想要玩出點花樣來。
比如,武打長鏡頭!
不管是另外那個時空著名的《少林寺》、《黃飛鴻》還是《葉問》,可以說,基本上沒人敢玩武打的長鏡頭!
因為太難了!
對於攝影來說,雖有難度,但還有限,可以克服,難度係數最高為五的話,單說攝影,充其量隻有二,但要想一個鏡頭拍下來一連串的精彩打鬥,對於演員的表演和武指的調度來說,難度卻至少高達四,而再要求兩者相互配合默契,彼此誰都不失誤——難度係數直接爆表,遠遠過五!
但是,李謙願意去做!
甚至,接下來拍完了《黃飛鴻》,要去拍《紅高粱》了,他還想試試再玩一把技術層麵更大的東西——張國師的原版,對色彩,尤其是對於黃土高原上的紅黃二色的鏡像運用,簡直出神入化,完美詮釋了中華民族骨子裡的粗獷、豪放與壯闊的襟懷,但是……李謙還是想再挑戰一下!
…………
第一個鏡頭要圖個開門紅的好兆頭,就特意選了一個簡單的,輕輕鬆鬆一遍過,然後……劇組第二個鏡頭,哢哢哢,六部攝影機同時架起來。
明湖文化展至今,尤其是影視部門展至今所網羅到的最好的一批攝影師們,除了金漢之外,其他無一缺席!
三條軌道都是經過一次次試拍最終選定的,此刻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兩條威亞都已經布好,此刻就已經上身,而工作人員做了最後的一遍安全性檢查和角度檢查,示意沒問題。
趙河拿起擴音喇叭,“全體注意,全體注意!演員、攝影師、燈光、威亞,都做好最後一遍的檢查,現在聽我命令,注意……三、二、一,開始!”
啪的一聲,六塊板打響的聲音合在一處。
黃飛鴻搶身上前,一個滿臉凶惡的家夥揮刀就砍,黃飛鴻的腳尖一擰,整個人非常瀟灑地原地轉身,鏡頭清晰的捕捉到,那一刀就貼著他的後背、驚險之極地砍下來,而與此同時,完成轉身的黃飛鴻已經一腳踹飛了一個大喊著撲過來的家夥,甚至他還順手往身側一揮胳膊,把剛剛才一刀走空的家夥給打倒了!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本該衝上來的第三個人,突然就猶豫了一下……
其實就那麼半秒鐘的問題,打完了這兩下,黃飛鴻本該順勢迎擊這第三個砍過來的人,但偏偏,時間差了半秒,一下子就錯亂了,那人隨後反應過來,揮刀就砍,但扮演黃飛鴻的周寶山的動作,卻就是“卡”了那麼一下……
“哢!重來!”
第二遍……
“哢!再來一次!”
“哢!威亞怎麼回事?角度不是調好了嗎?”
“對不起導演,主要是……主要是剛才演員跑的位置略微有一點偏,我們兩邊一較勁,一下子角度就斜了!”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剛才有點暈!”
“哢!周寶山,眼睛,眼睛……你在看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哢!三號機……宋玉品!你丫的哆嗦什麼呀!你還怕他真砍你呀!”
…………
想要好東西,想要一氣嗬成的結果就是,一個大上午,這第二個鏡頭愣是沒一遍成功的,不是這裡出問題,就是那裡出問題。
在拍攝期間,李謙眼看火氣越來越大,但時間一到,劇組停下拍攝開始放飯,他卻很快就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了——本來嘛,這種高難度的拍攝方法,要是能一遍成那才叫邪門呢!既然決定這麼拍,就肯定是做好了多磨幾遍的準備了!眼下才一兩個小時而已,才剛開始!
…………
傍晚六點半,劇組宣布收工。
這一天,共完成了一個鏡頭的拍攝!
除了劇組事先從本地聘用的一批安保人員之外,其餘的工作人員和演員,攜帶一些比較貴重的設備,乘坐三輛大巴車和兩輛皮卡,直接回到郊區包下的旅店裡,集中用過晚飯,李謙叮囑大家早休息,明早六點開飯!
不拍夜場,也不趕工,為了那個力求完美的鏡頭的光線考慮,那個鏡頭將會隻在白天去拍攝,於是……第一天的拍攝,就這麼過去了!
吃過晚飯,周寶山和其他人一起結伴回到三樓,往自己房間的床上一趟,他頓時就覺得渾身哪兒哪兒都酸痛不已!
其實今天一天,還真是沒乾什麼,平常排練的時候,比這個累多了,但偏偏,平常緊張地排練一大天,感覺都沒今天累!
可是,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尋思不明白。
畢竟是練武的底子,而且實話說,他現在的這種疲憊,更大程度上其實還是心理的疲憊,真要說身體很累了,也不至於,所以,硬撐著起來,衝個涼水澡之後,他就穿著拖鞋拿著鑰匙,趿拉趿拉地過去敲響了鐘元福的房門。
等鐘元福過來開了門,他進去,往床邊一坐,就直接說:“師兄,你有沒有覺得教主拍電影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