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VIp會員製度策劃書,飛越大半個地球,幾乎同時發到了邊學道的電子郵箱。
邊學道先打了兩個電話,向關淑南和傅采寧表示感謝。
關淑南說希望他請吃飯。
傅采寧說以後這種破事最好忘記她這個人。
仔細讀了德國傳來的策劃書,邊學道真心感慨,人家這些出去喝了洋墨水的,確實比自己這個小審讀有水平。
這份策劃書,明顯繼承了德國人的一些思維特質,整份策劃書裡數字和圖表占了三分之一強。
因為不知道鬆江市的具體消費水平和運動館平均收費水平,對方用歐洲幾個國家的數據做了分析模型,然後代入中國的收入支出比和消費習慣,給邊學道算出了整整6套備選方案。
邊學道覺得,衝著這6套方案,他也得好好請關淑南吃一頓,誠摯地表示感謝。因為德國那位跟自己不認不識的,人家顯然是看在關淑南的麵子才這麼費心思。
這6套方案,把各級pR卩黃金分割線都標了出來,同時上下還用虛線標了一個區間,表示在這個區間裡可以酎合短期活動,酌情浮動。
甚至把當期損失和長期收益比都算出了圖表。
邊學道已經佩服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在心裡發誓,以後要是有錢到一定程度,一定找個這樣水準的人當自己的經濟師。
可是,等他看了傅采寧的策劃書,他又有了新想法,傅立行這個女兒才真是人才。
傅采寧這份策劃書,隻是粗粗地改了幾處他草稿中想當然的地方。
但用很大筆墨告訴他,什麼才是現代營銷。
傅采寧說:邊學道VIp草稿的路子是對的,但視野和眼界不值一提。像邊學道這樣投入的運動館,從一開始就要給人一種走高端路線的感覺,必須一炮而紅,不然就是失敗,而且短時間沒法扭轉。
傅采寧說:邊學道之前的客戶群定位明顯偏離了投資,任何會所、俱樂部都不能同時滿足低端和高端兩個人群的需要。這兩個人群是沒法圓融共存的。所以邊學道必須拋棄最開始不符合實際的幻想,專心做高端用戶。
傅采寧說:VI2級以下不發卡,可以簽名,或者發聯票,一定要突出尚動VIp卡的稀缺性。
另外,高級VIp卡的持有者,人家不在乎場館裡那點小恩小惠,人家在乎的是麵子。所以,高級VIp卡一定要開通帶人進入特權。
舉例來說,一共9級VIP充值到B級,每次就可以帶-個人進入,使用場地和場內的一切設施;充值到9級,就可以帶6個人。
說白了,高級VIp卡就等於全家套餐。
同時,因為這樣的特權容易給場館帶來承載壓力,所以,一定要限製VR和的發放數量。也就是說,要有數量限製,不能誰充錢都給。並且跟所有人明言,高級V卡一旦發放滿員,無論是誰都不再開卡,隻能等已經充值的客戶退卡,才可以按照候補排隊順序,依次發放。
可以在場館內掛一個電子屏,專門顯示高級VIp卡的剩餘數量,給人一種不儘快充值就沒有了的緊迫感。
當然,出於靈活性原則和人際交往考慮,老板和俱樂部總經理、副總經理、公關經理手裡,可以酎給不同數額的“尚動四色卡”。
老板手裡有B到10張“尚動金卡”,權限等於,期限2年。
總經理手裡有張“尚動銀卡”,權限等於VR,期限l年。
副總手裡有張“尚動藍卡”,可以帶l人進場,期限半年。
公關經理有2張“尚動紅卡”,期限l年,每次可以帶進場,但每張紅卡隻能使用6次。
公關經理手中的紅卡有編號,需要老板和總經理審核才能發放。
另外,對於運動館的優秀雇員,可以用“特彆卡”進行獎勵,他們可以自用,也可以送人。
對於給尚動俱樂部宣傳推廣做出傑出貢獻的會員,不論身份地位,都要給與獎勵,讓沒錢的人也有機會獲得“尚動卡”。
具體可以參照“尚動四色卡”,製作“尚動四花卡”,不過是在權限和使用期限上做文章。
最後,傅采寧告訴邊學道:VIp製度決不能僅僅當做圈錢的製度來做,而應該當成品牌戰略推廣的手段,把尚動俱樂部的VIp卡,策劃成一種地位的象征、財力的象征、實力的象征、貢獻的象征。在社會上培育出一種共識,誰的卡包裡若是有一張“尚動卡”,意味著這個人在某一方麵很牛逼。
這就是最終極的品牌策劃。
國際上所有奢侈品都是沿著這條路走出來的,大同小異而已。
這個時候,邊學道才覺得,如果這個策劃書真是傅采寧寫出來的,她真當得起傅立行“最滿意作品”的評價。
至於傅立行對兩人見見麵的提議,邊學道覺得,雖然這姑娘很有可能是國字臉,還有點財迷,張口閉口要勞務費,但衝這份見識,其實見見也沒啥不可以的。
邊學道正在家裡努力整理-份策劃書,將符合本地情況,能夠落地的方案一一寫入最終稿的時候,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這陣敲門聲很奇怪,很輕,但帶有某種節奏感,十分特彆。
邊學道家很少來人。
自從單嬈走後,39除了李裕,幾乎沒人來。
大家都知道,邊學道好說話不假,但他似乎很看重自己的獨處空間。
沒辦法,這是一個三十多歲成年男人的生活習慣使然。
邊學道起身去開門,從貓眼裡,他看到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人——
沈馥。
她怎麼會敲自己家的門?
哦,對了,這裡曾經是她的家。
門開了,看著門裡的邊學道,沈馥呆了一下。
站在門外,沈馥問邊學道:“你還租住在這裡?房主在家嗎?”
沈教授夫婦似乎沒將房子賣給學生的事告訴沈馥,而且沈馥也沒從言行困難的沈老師那裡問出邊學道就是現在的房主,沈馥誤會邊學道是這裡的租客。
“進屋說吧。”邊學道側身把門口讓出來。
沈馥卻沒進屋,“房主不在?那你把他電話給我好嗎?”
邊學道說:“沈教授沒跟你說嗎?我就是房主,他們去北京前,把房子賣給我了。”
“啊?”沈馥明顯有點吃驚,“你不還是學生嗎?”
邊學道笑了:“對啊,是學生,可沒人規定學生不能買房子啊”
沈馥終於進屋了。
看著屋裡變化巨大的擺設和格局,沈馥的眼神有點暗淡。
邊學道問:“喝點什麼?”
沈馥站在客廳四處看著:“不用,謝謝。”
邊學道說:“不用這麼客氣。我租住在這裡時,沈教授老兩口對我很好。而且,我聽過你的課。”
沈馥的眼睛終於轉向邊學道,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
邊學道說:“我不是慕名去的,我是真選了那門課,可是好課多磨,到底沒上完。”
沈馥聽了,點點頭,忽然說:“我想看看房間,可以嗎?”
邊學道揮手說:“隨便看。”
沈馥果然挨個房間看了起來,看到單嬈住過的東屋時,沈馥看了好一會兒,問邊學道:“這屋你沒怎麼改動?”
邊學道說:“就我一個人住,住不過來,那屋幾乎沒動。”
沈馥說:“其實我已經來了好多次了,每次都沒人在。”
邊學道說:“我最近是不經常在這住,都是住寢室。”
沈馥說:“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邊學道問:“什麼事?”
沈馥說:“我想租你一間屋子。”
說完,指著東屋說:“就這間。”
邊學道有點為難。
雖然沈馥長得很有古典美,但他實在沒想過要出租房子。
要知道,“林畔人家”的房子還沒啟用。而這套房子裡,有他不少秘密。還有,他實在不差出租一間屋子這點錢。
沈馥問邊學道:“你在這兒租住時一月多少錢?”
邊學道說:“當時要550我講到了60”
沈馥輕蹙了一下眉:“一間屋子一月60”
邊學道說:“是啊,當時是高價呢,換一家都夠租整套房子了。”
沈馥盯著東屋看了一會兒,問:“你想租多少?”
邊學道說:“我這個人比較獨,不喜歡跟人一起住。”
沈馥指著屋子裡單嬈留下的大狗熊說:“這屋子有人住?”
邊學道說:“現在沒有。”
沈馥抿了一下嘴唇,說:“我一月也給你60”
邊學道笑著說:“沈老師,我真不差這點錢。”
見邊學道不鬆口,沈馥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我媽現在腦子時好時壞,時清醒時糊塗,是血栓引起的血管性癡呆。醫生說除了治療,最好讓我媽生活在一個熟悉的環境中,能延緩病情。”
見邊學道聽得很用心,沈馥繼續說:“因為我媽半輩子都生活在東森大學校園裡,我爸走後,我才帶她回到鬆江,在後麵家屬區租了一個房子。”
“可是我媽對那個陌生的房子很不喜歡,總是讓我推她出門在校園裡走,一次推她路過樓下,她把著我的手,要上樓。”
“我知道,她記起這裡是曾經的家。”
說道這兒,沈馥的情緒出現波動,語氣再不是剛進門時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