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道認識廖蓼的時間不短,但從沒見廖蓼這樣笑過,那實在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表情,笑容裡透著強烈的灑脫。
見廖蓼心有定見,邊學道不再多說。
廖蓼說:“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問題,也不想立刻說服你。有機會的話,還是出去走走看看吧,很多東西要用眼睛、耳朵、大腦進行對比,才能出判斷高低。”
邊學道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會有機會的。我還想著UU年去德國看世界杯呢你要是去英國留學,就找你幫我訂球票。”
廖蓼沒想到邊學道思維這麼跳躍,怎麼一下就蹦到UU年了。
這也是邊學道跟身邊絕大多數人不一樣的地方。
其他人都是活在眼下,最多能規劃出兩三年的人生,因為未來對他們而言有太多未知。
邊學道則不同,他的目光時時盯著未來,盯著他前世經曆過的每一個時間節點。
說得文雅點,重生之後的邊學道,擁有的最大財富可以用一個詞來歸結,那就是“遠見。”
邊學道結了賬,兩人並肩向學校走。
跟去時的彆扭氣氛比,回來時兩人之間的感覺好多了。
廖蓼跟邊學道說了不少留學前的各種準備工作,反複勸邊學道:“有機會一定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才對得起自己,才知道哪裡的生活最適合自己。”
聽著廖蓼的話,邊學道莫名想到了滿世界轉悠的傅采寧。
雖然還沒見過傅采寧,但邊學道猜她身上的氣質肯定跟廖蓼有某種共同點
到家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沈馥的鞋。
邊學道有點奇怪,沈馥最近很少這麼早回來。
在飯店時,邊學道就憋了一泡尿,去了兩次衛生間都有人,門口還排了四五個,也不知道這個飯店的男廁怎麼火爆成這樣。
飯店離學校不太遠,他就想回家再上。
結果到家發現,沈馥在衛生間呢
聽裡麵的聲音,沈馥在洗澡。
邊學道覺得還能堅持一會兒,他脫了衣服,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又去書房打開電腦查了一下2名,接著又在臥室躺了一會兒……
沈馥還在洗。
真堅持不住了
邊學道翻遍了冰箱和廚房,也沒找到粗口飲料瓶,全是礦泉水瓶。
礦泉水瓶的瓶口也……太細了。
又看了一圈,都是吃飯喝水用的盛器,這是自己家,不忍心糟害東西。
沒辦法,邊學道穿鞋,披上衣服,開門下樓。
他記得樓下有個拐角挺避風的,在路燈光照邊緣,是個開閘放水的去處。
實在是太急了
邊學道憋著氣,一路下樓,見附近沒什麼人,解開腰帶,拎著褲子就奔拐角去了。
眼看到地方了,不想拐角裡靠牆站著倆個人,正摟抱在一起,親著嘴……
熱情中的兩個人聽到了邊學道的腳步聲,女的推了男的一把,男的回頭。
然後看到了腰帶解開,拎著褲子的邊學道……
摟抱著的男女一下就分開了。
女的還算冷靜,男的帶著顫音問邊學道:“你……你要於什麼?”
邊學道這下看清了,男的他不認識,女的是宋佳。
這算什麼事兒啊
反正黑燈瞎火的,這個距離對麵聞不到酒味兒,邊學道立刻裝醉,大著舌頭說:“不……不好意思……喝……喝多了,沒看著,你們繼續,我換個地方……方尿……”
宋佳認出了邊學道,可是這個情形,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見邊學道轉身走了,跟宋佳親熱的男生來了勁頭:“操,就是這傻逼走的快,不然我肯定揍他,眼睛長褲襠裡了?”
宋佳忽然就沒了興致,把男生在她胸前摸索的手拿開,說:“我冷了,回去吧。”
男生聽了,有點不高興,咬咬牙說:“要不今晚去我哥們租的房子,讓他包宿去。”
宋佳沒來由就心酸了,心想自己這大半年是怎麼了?
剛才她看得分明,邊學道認出了她,可是眼睛裡沒有一點感情,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他一定從心裡看不起自己。”宋佳想著,就流出了眼淚。
男生一下慌了。
嘴裡說著:“好好的,怎麼突然哭了?”
邊說著,邊從兜裡往外掏東西。
東西掏出來,是紙。不過不是袋裝的紙巾,而是撕下來的卷紙,不知道在兜裡揣了多長時間,亂糟糟一團。
男生拿著紙往宋佳臉上擦,宋佳一把打開男生的手。
“我回去了,不用你送了。”說完,宋佳向宿舍區走去。
男生站在原地,盯著宋佳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把手裡的紙又揣回兜,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放在耳邊,等電話通了,說:“今晚不行了,怎麼說她都不去……操,上次讓你一起上,你膽小,錯過機會了吧……沒事,放心,你把藥準備好,這周末我肯定把人給你帶去……準備好錢,400一次……”
邊學道回到家,沈馥已經洗完澡了,正在用吹風機吹頭發。
看見邊學道回來,沈馥明顯一愣。
邊學道看見沈老師居然也沒睡,坐在輪椅上,在客廳裡看電視。就跟兩人打了聲招呼,脫下外衣,到衛生間洗漱。
看見邊學道進了衛生間,沈馥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剛才洗澡時她聽到了開門聲。
沈馥是學音樂的,對節奏敏感,連帶著,對人的腳步聲也敏感。
隔著衛生間門,聽客廳裡的步伐,就知道是邊學道回來了。
聽著邊學道在幾個屋轉了一圈,又走了,沈馥猜邊學道是回來取東西。一般這個時間出去,八成是去寢室了,晚上應該不會回來。
所以沈馥把沈老師推到了客廳,自己也在客廳,邊吹頭發邊看電視。
最關鍵的是,因為估計邊學道晚上不會回來了,沈馥放鬆了,剛把換下來的內衣放進衛生間,準備吹完頭發,歇一歇就去洗。
邊學道在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回頭找毛巾的時候,看到了沈馥準備洗的一堆衣物。
把臉上的水擦於淨,扭頭看看衛生間的門,鎖著呢,邊學道仔細地盯著那堆衣服看了一會兒,似乎都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女人體香。
看邊學道神色如常地從衛生間出來,回了自己的臥室,沈馥立刻衝進衛生間,把準備洗的衣服都抱回東屋。
隔了一會兒,又抱回衛生間,關上門,開始洗衣服。
白天的時候,沈老師把床上的被子弄濕了,東屋陽台正晾著被子,沒地方掛衣服。洗完衣服,沈馥直接晾在了衛生間,內衣照舊晾在浴簾裡。
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沈馥開始思考以後的生活。
她這麼玩命地編曲、練歌,這麼在乎這次動力火車演唱會上登台的機會,無非是窮怕了,流浪怕了。
帶著媽媽東奔西走這一年多,沈馥深切明白了什麼叫良田萬頃不如一技傍身。
她也有技術,她的音樂造詣很高,可是一年多裡,讓她引以為豪的音樂造詣,並沒能讓她過上安定的生活。
應聘音樂學校、應聘音樂家教、應聘酒吧……除了街頭賣藝,能試的沈馥都試過了,她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迷茫,甚至受傷。
為了能賺到錢,沈馥豁出去了。她不會再放過身邊任何一個機會,哪怕是她從前最不想從事的行當,當歌手。
至於合住的年輕房東,沈馥也想開了。
既然住在一個屋簷下,就彆想太多,很多事情,越是遮掩,越是顯眼。邊學道這個男生基本算是一個正人君子,上次衛生間的事可能是一時衝動。
再說,沈馥的目標不是鬆江,而是動力火車北京那場演唱會。
李裕最近被家裡的事情牽扯得心不在焉,如果真能去北京,目前沈馥身邊,邊學道是接替李裕最理想的人選。
直覺告訴沈馥,邊學道身上還有很多音樂資源可以挖掘,自己的成名之路,離不開這個人的支持。
沈馥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在沈馥心底,藏著一個她自己都不敢觸碰的念頭:上次衛生間事件表明,邊學道對她存在一定幻想,且不論這個是好是壞,如果能讓邊學道因為這件事,在她提出幫助要求時不好意思拒絕,那就是極大的助力。
所以……以後可以時不時地在衛生間晾衣物,最好……還是性感一點的。
回到臥室,邊學道很快就把衛生間裡的一幕丟到一邊了。
如果真是2歲的小夥子,看到女人的內衣,可能會想入非非好久。然而他本質上是有4年婚齡的中年男人,對一些東西的免疫力比毛頭小子強太多了。
關上門,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邊學道坐起來,繼續修改馬上開展的幾套活動方案。
邊學道手底下,有於活跑腿的人,缺少謀篇布局的人。
他這個當老板的固然要多想一些,可總不能事事躬親。
親力親為是美德,但不應是老板的常態屬性,否則隻能說明一個團隊內部人員構成不合理,再就是老板疑心太重。
邊學道決定擴充手下的管理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