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學道去龍門鄉小學第二天,蜀都市內幾家媒體集中報道了敢為集團捐助150萬,幫助龍門鄉小學建成一所“現代化小學”。
現代化小學的帽子,是記者們扣的,不過沒人追究。畢竟報道裡說了,捐助的150萬,用來蓋新教學樓、食堂、圖書館、運動場、電子閱覽室……
既然連電子閱覽室都有了,說一句“現代化”也不過分,不然還有啥是現代化的標誌?
報道本身就屬於正能量一類,既有關愛教育的話題可以發揮,還有“善行回應義舉”的賣點可以炒作,加上數家媒體同時報道,聲勢很是不小。
尤為關鍵的是,幾家媒體把敢為捐助龍門鄉小學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楚,讀者看了都明白,不是企業看這個小學順眼才捐錢,而是被這所學校的老師和學生救了命。
好吧,話題點又多了一個,知恩圖報。
第二天的錄音筆發放很順利,讓記者們意外的是,楊恩喬每人又送了一張20元麵值的加油卡,說邊總對今天的報道很滿意,覺得讓大家多跑一趟很過意不去,加油卡是補償。
20元錢不多,但這份意外驚喜很難得,記者們對敢為集團的好感直線上升。
分開前,楊恩喬跟每個記者都說了一句話:“龍門鄉小學新教學樓奠基那天,希望您能去看一看。”
記者們的回答非常一致:“提前招呼一聲,一定到。”
整個上午,邊學道都在賓館房間裡瞪著報紙上的報道看。
在他眼裡,這不是報紙,是免死金牌。
而且,不僅是免死金牌,還是魚餌。
邊學道如此討好記者,記者們在稿子裡不遺餘力地把敢為集團說得既有實力又有善心,為的是下一步將攤子鋪開
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主動出去捐助,兩年後極有可能被人注意,可如果是學校、誌願者機構、教育局或者地方政府主動找到自己或敢為,希望獲得捐助,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
這幾篇報道就起到這樣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
承上,順理成章跳出都江市捐建教學樓。
啟下,看到報道後,有人可能會主動找他,求他幫助改善教學條件。
至此,邊學道的抗震計劃前期鋪墊圓滿了。
當然,不是誰來求助都會給錢的。
邊學道會聘請專業人士,組成一個房屋建築質量評估小組,對求助學校的教學用房進行質量評估。
在校人數、學校位置、原有教學樓質量等等,很多因素綜合在一起考量,排列出個一二三級,優先考慮離震中近,在校人數多,校舍質量堪憂的學校。
在邊學道心裡,從未敢想把震區的人全救下來,他隻是想儘可能地救,能救一個是一個,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也不想當神。
因為在這個社會,當神和當妖的結果差不多。
構想中,捐建學校數量,2所是上限。而且後麵捐建的學校,都沒有龍門鄉小學的待遇,不可能再建食堂、圖書館、體育場什麼的給你配個齊全,其他學校,邊學道隻管建樓,隻關注新教學樓的質量。
之所以將捐建數量鎖定在2所,因為這裡麵有個收入支出比的問題。
傾家蕩產做善事的人有沒有?有,但很少,而且不存在複製的可能。
邊學道估算了一下,捐助2所學校,初步預算需要26萬,考慮工程中的各種隱形消耗,可能還要多個幾百萬。
這筆錢占邊學道身家的多少呢?
邊學道自己不考慮,也會有人替他考慮——就算有人求助,就算善心爆發,也得有點尺度吧?不能散儘家業當善人吧?得量力而為吧?
所以,2棟樓,26萬,是邊學道自己劃定的震前捐助極限。
因此,祝植淳找邊學道入股飛行俱樂部,他一口答應了。還祝植淳尚秀賓館的人情是其一,邊學道相信飛行俱樂部對震後救災有幫助是其二。
大地震後,如果他和敢為集團捐建的2棟教學樓一棟未倒,護著成千上萬的學生安然度過大地震,讓這些學生免於夭折,免於傷殘,邊學道就知足了。
同時,對經營房地產項目的敢為集團來說,捐建的2棟教學樓經曆B級強震一棟未倒,就是最好的宣傳廣告。
全中國放眼看,搞地產宣傳,無論你是女模裸體彩繪,還是三點式當街洗澡,或者抽獎送車,或者金磚鋪路,無論什麼手段,還有比B級強震2棟樓一棟未倒更有說服力的地產廣告嗎?
所以說,捐建教學樓的錢,等於提前支付的廣告費。
做善事,同時利己,完全不衝突。利己不會讓善舉失色,反而讓行善持久而有生命力。
在現實社會,宣揚舍己為人、舍己救人,永遠曲高和寡。有違人性的宣傳和教育,結果隻能是教出一代又一代說一套做一套的國民。高尚的追求卻收獲虛偽的果實,這個黑色幽默好多人都遇到過。
邊學道是俗人,他行善有私心,他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生活經驗告訴他,越是滿嘴仁義道德,高尚得看上去都可以給他樹碑立傳的人,背地裡越是蠅營狗苟、男盜女娼、沒有下限。而真正的高尚者,都隱於民間市井,默默付出,默默踐行,默默堅守,比如白方禮。
邊學道沒有白方禮那麼高尚無私,但他會努力讓自己身邊的人過得好一點。
劉毅鬆帶著曲婉,請邊學道吃了頓飯。
飯店選得很高級。
三人坐在一間裝修雅致的包間裡,看著菜單和服務水準,邊學道有點意外。
席上,曲婉說她喜歡四山的環境和氣候,準備在這裡安家,要是住得慣,就不走了。
劉毅鬆跟著嘿嘿地笑,說:“我也喜歡這裡。”
邊學道第一次特正式地問:“你倆想好了?”
劉毅鬆和曲婉對視了一眼,居然像少年情侶一樣甜蜜,一起朝邊學道點頭。
邊學道問曲婉:“過來這邊有什麼打算?於點啥?”
曲婉搖搖頭。
劉毅鬆說:“她先開車帶我跑學校和工地,等我學會開車,她解放出來,再琢磨個營生。”
邊學道聽了這話,心想劉毅鬆沒什麼錢,但曲婉有錢,而且還不是小數目。
吃著飯,一個念頭在邊學道心底裡生成。
校車
可以⊥曲婉成立一個校車公司,一點點試探著做,把蜀都和周圍市縣的校車市場先占上,然後向鄉鎮拓展。
想到這,放下筷子,邊學道問曲婉:“校車公司,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