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早起的鳥兒落在彆墅外的花園裡,嘰嘰喳喳地尋找著食物。
客臥裡的兩人幾乎同時醒來,邊學道精神很好,樊青雨則有點兒黑眼圈。
看著一臉不自然的樊青雨,邊學道坐起來,靠在床頭上,打破尷尬:“今天星期六,不用上班吧?”
樊青雨也坐起身,拉著被子遮住胸前說:“乾我們這行,隨機性很強,手裡有單子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忙,手裡沒單子的時候一歇可以歇幾個星期。”
邊學道聽了,“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他的注意力被床對麵牆上的一幅牡丹圖吸引住了,昨晚走馬觀花,沒仔細看這幅畫,現在看,畫風雍容寫意,很是不錯。
邊學道看畫的時候,樊青雨側頭望著窗外的天空,天邊有一朵白雲,慢悠悠地飄著,無拘無束。
就這麼各看各的靜了一分多鐘,樊青雨忽然掀被下床,赤條條地站在地毯上,彎腰撿昨晚隨手丟開的衣物,接著,她站在床邊,背對著邊學道穿衣服。
白襯衣已經乾了,沾了水而且沒用衣掛晾,有點皺皺巴巴的。
都穿完,樊青雨回身看著床上的邊學道問:“用不用我買早點給你送過來?”
邊學道微笑一下搖頭說:“不用了,一會兒有人來給我送。”
樊青雨輕輕點頭,掃了一眼邊學道露在外麵的胸膛:“那我走了。”
下樓聲,關門聲,隱約聽見車輛打火的聲音,過了幾分鐘,邊學道穿上褲子,開始換一個視角在房子裡遊走。
邊走邊記……
冰箱裡是空的,彆說吃的,連瓶礦泉水都沒有,讓李兵買了,安排人送過來。
主衛裡是空的,洗漱用品一樣都沒有,今天早上隻能清水洗臉了,還他娘的沒有毛巾。
衣帽間是空的,好歹得買幾套正裝、襯衫和領帶備用著。
呃……還需要買睡衣。
對了,難怪總是覺得房子裡缺點什麼,缺植物啊!
不知道邊學道什麼時候入住,所以李裕和樊青雨都沒考慮擺植物,沒有保姆和管家打理房子,擺了植物也得枯死。
把上下四層又走了一遍,肚子“咕嚕”一聲,找到衛生間剛想坐下,四下看一圈,發現沒有衛生紙。
這尼瑪……
想到樓下車裡有紙抽,邊學道穿上衣服,拿著車鑰匙,心急火燎地下樓。
也是他太著急了,隻顧著在車裡找紙抽,全然沒注意到小區路口拐角處停著一輛紅色法拉利F430。
………………
半個小時後,邊學道走出彆墅,準備去公司。
今天是星期六,還是“五一”小長假最後一天,公司裡沒什麼人,可他一時沒什麼好去處,反正是不想留在啥啥沒有的家裡了。
邊學道才走進辦公室,假期期間在公司輪值坐班的陸恒敲門進來問:“邊總,有事?”
邊學道擺擺手:“沒事,我過來看幾個文件。”
陸恒轉身就要出去,邊學道招呼住他:“忙嗎?不忙的話陪我聊兩句。”
陸恒不能說自己很忙,也不能說自己不忙,他點點頭,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邊學道走過來坐下,緩緩開口:“智為視頻這邊有什麼困難嗎?”
陸恒正襟危坐,字斟句酌地說:“有幾個困難。”
邊學道靠在沙發上說:“說說。”
陸恒說:“第一個是奧運會網絡轉播權,困難在於咱家的視頻網站剛成立沒多久,上頭對咱家的實力、用戶量和轉播效果持懷疑態度,這給洽談帶來很大阻礙。”
邊學道沉吟幾秒說:“這個事兒你想複雜了。官方網絡轉播商名頭聽上去響亮,但其實意義不大,畢竟這玩意誰也不能做到獨家,而且2008年奧運會互聯網內容服務讚助商是SH,這是2005年就定來朱的事兒。再說一些重點比賽,一些奪金賽事,電視台肯定會重點循環播放,必然削弱網絡點播的流量。所以,隻要跟奧組委相關部門談妥,不追究咱們轉播就行,至於這個轉播權要多少錢購買,按照SH出價的三分之一左右來談,都這個節骨眼了,那邊肯定也賣一分錢是一分錢。”
陸恒低頭想了幾秒,似乎在默記邊學道說的話,然後抬頭說:“第二個困難是‘美好2008’微電影大賽,目前推出近一個月,但應征的導演陣容有點……”停頓幾秒,陸恒一咬牙,說:“導演陣容有點弱,幾乎沒有知名的,目前公關部門正在全力拉兩個新銳導演參加,還有,我們弄這個微電影的必要性……”
邊學道起身去接了兩杯熱水,放一杯在陸恒麵前的茶幾上,端著水杯翹著二郎腿說:“你要明白一點,咱們辦的是微電影大賽,換一個名詞這叫網絡電影,它本身是用來選拔、挖掘、發現有潛力新銳導演的,而不同於投資大熒幕,不需要名導和明星的名氣收獲一定票房力求不虧本,這兩件事,出發點和目的都是不一樣的。”
“眼下內地年票房收入近100億元人民幣,但有近4/5的電影無緣在院線上映,現在什麼檔期都十分擁擠,市場空間越來越小,很多電影拍了之後根本沒有機會與觀眾見麵,因此,必然需要新的通道,而網絡恰恰可以為電影提供平台。此外,網絡電影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彌補大銀幕的不足,有利於挖掘新人,新導演、新演員能夠得到鍛煉,促進新舊血液循環,促進電影行業的可持續發展,避免出現幾部賀歲大片同時消費一兩張熟麵孔的不正常現象。想想吧,社會上有多少人想吃或者準備吃電影飯,有這些滿懷期待的人,我們這個項目會沒搞頭嗎?”
喝了一口水,邊學道接著說:“你隻需要明確一點,做網絡電影,我們隻要好內容。網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了好內容,用戶會有的,粉絲會有的,實力導演甚至知名導演都會有的,到那時,品牌會加快網絡電影的商業化進程,繼而探索盈利模式。”
陸恒苦笑一下說:“這個是不是讓更專業的人來做更好一點?”
邊學道笑著說:“你不要總拿自己當程序員,既然坐到這個位置,就要向複合型人才努力。”
陸恒說:“我怕我把握不好……”
邊學道說:“人才要招,不過眼下我可以給你三個方向。”
陸恒聽了,立刻滿臉期待地看著邊學道。說起來,他也是夠為難的,自從接手智為視頻這一塊,因為和邊學道交流的次數有限,有些東西一直挺模糊,加上他又是程序員出身,在陌生領域的自信心沒那麼強,所以老早就想找機會好好跟邊學道溝通一下。
放下手裡的水杯,邊學道伸出三根手指,落下一根,說:“一個是草根化、接地氣,既然是網絡上來網絡上去就彆端著架子玩高大全偉光正,落腳點應該是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又落下一根手指,說:“另一個是幽默和公益,這兩個聽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它們是保證作品生命力的關鍵。”
落下最後一根手指,邊學道繼續說:“再一個嘛,延續性和小情懷,假如我們要做一個‘城市映像’係列的微電影,我們就可以將題材聚焦在燕京、滬市、蜀都、青島、羊城、長安、麗江、台北八座城市,每座城市選取一個獨特的主題切入,講述出不同城市之間的故事,力求探尋城市與人的微妙關係。再比如,我們做一個美食節目,假設叫《舌尖上的中國》,我們可以……”
邊學道滔滔不絕地對陸恒灌輸想法,一不小心連《舌尖上的中國》都溜出來了:“你看,這樣一來,延續性有了,情懷也能滲透進去。”
陸恒聽得目瞪口呆。
跟邊學道接觸有限的他,被邊學道這種信手拈來即是“金點子”的風格震住了。
陸恒到底是見過世麵的,“眩暈”幾秒後立刻恢複過來,他搓著手說:“拍優質視頻內容必須要有錢,可問題是有錢也可能辦不好這事兒。”
邊學道換了一條腿繼續蹺著二郎腿說:“不人雲亦雲,有自主視角,很好!”
這句話是相識以來邊學道對陸恒最直接的誇獎。
顯然,陸恒能在老板描繪一堆美麗願景後冷靜想到並且直言“辦不好”的可能性,這是一種能力,也是勇氣的體現。
邊學道說:“你這個視角是對的,增長不等於發展,富有不等於幸福,就像有些人以為隻要經濟第一了就什麼都解決了,有些人以為多賺幾個錢就能提高品位,都是很可笑的想法。任何一個成功的企業都不是策劃出來的,不是用資金堆出來的,而是踏踏實實地靠產品、理念、服務和體係做出來的,這一點,我們共勉吧。”
………………
邊學道在公司裡跟下屬溝通談心的時候,樊青雨剛剛拿著早餐回到家。
從邊學道家出來,心事重重的樊青雨開著車在燕京城裡兜圈子,滿腦子都是昨晚的事。
為什麼他選在裝修結束後拉自己上床?難道是早就設計好了,讓自己給他裝修,找機會一夜之後say-goodbye?
不對,不對,自己沒有那麼大魅力讓億萬富豪處心積慮一親芳澤。
他會不會已經刪掉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從此就是陌路人?
現在自己身體裡還有他的東西,如果拿著證據去報案,會不會能拿到一大筆補償金?
他會不會嫌棄自己不是處女?可是老娘也不會掐算,怎麼知道32歲時會跟一個億萬富豪上床?
一路上,樊青雨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回到家後,先吃了幾口東西,徹徹底底洗了個澡,然後關掉手機上床補覺。
睡到一半,夢裡忽見邊學道打電話找她,樊青雨一下就醒了,跳到地上找到手機迅速開機,然而,沒有任何提示來過電話的短信。
放下手機,樊青雨睡意全無,她坐在梳妝鏡前,愣愣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抬手解開睡衣扣子,分開衣襟,雙手在胸前又托又擠,想看看怎麼能讓事業線更深刻一點。
彆的不論,昨夜一過,樊青雨的自信心一下提上來了:昨晚那可是邊學道啊,肯定不是阿貓阿狗隨便什麼女人都能上他的床的,這麼想來,自己也還是不錯的。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皮膚,儘管依舊白皙緊致,但年齡是明擺著的。
回想昨夜種種,女人的直覺告訴樊青雨——邊學道需要女人,而燕京沒有跟他親密的女人,所以自己鑽了空子。
覺得神奇僥幸之餘,樊青雨心裡一下湧起深深的危機感:如果……如果還有機會跟他……他會不會嫌自己老?
想至此,樊青雨起身去抽屜裡找銀行卡,然後快速換了一身衣服,她要去市裡一家很有名的美容會所辦卡,她要做全身護理,她要儘可能地留住青春。
因為她用青春的小尾巴,釣到了一個超級大“金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