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後,河東花園大宅裡樂聲悠揚,賓客們推杯換盞,熱絡攀談,相比一個小時前,仿佛此刻派對才真正開始。
這是一場讓人輕鬆的派對!
派對來賓有層次、有見識、有品味,同時這些人不聊政治、不聊經濟危機、不聊變革,聊的全是吃喝玩樂,還是有檔次的吃喝玩樂,所以相比於上次河東花園家宴,和燕京滬市兩次波爾多紅酒品鑒酒會,今天的派對氛圍輕鬆得多,邊學道也自在得多,這一點,從他穿居家便服下樓就能看出來。
結果,覺得自己不是派對主角的邊學道還是成了主角。
坐在沙發上聊天的邊學道、祝植淳、孟煥然三人如同引力巨大的恒星,不斷有人走過去自我介紹,然後以三人為中心,形成一個近似沙龍的談話圈子。
有意思的是,雖然沒人指揮,但每個人都很有默契,按照家族資產多少和自己在家族影響力大小排序,實力強的坐在邊祝孟三人附近,實力差一點的坐在稍遠的地方,實力更差的根本沒有地方坐,隻能站或靠在沙發旁邊參與話題。
這就是實力為尊!
在場這些人中,邊學道不是資產最多的一個,但他是有道集團的創始人兼掌門人,對整個集團有絕對的掌控力和指揮力,說白了,他是可以拍板做主的人。隻這一點,就可以秒了周圍這些仰仗祖蔭的二代三代四代。
二代三代四代們在外麵再風光、再瀟灑、再跋扈,家長一個電話立刻“獅子變成貓”,因為他們手裡的資源全是家族給的,他們頭上的“成功”標簽全是踩著父輩肩膀撈來的。
沒有身後的家族,也許他(她)們依然能考進名校,也許依然能混得風生水起,但要說什麼也不靠白手起家混到跟邊學道平起平坐,再驕傲自大的人也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邊學道坐在最中心的主位,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一點意見。
剩下的……
祝植淳是祝家嫡長孫,最近兩年他主持的“天行通航”和“帕希姆國際機場城”發展迅速,多次登上國內主流媒體和歐美媒體相關版麵,被譽為“眼光犀利的天空暢想者”,聲譽日隆。
還有孟煥然,此人長袖善舞,外號“智多星”,在孟氏家族中的地位近似於祝家的老五祝天歌。二者的區彆在於,祝天歌是祝海山“放在籃子外麵的雞蛋”,長居海外,較少回國。孟煥然則以孟家“外聯人”身份在國內廣交朋友,政商文體圈子,全都吃得開。
孟家吃得開,就等於祝家吃得開。
祝孟兩家兩代聯姻,孟清池嫁給了祝天歌,孟茵雲嫁給了祝植淳,同盟關係牢固,無論打算得罪哪一家都等於交惡另一家,這在華人上流圈子裡不是秘密。
現在,本來就優勢互補、異常強大的祝孟聯盟看樣子又要加進邊學道這個勢不可擋的新一代強人,想一想真是讓人感到有些害怕。
擔憂和畏懼是正常的。
如果說之前祝孟聯盟是學會七十二變的孫猴子,邊學道的加入,等於拿到金箍棒的孫猴子,攻擊力直線上升。
正因此……
這次孟婧姞在邊學道的“尚道園”辦生日party,有交情的上流家族幾乎全都派人前來,大家既是給孟家麵子,同時還懷有觀察邊學道和祝孟兩家真實關係的目的。
廖蓼也在觀察。
大宅二樓,廖蓼站在祝植淳和孟茵雲之前站的地方,靜靜看著樓下身穿華服的男男女女和坐在沙發上與人輕鬆交談的邊學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裡忽然浮現當年在鬆江英語沙龍上,邊學道跟溫從謙竊竊私語的畫麵。
廖蓼冰雪聰明,稍微一打聽溫從謙的背景經曆,再結合兩人在英語沙龍裡“單線聯係”的樣子,她就猜到了邊學道的第一桶金是從哪兒來的,也隱約猜到了強大的智為科技的前身是什麼,想通了什麼王一男厚待智為科技的骨乾元老,哪怕個彆人能力跟不上公司發展的需要,仍舊高薪養著,還配給股份,年年分紅,福利好處一樣不落地給,即便新入職員工有意見,也以“創業當年多不易”回之。
現在想來,因為那些人是邊學道的發家之源,所以邊學道厚待他們報答。
明明是個心狠手黑的主兒,偏偏為人行事又人情味兒十足,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不過似乎也正是因為他身上這一絲若有若無的江湖氣質,才使得有道集團的骨乾架構異常穩定,也讓他年紀輕輕就能鎮得住場麵。
看看下麵那些人,聽他說話的樣子像聽老師上課的小學生……
“你好!”
廖蓼正胡思亂想著,身旁傳來一句男聲問候。
廖蓼扭頭,看見一個梳背頭、蓄短須、一身得體深灰色正裝的中年帥哥。
帥哥個子不矮,目測有1米8,高鼻深目,五官立體,整個人看上去極有修養。
看了看帥哥,又看了看自己左右,廖蓼問:“你在叫我?”
帥哥點頭,用極具磁性的嗓音說:“是的,我看你在這裡站了有一會兒了,為什麼不下去跟大家一起聊天呢?”
廖蓼微笑了一下說:“我喜歡安靜。”
喜歡安靜?
這一身自信的氣場,會是喜歡安靜的性子?
中年帥哥轉而問:“你是婧姞的朋友?能冒昧問你的芳名嗎?”
芳名?
廖蓼差點吐出來。
她最討厭的就是拿腔作勢地泡妞,隻要是第一次見麵給她這種印象的男人,無一例外,全都出局。
念頭轉過,廖蓼壓著聲音說:“我叫小花。”
“小花……”
中年帥哥一臉意外地看著廖蓼,他實在有點難以相信生有如此容貌氣質的女人會有這樣“爛俗”的名字。
“那……姓?”
“不能說。”廖蓼一臉神秘。
“為什麼不能說?”說話時帥哥滿眼都是好奇。
“喏……”衝樓下邊學道的方向一揚下頜,廖蓼低聲說:“我是邊總的保鏢,要保密的。”
“啊?!”
中年帥哥上下打量廖蓼,一臉迷茫。
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小細腰……還能給人當保鏢?
忍了幾忍沒忍住,帥哥不可思議地說:“你?是保鏢?”
“嗯!”廖蓼煞有其事地點頭:“你沒看我在這裡監視下麵嗎?”
“可你這體形也……”
廖蓼輕撩一下禮服裙擺說:“男保鏢有男保鏢乾的活,女保鏢有女保鏢乾的活,分工不一樣而已。”
帥哥聽了麵色如土,二話不說,扭頭下樓。
要了命了!
在邊學道家調戲邊學道的女人?
是不知道祝育恭死的有多慘嗎?
看著帥哥下樓略顯狼狽的背影,廖蓼微微勾起嘴角:還沒說什麼呢就嚇得屁滾尿流,真是白生一副好皮囊……唉,我也是夠無聊的,嚇唬他乾什麼,萬一傳開了,那家夥加工作量修理我可就慘了。
一樓。
孟婧姞、孟茵雲、祝德貞一幫女人形成一個圈子,邊學道、祝植淳、孟煥然一幫男人形成一個圈子,兩個大圈子周圍各伴有幾個小圈子,形成聚會的標準場麵。
圈子這東西肉眼看不見,但它切實存在,就像有人可以隨意地在幾個圈子之間流動,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熱聊,有人走過去不說冷場,也是幾句話就被人忽略在一邊。
鐘佳倩就是這種待遇。
鐘家的實力在香港算中上遊,但放在整個華人圈子裡就屬於中下遊了。
實力普通,加上鐘家聲跟秦家那麼一碼子事影響太惡劣,讓人不由得懷疑鐘家的家教和家風有問題。
這麼一懷疑,直接導致鐘佳倩跟承受不少閒言碎語,姻緣坎坷,而這也正是鐘佳倩對哥哥極度不滿的原因所在。
Party開始前,鐘佳倩料想到抓單獨跟邊學道相處的機會比較難,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根本沒機會!
10幾分鐘前,她曾找了個機會跟邊學道自我介紹,可是看邊學道反應,跟其他來賓完全沒有區彆。到這時,鐘佳倩才明白一個道理:勝利者從來不會在意戰車輪下碾過的螞蟻。
就像鐘佳倩在英國留學時曾問過好幾個認識的英國朋友,問他(她)們是否知道鴉片戰爭,結果她問到的那些英國年輕人根本不知道鴉片戰爭是什麼。經鐘佳倩提醒,朋友們才想起他(她)們曆史教材裡一筆帶過的“通商戰爭”和“英中戰爭”。
中國人眼中劃時代的近代史開端,不過是英國人記憶中征服世界廣闊戰爭史的一小部分。
會客大廳中央。
一個看樣子不到30歲的眼鏡男舉著手機問邊學道:“今天上線的這款叫Kki的產品是有道集團開發的嗎?”
邊學道答道:“沒錯,Kki是有道集團羊城開發中心的最新產品。”
眼鏡男接著說:“我有一家軟件工作室,我也很關注智能手機,老實說今天看到Kki,我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是……我思考的東西被彆人搶先做出來了。”
哈!
周圍人發出善意的笑聲,因為凡是接觸過創意產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過類似的經曆。
邊學道聽了,笑著說:“老實說,我第一次見到馬雲時,說了跟你意思相近的話。”
哄堂大笑!
周圍人都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邊學道真是個妙人,無論什麼樣的話題,他都有完美化解的辦法。
這思維,這情商,強大得讓人吃驚。
把手機傳給說要看看Kki長什麼樣的祝植淳,眼鏡男想了想說:“你覺得Kki有前景?有道從立項到開完發成用了多長時間?”
呃……這個問題似乎有點涉及商業機密。
邊學道表情不變,從容地說:“我個人覺得,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是一次洗牌機會。這次洗牌,能坐上牌桌的人可以再玩5到10年牌,坐不上桌的人,隻能站在旁邊看彆人贏錢或輸錢了。”
話音落下,大廳裡陷入短暫靜默。
孟煥然開口問:“你的意思是手機會取代電腦?”
邊學道擺手說:“幾十年後也許會,短時間內不可能。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隨著智能手機的發展,它會一點一點搶奪本來屬於電腦的功能。因為智能手機誕生之初的定位就是一台小電腦,隨著技術進步,它會越來越像電腦,甚至在某些方麵超過電腦。”
“所以有道推出了Kki?”眼鏡男旁邊的一個白胖子插話問道。
又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
Kki已經上線,明眼人都會察覺有道集團的戰略方向,所以邊學道覺得沒必要進行遮掩,那樣做除了讓人看輕自己,沒有任何意義。
他說道:“想要上牌桌,首先得在用戶手機上占有一個位置。而想要在用戶手機上占有一個位置,得給用戶一個不得不安裝的理由。Kki……算是我的一個嘗試。”
放下眼鏡男的手機,祝植淳開口說:“這個Kki操作很簡單,我覺得不錯!就是看上去沒有技術壁壘,一旦被大公司複製,就隻能靠資本對攻了。”
邊學道點頭說:“錢我已經準備好了,靜等Kki的孿生兄弟姐妹。”
祝植淳問:“你真的對Kki這麼有信心?”
邊學道自信地說:“跟著時代的腳步走,從出發那一刻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聽你說的,我都想參與一下了。”祝植淳心動道。
邊學道笑著說:“軟件這種小生意對不起你的身份,你可以投資智能手機,那是實體,能參與全球競爭。”
就在這時,正跟人聊唇彩的鐘佳倩接到一通電話,聽了幾句,立刻臉色大變,外套都顧不得拿,直接小跑出門。
屋裡人一頭霧水之際,一個前兩年跟鐘佳倩傳出過曖昧關係的魯公子手機鈴聲響起。
拿著手機聽完,魯公子用匪夷所思的語氣問:“真的?”
掛斷電話,魯公子看著一屋子人說:“剛接到我家醫院打來的電話……鐘家聲和妻子分手,兩人情人節吃完最後的晚餐,到酒店開房間最後浪漫一把……結果,賈如意趁機把鐘家聲下體割傷了……似乎很嚴重!”
“噗!”
一旁正在喝水的孟煥然一口水全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