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的保安聞聲趕來時,整個森林人已經燒得無法靠近。
麵對熊熊火勢,先到的保安束手無策,隻能通過對講機聯係同事:“地下C區出口一輛車自燃,懷疑有人困在車上,趕快報警,聯係救援。”
很快,幾個拎著滅火器的保安趕過來幫忙,無奈火勢太大,稍一靠近就烤得皮膚生疼,幾人隻能手持滅火器遠遠地噴,因為距離太遠,根本抑製不住火勢,無濟於事。
這時,有業主開車緩緩駛近,看見前方的情形,立刻停車報警,然後用手機拍著火視頻。
物業公司一個管理人員小跑來到現場後,指揮保安打開附近的消防設施。
拍視頻的業主看見,嚇了一跳,趕緊下車,走過去說:“車裡有汽油,不能用水滅火。”
物業公司管理人員扭頭回答:“我不是要用,我檢驗一下是否有水。”
明白了!
消防車進不來地下車庫,消防員到了肯定使用車庫的消防設施,所以這個物業管理人員提前檢驗,防止消防員到場後車庫的設施掉鏈子,預防被牽扯上連帶責任。
這個小區雖說不上高端,但也在中檔偏上,物業費不便宜,業主家多少都有點能量,這要是消防設施形同虛設,會砸招牌的。
首善之都出警很快。
消防隊趕到後,迅速將火撲滅。
不過這時森林人已經燒成空殼,一搭眼就能看見車駕駛位上燒焦的遺骸。
現場第一時間被封鎖了,警察在車附近拍照取證。
說是取證,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一個全麵過火的鐵架子,殘留救火時噴灑的乾粉和水痕,這種情況下很難找出最初著火點,除非讓專業人士花時間精力細致排查。
現場雖然沒什麼證據,警方依然懷疑這是一起刑事案件。
原因很簡單:車輛自燃最開始大多是冒煙,然後才會出現明火,正常情況下,隻要不是車裡的人反應極度遲鈍或者發生嚴重誤判,司乘人員是有足夠時間逃離的。
特彆是該車處於地下車庫,不存在太陽暴曬高溫因素,周圍也未見碰撞痕跡,起火原因存疑,加上車頂被氣浪掀開,可見車內發生過爆炸,且威力不小。
當然,車輛線路短路也會引發自燃,車載易燃易爆物品有幾率發生爆炸,車內化學品燃燒後產生的有毒氣體會讓車內人員中毒昏迷,又或者安全帶卡扣出現故障無法拔出等,總之,意外的可能性確實有,但需要一一排查。
沒過多久,警方通過物業手裡的業主信息存檔查到了起火車輛的業主信息——葉秋,女性,南康人,28歲,未婚,自由職業。
隨後,通過查看樓內和電梯監控,基本可以確認車輛燃燒時坐在駕駛位上的人就是葉秋。
這……
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人,社會關係能有多複雜?能有什麼深仇大怨讓人蓄意謀害她?
好吧,猜想無用,證據為王。
現場拍照取證後,燒成鐵架子的森林人被轉移走,清理出車庫通道,保證其他業主通行。
拖車駛出地下車庫時,一輛白色豐田停在路邊,豐田裡的男司機用相機拍了幾張森林人的照片,然後放下相機,駕車駛離。
因為事故發生在小區地下車庫裡,不是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所以消息傳播很慢,媒體記者獲知消息趕到時,事故現場已經被清理乾淨,隻能在車庫棚頂和立柱上看到一點火燒煙熏的痕跡。
記者有記者的辦法。
很快,記者們就從小區物業和公安、消防等部門獲得事故的各種信息。
同一時間。
一個電話打到負責“車庫燃燒爆炸致死事故”公安分局局長的私人號碼上。
五分鐘後,局長打電話給宣傳科,讓宣傳科對外統一口徑通報:“刑偵大隊已初步認定XX小區地下車庫車輛燃燒致死事故為意外自燃,排除他殺可能,已按交通事故由交警處理。”
楊天武家書房。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楊天武一口都沒有喝。
半生宦海,楊天武不是沒有靜氣的人,可是這次,他真的生出一絲頹勢感。
先是錢虓,後是葉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楊天武完全猜不到,因為他摸不透對手的想法和底牌。
靜坐許久,楊天武打開葉秋最後發給他的文件,一字一字細讀。
文件內容不長,寫的是葉秋跟樊青雨、詹紅姐妹一起逛街,在同仁堂偶遇買高檔人參的徐尚秀,葉秋用話撩撥詹紅曝光徐尚秀,被樊青雨製止。
楊天武本來沒有特彆在乎這條彙報,可是現在看,葉秋極有可能是這次暴露的,先引發樊青雨的懷疑,繼而引動邊學道的殺機。
嗅覺敏銳,反應迅速,膽大手黑,這樣的對手最是難纏。
怎麼辦?
繼續死磕?
還是化乾戈為玉帛?
忽地一瞬間,楊天武覺得心很累。
莫名其妙地跟一個強人結仇,這個強人還是財雄勢大、金身護體、難以隨便拿捏那種。
最讓人鬱悶的是,鬥了幾個回合,除了損兵折將,楊天武一毛錢好處都沒有。
不隻之前沒好處,現在沒好處,以後也不會得到好處,這一點可以萬分確定。因為以邊學道的性格和手段,就算是敗,他也不會把錢留給楊天武去吞,更彆說楊天武根本沒把握咬死邊學道然後全身而退。
沒有一點好處,然後拚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圖什麼?!
思來想去,楊天武心裡隱隱浮現一個新思路。
是夜……
楊天武失眠了,樊青雨也失眠了。
樊青雨失眠不是因為阮敏出事,而是整顆心被巨大的驚喜填滿,讓她情緒亢奮,無法入眠。
對樊青雨來說,比失眠更讓人難受的,是一個姿勢躺在床上不敢頻繁翻身,怕影響身旁的男人休息。
直直躺了兩個多小時,樊青雨終於忍不了了。
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側身,過了約半小時,覺得不舒服,她又一點一點翻身,改為趴著睡。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就在樊青雨準備改趴為仰躺時,身旁的邊學道忽然開口:“睡不著?”
被嚇了一跳的樊青雨支起上身看著邊學道問:“是我翻身把你弄醒了嗎?”
“不是。”
“你也一直沒睡著?”
“嗯。”
樊青雨一下就服氣了。
邊學道也沒睡著,可人家沒像她這樣輾轉反側,這份忍耐力顯然超出常人。
把身體往邊學道身邊湊了湊,直到肌膚相貼,樊青雨小聲說:“我一直在想,何等幸運讓我遇上你。”
邊學道聽了,淡淡地說:“今天我給了你你想要的,明天呢?”
沉默幾秒,樊青雨探身親了一下邊學道,語氣堅定地說:“你放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麻煩。”
聞言,邊學道扭頭看向樊青雨:“就像那次跳樓?”
恰當的一問。
在邊學道對手的威逼脅迫下毅然跳樓,打亂對方布局,這是樊青雨“忠誠度”最完美的注腳,也是樊青雨晉身代理人最有力的“功績”。
邊學道再提“跳樓”,意味著他沒忘記身旁女人曾經的以命相搏。
不等樊青雨接話,邊學道接著說:“休息告一段落,我希望你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做好接下來的工作……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麵我決定讓你裝修中海凱旋那套房子嗎?”
“為什麼?”樊青雨好奇地問。
“因為我在你的言談中看到了專業氣質。”
“現在呢?還有嗎?”樊青雨心裡有點忐忑。
邊學道不答,轉而問:“你覺得經商成敗的核心是什麼?”
“誠信!”樊青雨不假思索地說。
邊學道點頭:“凡事以誠信為先,眼光放長遠,做人做事要有格局。”
輪到樊青雨點頭了,半晌,她輕聲說:“我怕我經營不好……畢竟我沒經驗……”
“沒經驗可以學習,還可以找專業的人來幫你,而你隻需要做到一點。”
“哪一點?”
“無論遇上什麼事,戒急、戒怒、戒躁,時刻保持謙和平靜的狀態跟人打交道。”
“我明白了。”樊青雨鄭重點頭。
她確實明白了,邊學道這是在告知她當“代理人”的標準,警告她不要打著他的名頭橫行妄為。
靜了幾秒,樊青雨主動爬到邊學道身上,見邊學道沒反對,她窸窸窣窣脫掉內褲,小聲說:“我真的喜歡你。”
“喜歡我什麼?”
“男人味!”
“你不喜歡花樣美男?”
“切!”樊青雨不屑地說:“隻有小女孩才喜歡那些白白淨淨的精致美男,成熟女人都明白,雄性就要有雄性的樣子。”
說完第二個“雄性”,樊青雨腰臀下壓,吞掉不可名狀之物。
伸手撫摸樊青雨線條完美的腰腹,邊學道問:“你喜歡健身的男人?”
“嗯。”
“原因呢?”
暫時關閉腰臀馬達,樊青雨伏在邊學道身上說:“男人身材健壯,除了身體健康、精力充沛之外,還意味著他有閒錢、有時間、有毅力、有追求,這樣的男人當然相對優質一點。”
“嗯,很理性的角度。”
“所以……”俯身蹭了蹭邊學道壯碩的胸肌,樊青雨膩聲說:“我賺大了。”
次日早上,燕京晴空萬裡,天氣極好。
當日報紙上,《森林人地下車庫自燃,女司機不幸燒死車中》的報道出現在社會版塊上,市民看見了,唏噓一下,就地翻頁。
警方已經定性為車輛自燃,那就純屬意外,命該如此,沒什麼好討論的,畢竟每年都有汽車自燃燒死司機的事情發生。
貢院六號,樊青雨家。
因為昨晚失眠,加上後半夜大戰一場,所以邊學道和樊青雨醒的都很晚,兩人吃完早餐,已經接近九點半。
收拾完,邊學道給李兵電話,讓李兵和穆龍上樓接他。
聽見門外的敲門暗號,邊學道穿上外套要開門。
被滋潤得容光煥發的樊青雨拉著邊學道胳膊問:“今晚過來嗎?”
“看情況。”邊學道平靜地說。
“哦,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在門口說話時,樊有德和樊媽媽走進電梯,按下樊青雨家樓層鍵。
樊家二老之所以能進門,因為之前兩人來過樊青雨家,見過一樓保衛,備注了身份,所以直接放行。
老兩口這趟來找女兒,不是為大兒子樊青林,而是受小兒子樊青舟所托。
樊青舟準備畢業後帶著女朋友薑萊來燕京打拚,讓父母提前跟家裡最有本事的姐姐通個氣。
“叮!”
電梯到了。
門開,樊有德和樊媽媽走出電梯,往右走幾步,一拐……正好看見送邊學道出門的樊青雨,和左右門神一樣李兵穆龍。
六人視線對上,一下全站住了。
……
……
(PS:解釋一下,最近幾天停更,老庚是在修改實體出版稿子。俗人實體出版去年就敲定了,奈何好事多磨,不斷出意外。幾天前,出版社給老庚發來一籮筐內容修改意見,意思很明確,新政之下,改了有可能出,不改不能出。300多萬將近400萬字的小說,要大改談何容易。而且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改稿比寫稿難。因為劇情存在因果邏輯,加上人物關係網覆蓋上百萬字,所以很多東西不是說一刀砍掉刪掉就行的,改起來超級難。在這裡向大家道歉,我應該早點跟大家打招呼,是我任性了,這次實在是被修改工程弄得有點心灰意冷。然後,我會儘快修改,儘力協調,畢竟好多讀者都在盼望俗人實體書上市,簽名書我也許諾出去好多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