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三女勾肩搭背、腳步虛浮地走過拐角,然後同時站住。
“唉臥槽!”
“哎呦臥槽!”
兩句“臥槽”,前一句是男聲,後一句是女聲。
話出口,走在最前麵的年輕女人徑直走到凱雷德車頭前,看看被凱雷德擋在裡麵的612和G55,又看看麵前的凱雷德,一臉的匪夷所思。
女人身後的五人也走過來,圍站在凱雷德車頭前,臉上全都浮現出見了鬼的表情。
“這是誰的車?”
一頭紅色大波浪,手塗黑色指甲油,身穿紫色低胸禮服的年輕女人盛氣淩人地問。
她周圍的同伴一起搖頭。
“你們見過這個車牌號嗎?”年輕女人接著問道。
“沒見過。”
“誰天天記車牌啊!”
“這車停的牛逼!比我還任性,很久沒見過了。”六人中濃眉大眼、眼圈微微有點黑、右耳戴著目測5克拉+鑽石耳釘的年輕男人懶洋洋地說。
這人身高不高,目測1米70左右的樣子,旁邊三個女人就算去掉高跟鞋,也妥妥比他高。另外兩個年輕男人更是挺拔,全都1米80開外,身材壯碩,體形標準。
有意思的是,這樣一個六人組合裡,身高最矮的男青年氣勢最足,一臉毫不掩飾的傲氣,一看就知道他老子要麼是六人老子中最有權的,要麼是六人老子中最有錢的,當然,六個人不一定隻有六個爹,可就算把乾爹算上,也還是這位的爹最牛逼。
三男中長得最帥、五官最立體的一位繞著凱雷德走了一圈,他先是隔著車窗往車裡看了看,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引擎蓋,抬頭說:“燙手,剛停沒多一會兒。”
“這特麼是哪來的傻逼這麼停車。”不顧腳上的鞋價值6萬多塊,塗黑指甲油的女人狠狠踢了一腳凱雷德左前輪,結果被輪胎反震力震得失去重心差點摔倒,幸虧同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這下她更氣了,從包裡拿出手機,後退幾步,對著凱雷德和被凱雷德結結實實擋在裡麵的612和G55連續拍了幾張照片,扭頭跟耳釘男說:“糖豆,你家小區怎麼住著這麼沒素質的人?”
糖豆不叫糖豆,叫唐鬥。
唐鬥似笑非笑地說:“我不住這兒,我隻不過買套房子順便買幾個車位存車,省得我爸看見總嘮叨。超哥在這兒也有房子,裡麵住個小明星,他肯定比我清楚。”
這時,站在黑指甲旁邊的長發女人說:“會不會是車位這家的車?”
三男中唯一沒說話被唐鬥叫做“超哥”的年輕男人開口:“應該不是,這幾個車位才賣出去不長時間,這家隻登記了一輛車,喏……那輛GL8。”
吐著酒氣的黑指甲是六人中最焦躁的,她伸腳又踢了一下凱雷德的前擋:“它停這兒我車怎麼出來?”
是啊,怎麼出來?
幾人看了看,被加長版凱雷德這麼一擋,除非GL8開走,不然612怎麼也出不來,就是硬撞都撞不動。而且周圍不是一個空位沒有,這輛車這樣明晃晃地停這,顯然有緣故。
“怎麼辦?”
兩個男的看著唐鬥問,想聽他的意見。
唐鬥兩手一攤:“這玩意推不走,搬不動,我也沒招,就算是像鬆江邊學道那樣砸,咱們幾個也砸不動,我得現找人來。”
“砸什麼砸。”站在凱雷德車門旁的短發女人說:“你那麼多閒著的車,開彆的唄。”
說完,女人指著GL8問:“你們誰知道這家乾什麼的?買四個車位停一輛彆克,有意思!”
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唐鬥繞過凱雷德,打開G55駕駛室車門,上車,關車門,啟動。
G55先是後退,然後換檔,前進,車頭頂在凱雷德後輪的位置,隨著一陣發動機的咆哮聲,凱雷德車尾被G55頂開,斜移出去,讓出了進出空間。
隻是這麼一撞,凱雷德右側半個車身全被刮花,傷痕十分醒目。
把凱雷德撞開,G55車裡的唐鬥放下車窗,看著黑指甲說:“現在可以走了。”
衝唐鬥飛了個媚眼,黑指甲沒有上車,而是從包裡拿出一支Serge-Lutens口紅,走到凱雷德車頭前,用口紅在引擎蓋上寫下幾個字——“車停的真好!下次直接讓你報廢!!!”
看著黑指甲在凱雷德車身上寫字,另外五人沒有一人上前製止。
他們本就都是囂張慣了的人,今天被凱雷德這樣堵車,要是不給對方點顏色,那才是奇了怪了。
之所以會這樣,因為六人全都生於富貴之家,在他們眼中,整個滬市也沒幾個他們惹不起的人,更何況黑指甲拍了照片,他們“占理”。
寫完字,看一眼剩下的唇膏,黑指甲又在凱雷德前風擋和側窗上畫了幾個大大的紅叉,然後隨手扔掉口紅,施施然打開612車門,招呼短發女伴上車。
坐在612副駕駛位上,短發女人係好安全帶,看著一片狼藉的凱雷德說:“我預感對方不太好惹。”
啟動車子,黑指甲笑吟吟地說:“糖豆撞的,讓糖豆對付。”
“就怕唐鬥兜不住。”短發女人說。
“唐鬥兜不住,還有他爸呢,還有他爺呢!”說到這兒,黑指甲勾著嘴角說:“他們家也是逗,一家人,爺爺姓秦,爸爸姓周,孫子姓唐,姑姑姓李,一家四姓。”
短發女人聽了,笑著說:“那不正好,你嫁給他,生個孩子跟你姓陳。”
“我不行,我倆就是玩玩,倒是對你,他很上心。”
“我?你又不是沒聽見他跟彆人說我家是‘破爛王’。”看著坐在G55車裡的女人,短發女人繼續說:“甄青這個騷貨還真當自己傍上唐少爺了,蠢的可以。”
“咯咯”笑了幾聲,黑指甲打著方向盤說:“她蠢這一點我十分認同。”
5分鐘後。
當李兵和穆龍走出電梯,看見凱雷德的慘狀,兩人同時石化。
剛才停在車位上的法拉利612和奔馳G55不見了,很顯然是那兩輛車乾的。
對方這也太囂張了!
剛才凱雷德的停法確實不對,可對方把車停在彆人家車位上,難道心裡沒數嗎?
這尼瑪……
車被弄成這樣,明天怎麼接邊總?
還有,怎麼跟邊總說?
李兵看著穆龍問:“這……咋辦?”
穆龍同樣很無語:“找物業要監控。”
“跟不跟邊總說?”李兵又問。
穆龍說:“這事因果清晰,不威脅安全,明天再說吧!”
想了想,李兵點頭道:“好吧,今晚跟邊總說也沒用,還是得等監控。”
同一時間,香港港島東半山,祝德貞的頂層公寓裡,孟婧姞看著蹲在魚缸下麵喵喵叫的小折耳貓說:“貓不會遊泳,卻喜歡吃魚,真是難為它們了。”
“難為的多了,魚喜歡吃蚯蚓,還不會刨土呢,而且貓其實是會遊泳的。”祝德貞坐在沙發上,隨意翻著手裡的一本雜誌。
扭頭看向祝德貞,孟婧姞問:“貓那麼怕水,怎麼可能會遊泳?”
“我親眼見過。”
“誰那麼壞把貓扔進水裡?”
“我爸!”祝德貞乾脆地說。
孟婧姞不說話了。
眼睛盯著雜誌,祝德貞接著說:“他想告訴我不要畏懼心裡害怕的東西,很多其實完全可以戰勝。”
正說著話,祝德貞手機響了一聲。
拿起手機看了幾秒,祝德貞刪掉短信,放下手機說:“有人故意把邊學道的車撞了。”
孟婧姞擺手說:“我不想知道。”
“為什麼?”
發現祝德貞在邊學道身邊安插眼線,孟婧姞靠在沙發上說:“你倆相愛相殺,我還想平平安安活到人老珠黃呢!”
祝德貞沒接話,半分鐘後,她忽然笑出聲來。
孟婧姞問:“你笑什麼?”
“一首打油詩!”祝德貞說。
“什麼打油詩?誰寫的?”
“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
……
(今天815,附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