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能夠離開此地,然而傳來的震蕩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猛烈起來,那些被大量石柱所支撐著的上層,如今也開始落下碎石!
張角忽然之間開始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他那乾枯的身體,此時像是被強酸潑過一般,竟是開始融化起來!而且融化的速度極快!
隻不過是轉眼之間,乾枯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最後隻剩下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從白骨之中飄出,放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看來他本身也沒有支持太長的時間。”優夜看了一眼後道:“那塊神石雖然無時無刻都想要吞噬他的魂,但他其實也沒有辦法離開神石,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洛邱點了點頭,感受著那震蕩的強烈,還有一下子開始裂開的地麵,連忙道:“把教授還有高銳的屍體先帶上。”
優夜點點頭,便快速地朝著教授留著的地方而去。洛邱看了一眼今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受到驚嚇的張大小姐,便揮了揮手,讓她的身體懸浮起來。
“我帶你出去,彆怕。”
“嗯。”
說著,洛邱也朝著原來的方向走去,路過巨大石棺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朝著那棺材望了進去,然後飛快伸手一探,似乎是從石棺之中抓出來了什麼東西。
張罄蕊並沒有看清楚,也不敢多問什麼。
洛邱接著加快了速度,與優夜彙合。這時候優夜已經一手一具抓起了教授和高銳的身體,做出了隨時撤離的姿態。
洛邱回頭看了一眼這三層地宮的深處,忽然抬手讓此地散落的,原本屬於蔡文姬的那副骸骨收攏了起來。
……
……
即使整個地下墓宮都在搖動,也無法阻止蔡文姬找尋衛仲道幕室的決意。作為陣眼的神石已經脫離,那些自這個陣法之中誕生的光狼自是不再出現。
沒有了光狼的阻止,她要達到衛仲道的墓室並不艱難。
冰冷的墓室之中沒有原本沒有光。但是神石自身卻帶來的幽幽的青光。蔡文姬在一副小型的石棺麵前停了下來。
從霧氣般的狀態恢複回來了人型的魂狀態,恢複到了那份古韻美麗之中,不再是嚇人的女鬼。
怎麼可以,用那滿是猙獰,披頭散發的醜陋相,去見自己的夫君?
蔡文姬低頭欲泣,怔怔地看著這塵封了千年的石棺。張角的說話已經遠去,不管真或者假。
此刻,她已經到來了。
“夫君,讓文姬見你一麵可好?”蔡文姬在棺前喃喃自語,她雙手捧出那多來的神石,放在了石棺之上。
幽冷的青光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它的變化最多隻是,由始至終都釋放著對蔡文姬的拉扯。
這神石對她來說宛如烈焰,如同寒冰撞上岩漿,無時無刻都在削弱著她的魂。她如飛蛾撲火般,寧願相信千年前的謊言,也就不顧這東西對她來說是可以讓她灰飛煙滅的東西。
“夫君,你……還是不願意見妾身嗎?”
蔡文姬趴在石棺之上,悲泣落淚,像是千年之前,為了不歸漢地,苦跪在墓宮之外三天三夜般。
“要你何用!”
帶著悲憤,帶著絕望,帶著千年以來所苦守的,所等待的……一切一切,蔡文姬揮手把石棺上的神石掃落地下。
滾動,停頓,被撿起。
滾落的神石,最終撞到了什麼——撞到了洛邱的腳下。
他把撿起的神石順手地交到了優夜的手中。然後,他的手指一點,那些一直在背後懸浮著追隨而來的骨塊,便緩緩地飄動到石棺之前。
蔡文姬聽到動靜,抬起臉,淚眼婆娑。
洛邱也沒有說話,僅僅隻是讓石棺的棺蓋移開,把這些骨塊送入了石棺之中。
“你們現在可以一起了。”洛邱覺得自己不太會說這種場麵的說話,所以簡單一些:“另一個方麵來說。”
既然生死相隔已經是千年前的事情,那麼至少在千年後能夠做到死後同穴。
做完這些,看著一動不動的蔡文姬,洛邱選擇了轉身離開——這地宮一下子的搖動已經十分猛烈。
他倒是不怕被活埋,隻是活埋之後要弄出來教授高銳二人的屍體和張罄蕊,終究還是麻煩事情。
“謝謝洛公子……”
這是洛老板最後所聽到的,這位古代女子的聲音。
她或許也已經走入了那棺材之中,靜靜地睡去了吧?
……
……
轟隆隆隆——!!!!
地表,巨大的土坑之內,此時就像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流沙圈一般,自中央開始,便瘋狂地開始下陷起來。
那些用來采挖的重型器材,那些盜寶人的屍體,地宮的一層,二層,三層,三層的無數白骨,蔡文姬和衛仲道,張角……甚至教授的過往,都通通埋藏了下去。
此時已是日出,草原上展現出來了無限的風光。
大風起揚,開始掃去那坑中的塵埃,洛邱站在了大坑的邊緣,靜靜地看著旭日身上來的樣子。
原來已經不知不會度過了一夜。
“他們……以後會不會再被人打擾?”
張大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在洛邱的旁邊,大概隔著三步的距離,也是看著那坑內的下沉。
洛邱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誰知道,要挖的話,還是能夠挖下去。”
張罄蕊苦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盜寶的人,就算不是被那位……”
張罄蕊說到這裡,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看著那位正在收拾著牧馬人,還有安置教授和高銳屍體的女孩,“……他們就算進得去地宮裡頭,恐怕也隻是白白送命。”
洛邱微笑了一下,這會兒沒有說話。
張罄蕊忽然咬了咬牙道:“洛邱……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不把我的記憶消除?你和那位小姐……我知道你們可以做到。”
“為什麼?”
張罄蕊深深地呼吸著,吸著草原上新一天的空氣。她在草原大風之下捋著頭發,目光灼灼地看著洛邱:“我不想忘記教授的故事,也不想忘記這個地宮發生的事情,還有這些盜寶的人……這幾天的時間。”
她看著那個沉落的大坑,“我的人生沒有什麼波瀾……不怕你笑話我,這兩天對於我來說,更多的是緊張刺激。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這幾天雖然危險,甚至一頓落入會丟掉性命的地步,但是頭一次,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如此的快,第一次,我呼吸到了往日不同的空氣,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活著是這樣的美好……我怕自己不記得了,忘記了,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
深深地由吸了口氣,張罄蕊閉著眼睛,迎接著旭日的初生,微笑道:“或許我以後都不會在碰到這樣的事情……我隻是希望以後,能夠有一些值得回憶的事情。”
她突然之間張開了手,在這大坑的邊緣,草原大風吹來,似乎下一刻,她就會乘風而飛一般。
許久許久,張罄蕊才籲了口氣,看著洛邱道:“好像請你做事情需要給點什麼……我應該給你點什麼?”
“會改動一些,我把自己和優夜消去,可以?”洛邱忽然道:“你要是連我們也記得的話,我這邊會覺得有些彆扭。”
“這樣更好。畢竟要是連帶你們的東西也記得的話,我想我是不敢再和你交朋友的。”張罄蕊也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這正是她想要的。於是她帶著期待道:“代價高不高?”
“你給過我了。”洛邱笑了笑道。
張罄蕊一愣,露出了不解的臉色。
洛邱淡然道:“就當作是你在地宮裡頭,請我吃東西的報答吧。”
“隻不過是一小塊的餅而已……”張罄蕊張了張口。
“對你來或許無關重要……其實對我來說也無關重要。”洛邱也學著張罄蕊的樣子,在邊緣張開了自己的雙手,感覺這大風似乎隨時都能夠把身體托起的感覺,“重要的是,你分出來了。”
……
……
“我……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麼?”
洛邱走到了牧馬人上,取出了一個旅行袋,從袋子之中掏出了一些用報紙包著的東西,“首先打個電話回家吧。”
“這……”
“教授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會離開。”洛邱淡然道:“所以把你的身份證件錢包之類的東西,都帶著。”
張罄蕊接過了東西,電話開機,卻馬上又關掉,“我可以不可,送教授最後一程?我想,多一個人送他的話,他不會那麼寂寞。”
洛邱點了點頭,並不差那麼一兩天的記憶更改時間。
“最後一個問題。”
張罄蕊眨了眨眼睛,“那塊神石既然可以吸取人的靈魂,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隻有蔡文姬的魂是好好的?”
“這是在張角的石棺找到的。“洛邱這時候伸手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些什麼,然後在張罄蕊的麵前攤開——是一把梳子。
“這……”張罄蕊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
洛邱道:“應該是……女人用的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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