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鐘家幾人之後,張罄蕊馬上便把人領到了張李蘭芳作為休息的房間之中。
老夫人卻隻是留下了鐘老太爺,說是敘敘舊。
門外,鐘落塵看著張罄蕊淡笑道:“張小姐,上次見麵,還是在古月齋歸還東西的事情。”
張罄蕊點了點頭,已經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了吧?她看著鐘落塵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總感覺比起上次見麵的時候還要好看一些,完美一些……更加不真實一些。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大概兩個多月前,這位鐘家的二少爺從京城而來,拜訪她的祖母。那時候的張大小姐至少還有印象,在現今的這種浮躁的社會之中,鐘落塵大概可以歸到豪門公子的翹楚一類。
而現在仿佛更加的出色……仿佛僅僅隻剩下這個翹楚身份的皮囊。
“鐘先生是打算在這裡等,還是先到會場?”張罄蕊回應道。
鐘落塵淡然道:“我在這裡等吧。張小姐要是忙的話,我自然不敢打擾的。”
這裡還有服侍張李蘭芳十幾年的傭人,張罄蕊自然放心一些。張家人丁單薄,迎賓的事情,她需要親力親才行。
“那我先失陪了。”
看著張罄蕊離開,也一同在外候著,在鐘家服務了幾代人的老羅忽然笑了笑道:“這位張小姐,和李小姐年輕的事情,太像了。”
鐘落塵自然知道這位羅爺爺口中的李家小姐指的是什麼人。他曾經在羅爺爺的口中知道張家的這位老夫人的過往,並且不難從羅爺爺的口述當中,聽得出來,多少的年輕才俊在當年對這位李家小姐的愛慕之心——自然也包括他的這位羅爺爺。
隱約地,鐘落塵甚至覺得,他的祖父,鐘家的老太爺恐怕也是當年的愛慕者之一。
鐘落塵笑了笑,忽然吩咐道:“成雲,你去會場看看,都來了些什麼人。”
“好的,少爺。”
……
鐘家老太爺進來的時候,隻是拎著了一個小袋子。這會兒張李蘭芳正在房間之中品茗,神情清淡。
鐘老太爺掛上了一絲微笑,來到了張李蘭芳的麵前坐了下來,把小袋子裡麵的東西拿出,是一個精致的食盒。
“這是京城老字號同德坊的標記。”張老夫人看了一眼,有些訝然。
鐘老太爺緩緩一笑道:“好幾十年啦。同德坊也早就時代興衰消失不見。這個食盒還是從前留下來的。原本的老師傅早就仙遊,不過我找到了他的傳人。你嘗嘗,這桂花糕的味道和當年一樣。”
張李蘭芳把鐘老太爺推過來的食盒挪開了一下,淡然道:“看來為了我這個老婆子,你堂堂鐘老太爺著實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鐘老太爺輕聲道:“你老了,我也老了,隻是在我眼中,你從來沒有變老。”
“鐘高順,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不料張李蘭芳此時卻冷冷地回應著。
“我清楚的,我不清楚的都太多。”鐘老太爺歎了口氣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更加是咱們兩家的好日子。你也彆生氣,當我沒說便是。”
相顧無言,兩人便這樣默默地喝著茶,也不聊天……張李蘭芳並沒有從鐘老頭的神色之中看出來一些端倪。
她的黑卡變成了假卡,可當日是她親手接過看過。她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和鐘家有關係,但她卻暫時找不出來證據。
幾十年了,人事變遷,眼前的這個矮瘦的老頭,和當年有些什麼不一樣,也是未知,人心隔肚皮,誰也不是誰。
這房間看似是沉默的,但其實早就有了對話的聲音。
洛邱是見過鐘家老太爺一麵的……為他續命的時候。至於這位張老夫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
這就是張罄蕊的祖母,眉宇之間確實異常的相似。洛邱此時看著身邊的黑魂9號,“就是因為看到這位老夫人,你才想要找回從前的記憶?”
黑魂9號也沒有打算隱瞞:“我隻是隱約覺得……我認得她。”
洛邱不同上任的老板,太陰子成為黑魂使者保留了記憶,但是從前的黑魂卻沒有……但俱樂部內並非沒有過往黑魂使者的記錄。除去了那些已經徹底死亡的之外,所剩下來的黑魂使者的過往均有記錄在案。
隱約認得並不奇怪……你們之間的關係可不一般。
洛邱忽然道:“關於你記憶的事情,過會再說。這段時間我都有事情,尤其今天。”
從這段時間來來,在黑魂9號看來,新主人和上任的性子並不一樣。新主人趨向於將金主的靈魂質量最大化,而上任的主人是近乎不理般地隻是追求數量。
作為一個對自己過往有些觸動的個體之前,他的本職是俱樂部的黑魂使者。這種本職就像是烙印一樣,留在了他的思想當中。
“屬下明白。”
黑魂9號並沒有強求……因為他作為黑魂使者十分明白,沒有黑魂使者能夠從老板的身上強求得了什麼。
……
……
宴會已經開始。
市內,甚至是附近幾省都頗有名氣的樂團將會為這個宴會奉上一段長時間的演出。
伴隨著悠揚迷人的樂聲,賓客們給自找到自己相熟的人,低聲地交談著。
除了還沒有出場的張老夫人之外,伍秋斌在這裡看見了不少有來頭的名流,當然也少不了市內的一些官員。
低調的張家叫著人起來的時候,影響力確實比他的伍家要強上不少……甚至,當他認出來一個安靜地坐在一角的老人家的事情,才又一次刷新著自己對張家底蘊的認識。
“那是京城鐘家的老太爺啊……”伍秋斌異常的驚訝,“張家居然能夠把這尊菩薩也請到了?”
伍秋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從秘書手上接過了一杯香檳,悄悄地靠近了過去。
“敢問,您是鐘老爺子嗎?”伍秋斌把自己的姿態壓倒了最低。
老羅,鐘落塵,以及成雲看了伍秋斌一眼,早一步來到會場打聽了狀況的成雲老早就把賓客的資料告訴了鐘落塵。鐘落塵這會兒在祖父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
鐘老太爺才微微一笑道:“你是伍開同的兒子吧?幾年前我們應該見過。”
伍秋斌眉開眼笑道:“老太爺果然很好的記性。就連幾年前在京城宴會上匆匆一見也能夠記得我。”
大概是宴會的主角還沒有真正出場,鐘老太爺無聊了,便指了指身邊道:“坐吧,我和你父親認識了也不短的時間。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
伍秋斌拘謹地坐了下來,“都是些小毛病,身體還好著。多謝老太爺掛念了……”
說著,他看著坐在鐘老太爺身邊的鐘落塵問道:“不知這位是……”
“我的孫子,鐘落塵。”鐘老太爺笑嗬嗬地介紹道。
鐘落塵向著伍秋斌點了點頭,伍秋斌頓時便笑道:“真的是人中龍鳳,老太爺好福氣。”
鐘老太爺頗為開心道:“這孩子還需要多點敲打才行。嗯,這段時間我打算放他在這裡好好地鍛煉一下,也請你多點照看一下這個晚輩。”
這可是大菩薩一尊,這樣的發話了,伍秋斌自然不敢說什麼,倒不如還巴不得地有這個可能合作的機會。
“你一個人來嗎?”鐘老太爺忽然問道:“不帶一些後生過來見識認識一下?”
伍秋斌嗬嗬道:“我兩個兒子都還在國外讀書,抽空不了。嗯,不過我的外甥倒是在這裡。”
“哦?帶過來讓我看看吧。”
伍秋斌卻伸手一指道:“在那呢,舞台那邊,拉著小提琴的就是。這孩子有點天分,贏過了不少國內的獎項,再過會兒,還要去國外參加一個大賽。”
鐘老太爺打量著那樂團之中的方季平,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
伍秋斌趁機道:“等會他中場休息,我怎麼也讓他過來給您老問一聲好。”
鐘老頭活了好多年,十分清楚伍秋斌這會兒的小心思。但他本身也是個喜愛後生才俊的人,這種音樂家不會涉及政治和商業上的事情,自然更加喜歡一些,於是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正在演奏之中的方季平,目光也隨意地看了宴會場地一眼。他看見了伍秋斌此時朝著自己看來,帶著善意的微笑。
方季平閉上了眼睛,更加專注在自己的演奏之上。
他覺得方如常說得沒錯……沒有什麼好迷惘的,名和利,眼下就在自己的雙手之中。
他抓緊了,今後也就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事情……就算是方如常,也總有一天,他能夠擺脫他的控製。
想著伍秋斌那種善意的目光,方季平默默地說了一聲抱歉。
隨著作為指揮的方如常改變的節奏,弦樂一下子便是變得安靜了一些,而此時,宴會的主人家,今天大壽的張老婦人,也在張罄蕊的陪伴之後,緩緩走出。
賓客開始為這位老夫人讓道了。
……
酒店樓下。
小曼還在打著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的……她一路上重複了看著那個視頻不知道多少次,也看著從大娘那裡看見的傳單不知道多少次。
她咬了咬牙,走進了這家高級酒店的大堂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