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院裡麵,有著比長者還要長壽的龜爺爺躲入了龜殼之中,直接從辦公室的門口滾了出來。
末了,他的身上還被一堆的衣服蓋著。
“龍大人息怒!老朽這再去買彆的……”龜千一驚恐萬分地求饒起來。
您明明就穿著這種款式的啊……您要是不喜歡何必傳送啊……直說啊……
隻見龍夕若麵若寒霜超凶地走出,卻重重地籲了口氣,“算了,小江的傷你看得怎麼樣了?”
龜千一這才伸出了頭,從衣裙之中鑽出,“大量失血……不過多得大人您搶救及時,命是保住了。不過他身上殘留了一種奇怪的毒素,短時間恐怕醒不了來。”
“我也檢驗出來中了毒。”龍夕若點頭道:“但是這種毒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
龜千一也歎了口氣道:“老朽活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或者聽聞過這種毒素。我嘗試用分離的方法提取這種毒素,發現它恐怕是好幾種不同的劇毒混合變異而成的。”
“不像是追風的手段。”龍夕若冷不丁說了一句。
龜千一點頭道:“嫌忌,也不是用的毒素。”
龍夕若下意識咬著手指甲道:“看來是還存在彆的什麼嗎……現在小江未醒,知道真想的恐怕隻有追風,隻可惜這家夥入了魔。”
龜千一無奈道:“我看此子天性暴戾怪乖張,自尊心極強而行事有十分偏激。老朽和他談論幾句,隻感覺他心中對這世界充滿了怨憤……套用西方那些學者的說法,就是發社會的人格。”
“心魔作祟罷了。”龍夕若搖搖頭,“派去尋找追風的妖怪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龜千一搖搖頭,此時卻忽然從烏龜殼之中掏出來了一顆珠子,正色道:“大人,能否借您的真龍之血一用?”
龍夕若一愣,“我現在妖力儘失,你要我的血有什麼用?”
龜千一搖頭道:“大人謬以,您雖然如今無法使用任何妖力,感覺身體和普通人無異。但真龍秉承的是這片大地而生,真龍之血的至尊至聖的力量並不會消失。老朽想要借用大人您一滴真龍之血,用來鎮壓老朽使用‘天視地聽’之術時候招惹來的各方邪魔。”
龍夕若歎了口道:“你才沒用多久,再用一次會元氣大傷,你的命……”
龜千一淡然道:“大人曾與這國家有過協議。當日相柳之事雖然最後以地殼變動這借口糊弄了過去,但未必沒有讓有心人看在眼裡,隻是引而不發。這次追風失常,萬一造成大量人類傷亡,老朽唯恐大人您不好交代……畢竟,以大人您現在的情況,萬一暴露了的話……”
龍夕若沉吟片刻,最終咬破了手指,給了龜千一一滴血。
那鮮血落入龜千一手上的珠子之後便鑽入其中,消失不見,而龜千一則是盤坐在地上,身體四周出現了一個金光般的罩子,同時罩著他和龍夕若倆。
天視地聽……天曾看,地曾聽,見聞都是過往與現在。
當日相柳之事龜千一就曾用過一次,所以才提早得知龍夕若重傷,讓孫小聖直接去取來能夠恢複元氣的猴兒靈酒。
此時,從那神奇的珠子之中射出一道道光影,其中一道光影便是追風的藏身之處。
“回溯,我要知道小江是誰動的手。”龍夕若皺起眉頭,同時記下了此時追風藏身的地方。
龜千一點點頭,猛吸了口氣,雙手緩緩地逆轉著手上的珠子。
“妮妮……”
某個畫麵一閃而過,龍夕若眉頭深皺著,還沒有來得及細想的時候,眼前的畫麵卻突然之間消失,無法繼續回溯。
就在這個時候,龜千一臉色茫然煞白,吐出一口弄弄的鮮血,那珠子直接從他的手上掉落下來。
“龜千一!”
“老朽……老朽無法窺視更之前的事情……”龜千一倒在地上,蒼白無力:“有什麼東西……隔斷了天地的聽聞。我放佛看到的是……深淵……”
龜千一腦袋直接磕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龜爺爺!!”龍夕若心中難免一慌,衝忙喊著已經許久沒有喊出過來的名字。
不料龜千一此時縮了縮脖子,“那啥,龍大人,你壓到我手掌了……”
俗稱死不斷氣。
……
但隻要沒死就好,神州的真龍難看地笑出了聲來,卻命令道:“龜千一,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龜殼!”
“老朽沒死是沒死,不過確實元氣大傷……”
龜千一被龍夕若扶著起來,但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然後讓紙飛出,從醫院的鐵閘縫隙之中溜出,最後送到鬼嬰的手上。
“追風的背後恐有什麼詭異的力量在保護,老朽無法追溯更早的事情……”龜千一咳嗽著說道:“不過現已知曉他在什麼地方,我已讓吩咐鬼嬰……咳咳,接下來,我們就靜待結果吧。”
龍夕若籲了口氣,點下頭來,扶著龜千一去休息……但覺難受。
這讓她不禁想起當日在那鋪子門前的一番話。
老板說過的話。
——“那時間呢?想辦法的時間,努力的時間,甚至讓彆人幫助而彆人損失的時間,彆人用掉的努力……是,我並不否定不管誰碰到困難,在一段時間後或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是當中所浪費掉的,所付出的……龍小姐為何不去計算?”
……
……
城市暗地裡是波濤洶湧的……因為有著不為人知的另外一個社會,妖怪的社會。
但正常的社會是平靜如常的。
這個城市依然車水馬龍,人們衝衝而去,忙忙而來,隻是為了生存,和心中的目標——比如名利。
程亦然看著窗外。
這幾天,他已經搬到了鐘落塵的彆墅之中居住。但偌大的地方卻也隻有他兩人……這個背後有著他想象不出龐大財力的男人,家中居然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這個男人甚至習慣準點起來,自己給自己做一份早餐。這個男人也習慣閒暇的時候坐在窗台邊看書。
看的是《悲慘世界》。
程亦然發現這個男人大部分時間都是清閒的。
……
程亦然下了樓,在客廳處從鐘落塵的旁邊走過,這裡顯得暗淡一些,他想要有些光,所以打算拉開一點窗簾。
鐘落塵忽然說道:“今天不去練習嗎?”
鐘落塵沒有抬頭。
程亦然也沒有看他,窗簾拉開了一絲之後便坐到了沙發處,抱起了自己的吉他,淡然道:“練不練也沒有關係,要是能夠讓讓自己心情好些就可以。”
鐘落塵簡單地點了點頭,掀開了《悲慘世界》的又一頁。
“這本書很有意思嗎?我看你一直在看。”程亦然找不到話題,隨意地看著鐘落塵問著。
鐘落塵看的很快,此時儼然又已經看完了一頁,他再翻開一頁,淡然道:“你看過沒有?”
程亦然嗤笑道:“從前為了生計東奔西跑,後來為了夢想埋頭苦乾,現在被你拉入夥,生活更加是天翻地覆。不像你,生來就擁有一切,可以有這種閒心閒情。”
“我也不算是擁有一切。”鐘落塵又翻開了新的一頁,“這個故事挺有趣的,你也可以看看。”
程亦然眉頭一挑道:“說的什麼?”
鐘落塵卻輕聲道:“一個小偷的故事。”
程亦然簡單地應了一聲哦,然後站起身來,背上了吉他,淡然道:“我有點悶,出去走走。”
鐘落塵此時卻把手上的書一合,站起身來。他叫停了程亦然,讓他等等,然後走到了一旁的抽屜處,取出了一把鑰匙,拋到了程亦然的手上,“我想你會喜歡的。”
車的鑰匙。
這是一輛昨日成雲才從外邊開回來的超跑。
……
超跑想來是絕大部分男性的夢想。這和是什麼行業無關,隻是和速度有關。
如同野獸咆哮一樣的引擎聲能夠讓人莫名地趕到心情澎拜——當然,隻限於開車的人。
路人大概隻會感覺很吵……當然,同樣欣賞的人自然不會。
程亦然發現,這和他所選擇的音樂類彆其實十分的相似。在不少人的眼中,搖滾,尤其是部分派係的搖滾對於不喜歡的人來說,就等同於噪音。
但不管如何,正如鐘落塵所說的一樣,他確實喜歡這輛超跑,因為開著的感覺的確很爽,以至於他這幾日鬱悶的心情似乎舒緩了不少。
他似乎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因為一切有鐘落塵背後那龐大的財力在支持。
而來自早前和那個神秘老板的交談,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隻要持續地借助鐘落塵的財力,他很快就會讓絕大部分的人閉口。
似乎真的沒有什麼應該擔心的。
超跑後來停在了程亦然當初住著的那個地方不遠。
他悄悄地下了車,帶上了帽子,頭發打了下來,穿上風衣,帶上了無鏡的眼鏡,就這樣背著吉他走了出來。
“老板,來一份魚蛋麵。”
“好嘞。”
依然還是這條充滿了夜店酒吧的大長街上,這是程亦然來到這個城市曾經混跡最多的地方……而這裡,也是吃過最多的地方。
那會兒隻有他和洪冠兩個,每每熬到深夜結束之後,都會在這裡做下來。兩個人,兩瓶哈啤,擼個串什麼就能夠吃得很飽。
他發現自己吃不慣鐘落塵做的那些食物。
儘管它們精致,甚至擁有著能夠讓味蕾屈服的味道。可他還是吃不慣……就是吃不慣,沒有理由的吃不慣。
可能是那個地方太沉默了些。
但此時還是下午,大長街的夜店和酒吧還沒有到開業的時間,整整一條街顯得相當的冷清……況且,也不是吃飯的時間。
對麵桌子上坐著的是幾個小男孩,是那種早早逃學之後出來亂躥的學生,此時談論的隻是一些遊戲的問題
“喏,你要的魚蛋麵……我是不是見過你啊?”送來碗麵的老板這會兒皺了皺眉頭道。
“是嗎?”程亦然取來一次性筷子掰開,用筷子攪拌著碗裡頭的醬料,邊道:“見過也不出奇,老板你天天在這裡擺攤,見的人肯定比我多。”
老板興許這個時間段實在太閒,見到有個似乎可以嘮嗑的便拉開桌子前的小凳子坐了下,“唉!你這話我愛聽。阿叔我在這裡見的人確實多!男的女的,有錢的沒錢的,癡情的無情的,嫖的賣的,多!”
“這挺好。”程亦然笑了笑道:“肯定很有意思。”
“那是!”阿叔哼哼地道:“我魚蛋強在這裡賣了這麼多年的魚蛋,風風雨雨,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碰到過?”
“是嗎?”程亦然大口地趴著麵,閒著也是閒著,“有多稀奇?”
魚蛋強一拍桌子道:“彆的不說,你知道程亦然嗎?”
“他很出名嗎?”
“嘖嘖,虧你背著這玩兒像是個玩音樂的,居然還知道程亦然是誰嗎?”魚蛋強嘖嘖道:“這會兒全城風頭最勁爆的就是他了,你真不知道?”
“你認識他嗎?”程亦然好笑道。
魚蛋強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唄。不過我跟你說,這程亦然可能是在阿叔我這裡吃過魚蛋的人!嘖嘖,那家夥,還沒有成名之前,聽說就是這裡混日子的。”
程亦然不喜歡混日子這三個字,這時候安靜地吃著麵,沒有回應。
魚蛋強卻忽然道:“唉……我是不是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啊?你這樣子,有點像是……”
“像什麼?”程亦然皺了皺眉頭。
魚蛋強靠上前來,盯了好一會兒道:“好像是有天晚上我碰到的一個家夥。”
“是嗎。”程亦然低頭夾麵。
魚蛋強卻回憶道:“那天晚上阿叔我發了一筆橫財呢!有個家夥愣是把吃飯的夥計送我了……喏,和你背著的這個差不多樣子,說是什麼鼻屎?還是貝屎?唉,反正說不要了,乾不下去了。你猜怎麼著?我跟你說啊,那家夥才走,接著又來了一個怪家夥,張嘴就說把那北師給買了。那也是個怪人啊,阿叔我開低價了,他還不稀罕,硬是讓我開了高價,嘖嘖,有錢人的世界,真不懂!”
“你……你還記得買走東西那人的模樣嗎?”程亦然忽然問道。
魚蛋強愣了愣,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道:“好像是……咦,好像是長什麼樣子來著?怪了,阿叔我這記憶力也不是吹的,沒想起來?”
“我吃飽了。”程亦然忽然丟下了筷子,然後在掏出來的鈔票上飛快地寫了一個號碼,“老板,你要是下次再碰到買貝斯的那個人,就打這個電話告訴我。我讓你再發一筆橫財。”
“這簡單!”魚蛋強美滋滋地在這寫著電話號碼的十塊錢鈔票上彈了一下,卻見這個客人已經起身離開,忽然一愣,拍了拍腦袋道:“臥槽,等下,你是不是也有問過我這件事情的?之前??”
此時,一名路人忽然驚叫道:“那是不是程亦然?真的是程亦然!!”
看著好幾個人此時猛地朝著那家夥的背影追著上去,魚蛋強又是拍了一下腦袋,感覺自己可能錯過了一個……
“臥槽!早知道是大明星,阿叔我就收二十塊一碗了!”
錯過了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