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一下真想。”
並不確定的口吻,但鼓足了勇氣。
像是跌落了迷宮中,向前小心翼翼地探索著漆黑的通道。
洛邱看著他,沉默了片刻……這種注視讓莫默有一種像是麵對著大海的感覺——在呂家村時候,他看著的大海,潮起潮落,日升月落,好像就是這種感覺。
“果然…不行嗎?”莫默有些失望地說道。
洛邱搖了搖頭,“莫默先生,你覺得自己所看見的,有不是真的嗎。”
莫默心中一怔,常人來說,最真不過親眼所見……但即使是親眼所見,也會有被蒙蔽的時候……可你往往無法分辨清楚。
因為你,一直都在真實之中,又或者是你不知道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之中。
“不著急做這個決定。”洛邱看著莫默,臉上有一層薄薄的微笑,這種薄,就如同依附在圓月上的薄霧般,“先聽一個故事如何?”
莫默點了點頭,“前輩請講。”
“其實是一個挺有意思的小短片的內容。”洛邱轉換了另外一種坐姿,雙手放在了桌子上,手掌合攏著,身體略微前傾了一些,開始了這個故事,“突然有一天,有一位科學家發明了一種神奇的乳霜。故事從一場新聞發布會開始。這時候,舞台上有一個臉上有傷疤的女子。她在塗抹了這種乳霜之後,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恢複到原來的模樣。”
莫默愣了愣,但並沒有打斷,而是認真地聽著下去。
“其實不僅僅如此,這種藥膏的神奇之處還有以下著的這些。比如,它能夠讓人斷掉的肢體重新長出來。並且它還能夠內服,瀕臨死亡的人吃了之後,會起死回生。它還能夠注射,有智力障礙的孩子注射了之後,可會瞬間變得聰明起來。”
“前輩…這不是開玩笑吧?乳霜啊?”莫默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洛邱卻沒有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乳霜的開發還在進行,更多的功能被開發了出來。比如它可以讓荒漠變成良田,讓廢土變成森林,它可以返老還童,也可以讓財富,它可以讓報廢的機器變得嶄新,甚至升級。自從有了它之後,環境的問題開始得到解決,戰亂的國家迎來了和平,疾病,饑餓成為了一種過去式。最後,這位科學家甚至解決了乳霜的生產問題……它變得可以無限增殖,做到用之不竭。”
莫默張了張口,心想這位前輩確定不是在消遣自己……這還是乳霜,您怎麼不說這是願望機?
洛邱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接著有道:“人們的生活,開始離不開這種乳霜。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國家和財閥開始坐不住了。因為這種乳霜的出現,讓侵略的軍事行動無法繼續,讓所有在線生產的商品不得不停止,股票價格開始暴跌,一切的經濟即將崩潰。”
莫默怔了怔,驟起眉頭。
“忽然又有一天,新聞上有了這樣一則的報道——這種神奇乳霜的原材料,是用死嬰作為原材料的,當中還加入了許多的違反道德的材料。這之後,類似的報道開始占據所有的新聞渠道。突然人們發現,能夠看見的幾乎都是這種乳霜的負麵新聞。有人聲稱用了之後不久就換上了不治之症,有人說這種乳霜其實是一種病毒,現身說法。有國家因為爭搶這種乳霜而爆發了戰爭。有趣的事情來了,國家開始禁止銷售這種乳霜,所有銷售它的商販都被抓了起來,所有生產乳霜的工廠都被拆除。市麵上的乳霜被銷毀一空。一旦發型私藏就是違法……人們開始對這種乳霜從追捧變成了畏之如虎。”
“前輩,這……”莫默目瞪口呆地聽著這荒誕的故事。
但是故事還在繼續。
洛邱的聲音顯得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像是失去了泉眼的一潭隻能等待乾涸的死水,“這位科學家後來被抓起來,他被判了罪,終身無法再踏入試驗室一步。世界開始回到原來的樣子。戰亂和饑荒再次回到了部分的國家,荒漠與廢土重新出現。人們開始不再富有,富有的還是原來的那些富人,聰明的人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截肢的,隻能裝上義肢。”
“故事的最後,我們又回到了發布會的舞台。不過是另外一種產品。一種新的乳霜開始上市。這種乳霜不是神奇乳霜,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功能,不能起死回生,不能讓人變得聰明。它隻有一個作用,就是修複臉上的疤痕……不過需要持續使用,一個療程,兩個療程,一個月,兩個月,隻能慢慢的改變……但它卻是有效,所有發布會十分的成功,人們開始追捧它。”
“故事……完。”
這個故事對莫默的衝擊的很大,無數紛亂的思緒,在他的腦中閃過……他甚至變得臉色蒼白,那顆打磨的漸入佳境的道心仿佛一瞬間就要麵臨破碎。
他聲音顫抖著,“前輩……這種乳霜,就是…就是真相嗎?”
洛邱淡然道:“這隻是一個故事。”
“前輩,我……”
“沒必要急著做選擇。”洛邱擺了擺手,讓四周的黑暗退去。
一切又恢複到之前的模樣,女仆小姐與尼祿依然還在旁邊,尼祿有樣學樣地學著女仆小姐低眉順目的模樣,但是不是會伸手抓抓後背癢的地方,是不是打個哈欠。
在莫默複雜的目光中,洛邱站起了身來,“你如果想來,始終能來,誰也阻止不了。但我希望,你下次再來,已經知道自己想要買些什麼。”
莫默隻是坐著,但是感覺一切都距離自己好遠——他明明隻是坐著,但這椅子像是會動,無限地拉遠他與洛邱的距離,拉遠他與女仆小姐和尼祿的距離。
他開始看不見他們,他被拉到了極遠的地方,四周又變成了無儘的黑暗。
莫默猛然睜開了眼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他又回到了濃霧當中,就在臥龍山莊的附近。
……
……
白天的時候,任紫玲被一陣急速的敲門聲給驚醒了過來。
昨夜裡原本喝得就不少,後來重遇了冷鋒,又是高興地再喝了一些,所以被吵醒之後的任紫玲感覺頭疼難耐,胃部如同翻江倒海般,更是口乾舌草。
好想死……
任紫玲一邊抓著雞毛似的頭發一邊打開了門,見是梨子,便打了個哈欠,倚在門框處,“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就用冰糖把你給燉了。”
“咦,不愧是咱編輯部的女神啊!素顏也這麼好看!!”梨子目光閃爍著求生的目光。
“聽說蓮子和冰糖雪梨更配哦?”任紫玲捏著梨子的臉頰。
“不是啦!任姐,你看外邊!!”
“外邊?”任紫玲一怔。
她皺著眉頭走到了窗前,把窗簾拉開,隻見外邊此時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小鎮不知何時,已經徹底地被濃霧所籠罩。
梨子這會兒在門牆出來回地打著房間燈的開光,隻是房間依然不見光亮,“看吧,停電了,而且手機也沒有信號了。我們這是真正地體驗了一把災區的生活了。”
任紫玲飛快地用手指把亂糟糟的頭發向後梳了一下,吃驚道:“怎麼回事,不是說還有兩三天濃霧才會蔓延到這裡嗎?怎麼一夜之間就蔓延到這裡了?”
梨子搖了搖頭,想了會兒道:“或許是這些濃霧嗑藥了,一下膨脹了?”
任紫玲白了一眼,隨後皺眉道:“亞紀子了?”
“她在收拾行李。”梨子飛快地道:“不是說今早上那位冷鋒少校就會找人來送我們離開嗎?所以她一大早就開始收拾行李了……不過這個樣子,咱們是不是得徒步離開啊?不對啊,冷鋒少校的人還回來嗎?都這個樣子了,外邊恐怕很亂,顧不上了吧?”
任紫玲搖搖頭道:“不會,冷鋒說出口的話就不會不算數……你也彆懶著了,乾淨收拾好東西,十分鐘之後我們在樓下集合!”
……
這是一個可以在早上醒來之後五分鐘就出門的女人——所以十分鐘的時間卓卓有餘。
當梨子與亞紀子提著行李來到旅館一樓的時候,任紫玲已經早早到來,而且還抽了一根煙,此時正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邊的街道。
這旅館大堂處,此時顯得十分的安靜,連一個服務員也看不見,四周昏暗,任紫玲直接在桌子上點了一些香薰蠟燭。
白天黑夜,大概就是這時候的感覺。
此時,旅館的大門猛然間被打開,這之後一隊士兵小跑著走了進來。他們並列了兩排,中間流出了一條道路。
此時,冷鋒穿著一身軍裝,沉著臉快步走了進來。
見這進來的是一隊士兵,亞紀子下意識地繃緊了一下身……冷鋒很快就走到了任紫玲的麵前。
“可以啊,二楞子,都開始用排場來壓我了啊?”任紫玲皺眉道:“我都說了會走,就肯定走,你不用這樣嚇人吧?”
冷鋒見任紫玲還好好地在這裡,才似是鬆了口氣般,他擺了擺手,讓任紫玲坐好,這才轉身看著身後的士兵,沉聲道:“搜!”
隻見兩排士兵,此時紛紛湧入旅館的各個房間當中。
好一會兒之後,這隊士兵方才回來。
“報告長官,沒有發現!”
冷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在外邊守著。”
等一眾的士兵走出門外,任紫玲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妥,此時皺眉道:“冷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能確定,這個鎮子從現在開始變得十分的危險。”冷鋒此時正色道:“具體我不能透露太多,不過原定把你們送走的計劃暫時要擱置。我先把你們送到我們現在駐紮的地方,進行保護。”
“我們不能離開這裡了?”說話的是亞紀子,此時吃驚地問道……但似乎覺得自己的發問十分的不適合,便又慌張地抿住了嘴巴。
大概是見亞紀子是任紫玲的同伴,冷鋒此時也沒有生氣,“看情況。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把你們撤離這裡。事實上,現在撤離,恐怕會更加的危險。”
任紫玲把冷鋒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二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拎得清,什麼東西能寫,什麼東西不能寫我還是有數……但我不喜歡不清不楚。”
冷鋒猶豫了片刻,這才又把任紫玲又拉著走遠了幾步,才道:“這裡有某種東西存在,開始襲擊人。早上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現了大量的屍體。他們的血液都被抽乾,身體像是冰塊一樣。”
“什麼?!”
冷鋒點了點頭,“這場濃霧突然加劇了,就在清晨的時候。原來第一批護送離開的隊伍被困住了,可是當我們的人去到的時候,幾乎死光了。隻有一個勉強生還的,但已經瘋掉,隻是說看見了吃人的怪物。”
“真的有怪物?”任紫玲震驚地咬著拇指指甲——冷鋒是不會開玩笑的類型,隻是這事太過難以置信。
“我們不能確定,隻能說是某種東西。”冷鋒神色凝重道:“其實,昨晚我們就發現了一些事情……昨晚我趕著離開,就是因為收到了報告。就在你喝酒的那家清吧的後巷,有人發現了好幾具屍體。他們的死狀,和我們第一批的撤離隊伍的那些士兵和民眾的死狀幾乎一樣。”
“從清晨到現在……屍體還陸續有發現?”任紫玲此時不確定地問道。
冷鋒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頭道:“陸續有發現……現在即使是我們,也不敢胡亂行動,更加不敢隨意離開。”
任紫玲卻皺了皺眉頭,看著冷鋒道:“你就這樣帶著一隊人過來……彆的不管了?”
“部隊的士兵都在鎮上帶人,到這裡之前,我這邊已經救出了幾十號民眾了,你想什麼啊?”
“那行。”任紫玲點了點頭,“該是怎樣就怎樣,我現在就跟你回去你們的駐地。”
……
亞紀子雖然沒有朝二人看去,但卻很努力地想要聽到些什麼……梨子看了一眼,並沒有點破。
她還是沒心沒肺似的吃著從人家賓館櫃台順來的零食,但也把任紫玲與冷鋒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入了耳中。
什麼情況……那個嗑藥的家夥,不是被王虎一巴掌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