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袋中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之後,尼克就打開了門,沿著樓道一路走了上去。
剛好走上來的時候,加雷斯正在疊著報紙……他皺了皺眉頭,隨後看了一眼前方走廊的儘頭。
隻見克萊因拖著身子,從房間內緩緩走出,一瘸一瘸的模樣,甚至不持劍的手臂徹底地垂落,衣服破了不少的地方,而臉上也吃了不少的灰塵,當然也夾雜著鮮血。
“報告加雷斯先生,目標已經成功鎮壓,您說得沒錯,她確實是一名非法的女巫。”
“女巫?”尼克直皺眉頭,盯著加雷斯道:“為什麼是女巫?”
加雷斯聳聳肩,似笑非笑道:“我的朋友,很明顯是你們這次的情報工作,在什麼地方出錯了。”
尼克沒有就情報問題辯駁什麼,而是微怒道:“加雷斯騎士,既然是女巫,你更加不應該隻讓克萊因單獨行動!每一個見習騎士都是機關的寶貴財產,你作為十二騎士之一,更加有義務去保護這些年輕騎士的安全。”
隻見加雷斯低著頭,仿佛是因為尼克的責備而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似的。
克萊因見狀,儘管虛弱,但還是急忙說道:“尼克先生,請不要責怪加雷斯先生,這是我要求的,是我不對!”
“克萊因。”尼克淡然道:“誠信,才應該是一名騎士應有的品德。”
“我……”
“好啦好啦,我道歉。”加雷斯猛一下地抬起頭來,“對不起~~”
他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帶上了那搞怪用的假鼻子。
“加雷斯!!”尼克的聲調大大地增強了起來。
加雷斯一臉怕怕地貼到了牆上,哪有半點兒紳士的風度,賠笑般道:“嘿,夥計,放輕鬆點,你難道沒有聽過獅子會把幼年的獅子推下懸崖的故事嗎。”
噗通——!
隻見克萊因忽然撲到了在地上——是那種麵朝下,身體往前的直接撲下,他已然失去了意識。
……
當克萊因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了圓桌機關的醫療室內——手背上還插著輸液用的針管。
而加雷斯則是坐在了旁邊,看著一本小巧的精裝書,是不是還會抹兩下眼淚。
“加雷斯先生,真是一位感情豐富的人呢。”克萊因用力地撐起了身來。
“醒啦。”加雷斯似乎毫不在意此時的感情流露被人看見,隻是簡單地把書合上,“感覺如何?”
“像是被拆散了骨頭,又重新拚湊回來一樣,幫我治療的人,一定是一位喜歡玩樂高積木的達人。”克萊因苦笑道。
加雷斯道:“孩子,我喜歡你的幽默。”
“我昏迷多長時間了?”克萊因抬頭問道。
“五個小時。”加雷斯道:“肋骨斷裂了三根,左臂中度骨折,另外脾臟有不少的內出血,順便還掉落了一顆蛀牙……恭喜你,克萊因,你成功在一次邪惡女巫的討伐中,活了下來,並且很好地完成了任務。”
“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好。”克萊因沒有半點的自傲,反而開始就昏迷前的戰鬥,與這經驗豐富的騎士先生討論不足的地方。
“……我不應該猶豫的,這樣的話,我的手臂可能就不會骨折……加雷斯先生?”
“哦……抱歉,你說道什麼地方了?”加雷斯此時打了個哈欠——他事實上正在打著瞌睡。
這大概就是一個看起來紳士但是懶懶散散的上司與一個做什麼事情都超常認真的下屬間的組合。
“對了,加雷斯先生,那個女巫後來怎樣了?”
加雷斯道:“尼克已經複雜把她收押起來的。接下來會對她進行審問,如果她手上有命案的話,會受到製裁的。”
“她不是那家的女兒嗎?”
“我之前的推斷應該沒錯。”加雷斯隨口說道:“她是無意中得到了巫術的手抄本之後,自行學習不當,才走入歧途的……應該與愛情海的女巫族沒有直接的關係。至於那家屋的男女主人,會有人後續處理的。”
克萊因點了點頭,隨後疑惑地看著四周——醫療室很大,有足足十個的床位,但此時隻有他使用一個。
當然,這裡的使用率一般來說都不怎搞,畢竟是不列顛的首都,圓桌騎士機關在這裡的力量十分強大,所以騎士們出任務負傷的幾率也比較小。
“外邊,好像也很安靜的樣子…都在出任務嗎。”克萊因若有所思——他的聽力很好,屬於天生的才能。
“嗯,聽說是走丟了幾名獸人。”加雷斯忽然從胸口掏出了鋼筆,然後取出標簽紙,低頭寫著什麼。
“獸人?”克萊因驚訝地張了張口。
加雷斯道:“有一批被非法抓捕的獸人,借由水路經過了這裡的碼頭。我們的人接到了消息之後前去進行解救的行動。任務過程中,有幾個獸人走丟了……考慮到這幾個獸人當時的情緒,可能會造成不少的破壞,所以我們的普金斯先生就下命令,手頭上沒有任務的人,都要為搜索獸人出動了。”
普金斯先生並非騎士,但卻是統領霧都騎士機關的人。
“非法抓捕……”克萊因低著頭,輕輕皺著眉頭。
“獸人販賣的活動,一直都存在。”加雷斯淡然道:“尤其是魔術師協會的某些狂熱的家夥,特彆喜歡使用獸人進行他們的研究。”
“不能放任這幾個走丟了的獸人在外邊……太危險了。”克萊因說著就要下床。
隻是加雷斯卻一張紙條塞到了克萊因的,“好了,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當然是你的批假單了。”加雷斯笑了笑道:“克萊因騎士,為了接下來的騎士傳承,我要求你在把傷勢恢複之前,都不得繼續從事見習騎士的工作……當然,機關你還是可以來的,畢竟這裡的護士小姐是如此的迷人,對嗎。”
說完,不理會克萊因的反駁,加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吧。”
這位騎士先生拉開了床邊的簾子,就這樣瀟灑離開了——接著,一位護士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藥水和藥丸。
是一位上了年紀但還塗著紅唇的黑大媽……
加雷斯先生,您騙人……
“噢!年輕的小夥子,你真可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來,我給你脫衣服上藥吧,小甜心。”
“我…我、我自己來!女士,請彆、彆摸那個地方……”
……
明明早上還是朗晴的天氣,但是下午接近旁晚的時分,霧都的街道反而下起了細雨來。
人們穿著風衣,打著各式的傘類,穿梭街頭。
一名打著黑傘,穿著土黃色風衣,帶著帽子的男子,此時停在了一棟紅色的建築之前——他繞道了後麵的巷子,從側邊的樓梯走了下去。
一家開在這地下的酒吧,門上,還有兩邊的牆壁上都不知道被誰塗滿了各種各樣的塗鴉。
冷清的酒吧,不知道是否還沒有到營業的關係,所以除了那位正在擦拭杯子的酒保之外,沒見到彆的客人。
“Strongbow.”
男子坐下,看著酒保點了一杯飲料。
酒保的年紀有些大了,白花花的胡子,看起來有五十歲上下,但舉止甚為優雅。
“Strongbow.”,酒保把客人要求的酒水緩緩放下,便接著轉身,繼續自己的工作。
這客人小口地飲用了一會,才忽然說道:“你知道嗎,比起晴朗的天氣,我更加喜陰雨連連。”
這酒保聞言,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
他自顧自地說道:“陽光是所達到的地方,陰影就會被驅逐……它們一點點地被壓縮,就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樣。但真正的流浪漢還有可以蜷縮的牆角或者地鐵站,可陰影隻會繼續被壓縮,隻有陰天,它們才會有肆無忌憚的機會。”
“陽光會因為你這些話而哭泣的。”酒保冷不丁說了一句。
他道:“那就讓陽光不在出現就好,”
酒保皺了皺眉頭,直接轉過身來——但眼前的這位客人已經消失不見,桌子上隻有一枚正在旋轉著的硬幣。
同時,杯子旁邊的桌麵上,更是用酒水寫上了濕潤的文字:Serpent(蛇)。
硬幣,緩緩轉停。
……
……
少女顯得十分的瘦弱,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樣子——同時她穿得也十分的單薄,隻是一件早就已經肮臟了的裙子。
同時,它還有不少破裂的地方。
巷子裡麵,女孩就這樣躲著雨水……雨剛停。
她蜷縮在了彆人家後門的屋簷處……她手上捧著的,是一盒明顯已經被食用過,但並沒有吃完而丟棄的中式炒麵。
說是中式炒麵,但大多數為了迎合當地口味的創業人,早早就已經改良過了配方……大概真正的華人是吃不習慣的。
不過女孩此時狼吞虎咽的樣子,看來是真的餓壞了。
她似在害怕什麼,時不時還會緊張的張望著四周,無助之色絲毫沒有掩蓋……還有雨水陰天帶來的寒冷。
“嘿,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麼?”
三名朋克打扮的青年,此時圍在了這後門的門前——圍在了這名女孩的麵前。
“好可憐的小野貓。”
他們臉上帶著可以讓女孩更為驚慌的目光——其中一人直接取出了幾張紙幣來,正要說話……
……
克萊因最終還是掏出了圓桌機關的醫療室,然後騎上了自己的愛車:哈雷,戴維森。
左臂中度骨折的情況下,克萊恩的這隻手自然隻能夠打上石膏,並且用繃帶纏在脖子上——就這樣的帶傷在路上緩緩駕駛著。
他並不住著圓桌機關的宿舍,而是在河邊租住了一間小屋——見習騎士的工作十分危險,但相對低,見習騎士的薪水和待遇也十分的好。
機車猛然一停……女孩似乎正被幾名流氓欺負的場麵,在瞬間就闖入了克萊因目光的餘光中——他幾乎沒有任何的考慮,便駕著機車,直接擺尾,闖入了巷子當中。
強烈的車燈燈光直接刺到了這幾名青年——朋克打扮的青年眼中,把他們的眼睛刺痛。
其中一名青年的手,此時還抓住那衣衫襤褸的女孩的手臂,似是正在拉扯。
“嘿,朋友,欺負一位女士並不是紳士的行為。”克萊因把擋風的眼罩提起,同時拔掉了機車上的鑰匙,走了下來。
那正拉著女孩手臂的青年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把女孩的手臂放開了。
倒是身邊另一位青年此時卻冷不丁地冷笑道:“像你這樣,突然打擾彆人,好像也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吧?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剛從醫院出來?”
克萊因皺了皺,隨後淡然道:“請不要再找這位女士的麻煩,好嗎?”
“我們並沒有找她麻煩。”那為首的青年搖了搖頭,“相信我,這並不是英雄救美。我們隻是看她可憐,打算幫一幫她而已。”
但克萊因似乎已經認定,他把頭盔取下,掛在了機車的把手上,淡然道:“騎士條例第六條,永不逼迫女士。騎士條例第五條,總是給予女士與援助……滾!”
這三名青年皺了皺眉頭,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那為首的直接道:“然後把人交給你嗎?對不起,你也不是來曆不明的人。”
“先生們,我不希望你們會後悔……真的。”克萊因歎了口氣,緩緩走上前來。
雖說負傷,但應付幾個小青年還算是綽綽有餘……他正在思考著應該如何妥善的處理這件事情,或許把人嚇跑了會是不錯的選擇,畢竟對方還沒有對這位女士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警方那邊也無法定罪。
他甚至希望這件事情以暴力來解決的。
卻見這為首的青年此時伸手入懷,似乎是打算掏出什麼來……克萊因心中一怔,以為對方是打算拿出什麼武器,便打算先發製人。
他衝上前來——隻是才剛剛衝到這青年的跟前,就愣是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社…社工證?”
青年歎了口氣道:“對,這是我的工作證。我隻是看這位女士碰上了困難,打算先把她帶回去社工中心而已……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要還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去問問……另外,這是我的身份證。”
“可…可你們……”克萊因古怪地看著這三位的打扮。
耳釘朋克,染發又黑唇的模樣……特麼告訴他,這是社工中心的社工??
“很奇怪嗎?我們隻是有這方麵的愛好,而且剛剛表演回來而已……”青年聳了聳肩。
這就尷尬了……
“萬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