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一名男子卻出現在了車子的旁邊,攔住了盧迪克與利瓦爾。
這男子是城主杜蘭德身邊的助理。
“盧迪克大人,這邊請。”男子恭敬而不是禮貌地說道。
盧迪克皺了皺眉頭,卻是看了眼利瓦爾,淡然道:“你跟上吧,我坐那個家夥的車就好了。”
前方,杜蘭德城主已經將車窗搖下,目光正往這邊看來,盧迪克則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回應著,甚至還招了招手。
聖人的晚宴是在晚上九點半結束的,除去了宴會開始之前關於【薔薇公館】的討論不怎麼的輕鬆愉快之外,餘下的時間姑且算是賓至如歸吧。
隻不過大概許多人的心思早早就已經不在宴會的餐桌之上。
利瓦爾看著盧迪克緩緩坐上了城主的車子,此時他忽然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看向了聖人居所所能夠眺望到的自由廣場,不知道在薔薇公館碰到的那幾個旅人,傍晚的時候有沒有前來。
利瓦爾不知道自己怎的突然想到這件事情……大概是因為當時突然感受到的祈並者的等級有了下墜的傾向,太過於悚然,印象深刻。
薔薇公館,如果不僅僅隻是讓神眷者等級掉落,甚至就連祈並者都不例外的話,恐怕還真是有必要需要淨化。
隻是盧迪克校長那邊,恐怕也不會輕易放棄的吧……
如果說阿薩謝斯·達克是【聖人之父】的後裔,那麼這位盧迪克校長,則是可以說是【聖人之母】所出生的那個家族的後裔了。
……
“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薔薇公館】被淨化,但我當時也沒有辦法,你們都看著我,讓我扛下這件事情。”
盧迪克才剛剛上車,杜蘭德城主開門見山就說起了這件事情。
盧迪克校長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隻是屁股顛了顛椅子,讚歎道:“這款車的沙發做得不錯……買沙發送的車子?回頭我讓利瓦爾也訂一輛好了……司機,落日大道五號放我下車就好啦,我正好飯後消消食,走回去。”
杜蘭德城主直接按下了一個按鈕,前座頓時升起了屏幕,將後座的空間完全隔絕了起來。
盧迪克校長頓時臉色微變,緊鎖著身子道:“夥計,很多人看到我上了你的車的,我隻想沐浴聖光,不想要沐浴你的愛河!”
“正經點!盧迪克!我在尋求你的幫助!老朋友!”杜蘭德城主歎了口氣,“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禍從口出。”盧迪克校長淡然道:“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自己埋。”
“不是我自己跳,是你們推著我跳的!”杜蘭德城主微怒道:“你甚至還在煽風點火!”
“良心!”盧迪克校長正色道:“宴會上是加爾文長者先對你發問的,大家有眼共睹。”
“那家夥是你的授業恩師!”杜蘭德城主冷哼了一聲,“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盧迪克搖搖頭道:“我們好久沒有聯係了,近幾年還是這次宴會上才碰了頭。”
杜蘭德城主又歎了口氣道:“盧迪克,我是真心尋求你的幫助……聖人的想法,太難猜測了。我也知道今晚到底對還是不對。隻是聖人既然批準了下來,我難得真的要準備動用聖光淨化?”
“責令期限內你可以準備準備,期限到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唄。”盧迪克聳聳肩道:“自己做什麼或許會出錯,但按照聖人的意思來做……就沒有對錯。”
“你認為聖人做錯了?”杜蘭德城主瞬間臉色微變。
“禍從口出,杜蘭德。”盧迪克校長微微一笑道:“你看,這話是你說的,不是我。”
“該死!你真就是一個惡棍!你這樣的家夥,是怎麼擁有信仰的?”杜蘭德城主恨恨地道:“聖光最應該淨化的就是你!堂堂【自由之都學院】的校園長,隻是一個五等的神眷者!就連你的秘書都比你強百倍千倍!你慚不慚愧的!”
“我有罪,我懺悔!不用落日大道五號了,前麵的教堂就放我下去,我要進小黑屋禱告!”盧迪克校長一臉懊惱地說道。
“下車,我讓你下車,現在就下車!”杜蘭德城主直接冷哼了一聲。
車子還真就是在下山的公路旁白停了下來,盧迪克二話不說就開門下了車,離開之前卻忽然說道:“今天我帶了一束白薔薇來,聖人說她很喜歡,不過出門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名侍女捧著這束白薔薇拿去扔了。”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杜蘭德城主連忙探出身來,追問著。
“啊?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啊?”盧迪克校長眨了眨眼睛道:“記住,禍從口出……回頭給我申請一個新的牌照?我真得打算多訂一輛車子咧。”
他說說笑笑就往後頭走去了……後麵,利瓦爾正駕著車子緩緩而來。
此時,杜蘭德城主的車子裡,隔絕前後座的屏幕已經降下了,男助理回頭問道:“大人,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
“讓我想想……我想要冷靜一下,先回家吧。”杜蘭德城主揉了揉眉心,旋即又忽然說道:“不,去【薔薇公館】,現在就去。”
……
“杜蘭德城主和你說了什麼?”車內,利瓦爾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似乎不是開往市政府的方向。”
“杜蘭德這會兒大概是心急火燎地要去【薔薇公館】了吧。”盧迪克托腮看著車窗外,吹著晚風,目光很是迷離。
在宴會上這位校園長喝了不少,利瓦爾現在還能夠嗅到很濃鬱的酒氣。
“你真的打算看著【薔薇公館】被淨化,什麼都不做?”利瓦爾再次問道。
“你這話說的。”盧迪克很是委屈地道:“你沒看我晚宴上都站出來說道說道了?而且最後不是還有責令的期限嗎,總比明天【薔薇公館】就直接消失不見要好多了吧。”
“隻有一周的時間,阿薩謝斯先生未必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利瓦爾搖了搖頭:“治安廳出動了好幾個高級的祈並者,一樣沒有什麼發現……公館,似乎真的有些不知名的異常。”
盧迪克忽然道:“你下午的時候去拿花的時候,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篤定的。”
利瓦爾很快便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至於公館的幾名旅人隻是一筆帶過。
“祈並者也受影響?”盧迪克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嘀咕道:“那麼這事情可就有趣了……沒準聖人打算淨化【薔薇公館】的做法,不算是誇大……等等,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去哪?”
“【薔薇公館】。”利瓦爾淡然道:“你會想去的。”
“我不去,我要去教會,我有罪,我今晚酗酒了!我要去懺悔!”
車子緩緩地駛向了【薔薇公館】的方向。
……
……
聖城的燈火璀璨如星。
聖人的居所就在聖城最高的山峰之上,聖城的一切都儘收眼底。
露台處,聖人橫躺在了一張寬大的躺椅之上,旁邊的花幾上放了一瓶晚宴上開的,但還沒有喝完的,從彆得都城送來的佳釀。
微醺。
就在此時,聖人微微一笑,隨後將酒杯拎了起來。
她將杯子高舉著,讓酒水化作了一絲水線,滑入了自己的口中。
“在你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那條蛇的驕奢淫逸……莉莉絲。”
高舉著杯子的手腕輕輕一抖,聖人的瞳孔與這瞬間略微收縮……很快,她便緩緩地將杯子放下。
她在躺椅之上翻轉了自己的身體,變成趴在了躺椅之上,雙腿在後翹起,臉則是枕在了自己的雙手處,目光迷離地看向了房間內。
“尊敬的大天使長,深夜來訪,原來是為了窺視我的身體嗎。”
“你的身體隻是皮囊,皮囊之下更沒有什麼值得窺視的。”
昏暗之中,一名白衣青年緩緩走出,月華仿佛在青年的身邊扭曲,讓他顯得朦朧不清。
【聖人】的她還是慵懶地趴在了躺椅之上,隻是手臂垂下,手指在地板上隨意地撩動著,笑道:“但這樣的皮囊,卻是你們親自選的……不是嗎。”
白衣青年低頭,仿佛是審視似的看著躺椅上的女人。
就在此時,躺椅上的女人猛然露出了痛苦之色……她瞬間就抱緊了自己腦袋,仿佛腦袋遭受到了什麼極度的痛苦般,甚至一下子便慘叫著滾到了地上。
在地上,這女人瘋狂地滾動著,痛苦的嘶吼聲不斷傳出,“你就這樣來彰顯自己的權威嗎?堂堂的天國大天使長,隻是一個隻會折磨比自己弱小之人的施暴者?”
女子感受到的痛苦越發的強烈了。
她甚至不得不雙手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臉龐,指甲更是在臉頰之上劃出了一道道鮮紅的血痕。
直到咒罵,漸漸便成了求饒……直到求饒,最終也無以為繼,隻剩下哀嚎——宛如地獄之中的哀嚎女妖。
良久,女人徹底癱倒在了地上,渾身濕透……她甚至連抬一下手指的力氣仿佛都消失,隻能靠在躺椅之上,畏懼…驚恐地看著白衣的青年。
白衣青年忽然蹲下,手指碰觸著女人痛苦時候所在臉上爪出的傷口……傷口正一點點地愈合著。
隻聽見白衣青年道:“皮囊儘管隻是皮囊,但是弄壞了的皮囊就不好看了。”
女人蜷縮著身子,目光在白衣青年的指尖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白衣青年此時收回了手掌,淡然道:“我來了些時間了,正好是你宴會開始的時候……你想要對【薔薇公館】下手?”
女人沒有說話,繼續緊張地喘著氣。
“那是她的地方,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她…不是不在了嗎。”女人咬著牙,神色複雜道:“我才是…聖人。”
“不,【自由之城】永遠隻有一位主人。”白衣青年搖了搖頭:“正如【晨曦之城】,也永遠隻有一位主人,這並不會因為任何的事情而有所改變。”
女人忽然冷笑著道:“但【熾天之城】卻有許多的主人。”
白衣青年抬手,女人瞬間如驚弓之鳥似的縮了縮身子……隻是白衣青年此時隻是托起了女人的一束長發。
他淡然道:“貪婪是一種原罪,就像是你當初向【父親】要求想要一具肉身一樣,結果導致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女人低頭不語,隻是身子已經開始顫抖,哆嗦著道:“我明天會讓向杜蘭德收回命令的……”
“不必了。”白衣青年冷不丁說道。
女人錯愕地看著他。
白衣青年淡然道:“作為聖人,太過反複隻會引來猜忌……聖光國度,終究還是有一位【聖母】在停留。”
女人搖了搖頭,冷笑道:“天國的盤子終究還是太大了。”
“這不是你可以議論的事情。”
女人低頭不語。
她以為這家夥是不會輕易降臨的……因為這個家夥熱衷於傳播【祂】的光輝,一直都在萬界之中征戰——按理說,這家夥應該不會那麼空閒才對。
莫非,聖光國度之外的天國,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這次為了什麼而來?”女人決定詢問。
白衣青年並沒有作答,隻是向女人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的身影漸漸淡去,直到最終消失不見。
露台處,女人蜷縮著身子在躺椅之下,靠坐了許久的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侍女此時拿著毛毯緩緩地走了進來。
隻是看見聖人如此的模樣,甚至臉上還有淚痕,侍女不禁驚恐失色:“聖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人猛然抬起了頭來。
……
砰——!!
花園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墜落的聲音……幾名侍女聞聲而來,卻是在生源的源頭,發現了一句腦漿崩裂的侍女的屍體!
幾名侍女瞬間驚恐萬分,她們下意識抬起了頭來,隻見那高出的露台之上,出現了穿著單薄睡衣的聖人的身影。
“風太大了,她不小心摔了下去,回歸了主的懷抱。”聖人麵無表情地俯視而下,淡然道:“葬了吧。”
說著,聖人便翻身走入了房間之中。
眾侍女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名侍女的屍體,卻是誰也不敢主動動手……她們隻感覺渾身冰涼。
這樣的事情,前幾年也曾經發生過一次……
……
……
噹——噹——噹——!
公館的掛鐘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準時敲響。
與此同時,阿薩謝斯先生則是站在了十字型公館的最下方的位置的一間出事的房間門前,將房門緩緩打開。
他的身後,洛老板與女仆小姐正等待著進入。
南小楠則是在背後舉起了一部DV機,前程跟拍——這玩意她傍晚的時候外出買回來的……身懷巨款不要太爽啦!
“午夜十二時的公館,漆黑的房間之中,隱約傳來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鏡頭晃動,一邊拍攝著的時候,南小楠甚至還念著旁白。
老金田一了。
至於公館的女傭克麗麗小姐……克麗麗小姐此時正躲在了南小楠的身後,緊抓著了她的衣服,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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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