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已經變得混亂……混亂致使力量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能夠感受,白衣青年正在竭力的控製著不穩定的力量……可即便如此,那些輕微泄露的力量,依然讓整個地下室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它仿佛隨時也會崩塌……震動,不斷地有灰塵散落。
“你不可以。”
終於,那些輕微泄露的力量也開始收斂。
其實並沒有過去多長的時間,或許隻是幾個呼吸之間,這是因為這股力量實在過於的讓人心悸,才有了這種世紀般漫長的感覺。
至少,對於在場的阿斯曼小姐來說,她感覺自己確實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
“我並沒有說,一定會回收。”洛老板也平靜地道:“我隻是說,是否有這種需要……基於【契約】的精神,我不會在【契約】期內單方麵無故地違反曾經的【契約】。當然,請彆忘了,這份【契約】畢竟隻是周期性的【契約】。”
白衣青年才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似乎又開始變得不穩定了……但他神情卻已經趨於平靜。
——這個未來姑爺太可怕了!
阿斯曼小姐心中驚濤駭浪……單憑三言兩語,竟然就讓天國的這位忌憚到無以複加的程度——真的隻是幾句話而已!
在阿斯曼小姐看來,甚至是這位未來姑爺展示出什麼強大的力量,直接將白衣青年捶了了一頓,恐怕都沒有此時的讓人震驚!
威脅……平靜之中,仿佛有著雷鳴的威脅——並且,白衣青年,看來是真的被威脅了!
白衣青年沉吟不語。
洛老板卻自顧自地道:“我已經介紹過了,我是新接任的店長……一般來說,新人事會伴隨新的一些作風。當然,我無意於推翻從前的所有【契約】,不過當從前的【契約】期限已經結束了之後,我會打算重新擬定……以我的方式。這份物業,本質上是屬於小店的,所以我這樣做,閣下不會介意吧。”
介意!千萬個介意——甚至不願!
但白衣青年卻無可奈何。
因為,這是無法推翻的事實……就算是【父親】在的時候,也需要遵守這份【契約】的精神!
隻是,【天國】的存在已經太過久遠……它的漫長,甚至讓它仿佛已經成為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失去了【天國】的天國?
白衣青年甚至不會主動去思考這種結果。
其實他嗅到了一股談判的味道。
隻是他一時間無法適應……或者手足無措——因為他無法想象,自己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麵前這個年輕人。
新的店主,或許並不年輕的……對於那間店鋪來說,時間根本沒有意義。
“前任的店主,為什麼不做了。”白衣青年此時忽然問道。
“閣下與前任,認識嗎。”洛老板此時隨意應道。
白衣青年淡然道:“見過兩次……在結賬的時候。”
他不清楚新店長與老店主之間的關係……是良好的繼承,還是強橫的奪取。
洛老板點了點頭,忽然一笑道:“可惜了,我還在想,如果閣下與前任店長是朋友關係的話,這份關係或許會納入新【契約】的擬定考量之中。”
——不能怒,不能生氣。
白衣青年沉吟著道:“作為新店長的你……是打算,提價?”
“通常來說,對於顧客來說,確實很容易會往這方麵去想。”洛老板想了想道,“但其實,出租的這份物業,其實對我來說,收益已經很足夠了。所以,我應該不會考慮提價。”
隻要不提價,倒是沒什麼……白衣青年心中暗道。
“一如我剛開始說的,我隻會考慮,是否會繼續這份租約。”洛老板此時微微一笑道。
白衣青年目光一凝。
他毫無疑問,被戲弄了……誰敢戲弄他?
哪怕是那位【天庭】之主,真要戲弄他的話,他也敢提劍重上【天庭】的大門。
白衣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行讓心情平複下來,“也就是說,我需要考慮的,並不是如何交出足夠的租金,而是需要考慮,如何繼續續租的問題……對嗎。”
“是的。”洛老板這次直接點了點頭。
隻要不是鐵定了心要回收的話,那麼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白衣青年下意識鬆了口氣,儘然他很不喜歡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儘然他知道自己此時確實就在被牽著鼻子走,但他也未有將之吞下。
談判……或許早就已經開始。
交情?
他與店鋪的新店主根本沒有……或許以後會有的,就如同【父親】與曾經的店鋪主人那樣。
但那也已經是以後的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次【天國】的回收危機的期限內。
“尊敬的店主。”白衣青年正色道:“【父親】這段時間暫時無法現身。因此,接下來將會由我全權負責與你就租約的問題展開討論。”
洛老板隨意道:“我介紹過自己了。”
白衣青年怔了怔,旋即耐著性子道:“你看如何……洛先生。”
“不急。”洛老板忽然一笑道:“閣下可以先處理好自己的問題。比如說…這個村子的問題。另外,還是之前說的,希望能給我一個麵子。”
白衣青年沉默不語。
這恐怕是整個次元虛空之中最大的麵子——這是隻有在那個層次的存在,才能夠知道關於店鋪真正可怕與無解的地方。
簡單粗暴一些,假若某天【天國】與【天庭】這兩個無比龐大的勢力全麵爆發戰爭,也可以因為這個麵子而暫時停戰。
店鋪是很奇特的存在。
它會出現在每一個不同的層次之中……從凡人,到超凡,乃至超越世界之外,甚至到成為次元虛空的巨頭。
每一個階段,它都會存在,每一個階段,對於它的存在性,都會有著翻天覆地的認知。
一切超凡的力量仿佛擁有一個攀升的極限。
但店鋪的存在卻似乎沒有這個極限。
因為不管你力量提升到了什麼地步,不管你進化之後突破了極限,極限之後再度突破——它,總會在前麵等著你去敲門。
一個永遠都會在你前麵等著你的店鋪——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這樣一家店鋪的店主。
至於饒恕貝特朗的問題……一個對他擁有些敵意的聖天使而已,威脅性比起凡人也高不了多少。
他疑惑的,隻不過是洛老板的理由。
——因為多有招待的關係。
這個店鋪的新人店長,似乎是一個比較隨性的家夥……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彆的原因。
比如說,這個新人店長,之所以會出現在【棟雷米】村的原因。
白衣青年發現,這似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它藏在了平靜的大海之中,一旦陷入其中,將會是無法抽身的恐怖。
他緩緩地籲了口氣,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理清思路——而著手處理【棟雷米】村的問題,正好能夠給與他更多的時間。
【天國】存亡危機在前,【棟雷米】村翻起的風浪,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
時間,悄然無息地恢複了……貝特朗的時間——隻是時間恢複的瞬間,聖光也如霧氣般散去。
貝特朗儼然還是一副拚命的模樣,白衣青年此時卻一揮手,這次隻是將貝特朗直接鎮壓在了地上,無傷。
“阿斯曼小姐,你怎麼還沒有走?!”貝特朗此時動彈不得,但是神情激動。
阿斯曼小姐不想理他——她目睹了一切的發生,隻是她此時不敢說話。
“阿斯曼小姐!!”
“你閉嘴!!”阿斯曼小姐終於怒吼了一聲,旋即臉色蒼白,哀求似的:“求求你,先彆說話!”
“阿斯曼…小姐?”貝特朗張了張口,旋即大怒道:“是不是他在威脅你……你不用怕!我們……”
貝特朗的話此時卻直接被打斷。
“你們,是誰。”這話是白衣青年說的。
隻見貝特朗此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後悔之色,他直接冷哼了一聲,緊閉了嘴巴。
白衣青年主要的心思其實已經不在這裡……隻不過,對於他這種層次的生命來說,哪怕隻是小小的心思,也足以推演無數,“你是聖天使,你們,也就是說聖天使們……【自由之翼】軍團嗎?有多少的聖天使參與了,還是說……全員。”
貝特朗此時卻冷笑了一聲道:“偉大似你,也會顧慮嗎?你真想知道,我背後站著誰嗎?”
白衣青年冷不丁地瞄了一眼一旁呆著的洛先生。
洛老板這會兒眨了眨眼睛。
白衣青年又緩緩籲了口氣,才看著貝特朗,給人以一眾無可奈可般感覺似的道:“那麼你身後站著誰。”
“你不會想記起它的名字!”貝特朗此時冷笑連連,“因為它在你之前,是最璀璨的星辰!”
“你是說想說,晨曦之星?”白衣青年皺了皺眉頭。
貝特朗眉頭一揚道:“沒錯!它回來了!它帶著複仇的火焰回來了……顫抖吧,墮落之火,即將會蔓延整個天國!將這個遲暮的,沒有活力的破地方,徹底燒儘!”
“我當你在胡言亂語了。”白衣青年此時卻揉了揉眉心,又籲了口氣,“我理解保護同伴的心情,你不想說,那就彆說吧……你安靜些就好。”
貝特朗眼睛不禁微微瞪大……這是什麼情況?
他已經提及晨曦之星了,天國最大的禁忌話題之一的晨曦之星……怎麼白衣青年情緒一點波動也沒有?
貝特朗不禁下意識地朝阿斯曼小姐看去。
隻見阿斯曼小姐一個勁地朝自己使眼色。
什麼意思?
讓我少說兩句?
我在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和離奇,絕對求生,創造機會,逆風翻盤好不好!
“這裡,好像挺熱鬨的呢。”
聲音響起的瞬間,白衣青年神色不禁微微一變——他猛然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是地下室的入口。
此時,樓梯上的入口處,一名金發的麗人,正緩步走下,儀態萬千。
看到這道身影,白衣青年呼吸幾乎一窒,一直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臉容,終於在此時徹底化開。
他眼內有著太多複雜難明的意味……他默默的看著金發麗人的走人。
樓梯並不長,很輕易的,金發麗人就已經徹底走下——她朝著白衣青年的方向走來,臉上是淡泊的微笑。
白衣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動——他發現喉嚨卻異常的乾澀。
接下來說話的聲音,一定會很難聽的吧。
白衣青年心想。
他還是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的起伏,儘量平靜:“好久不見,貞……”
那迎麵走來的麗影,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她簡單而直接地從白衣青年的身邊走過,視線甚至沒有刹那的停頓。
“……德。”
白衣青年猛然轉身,金發麗人卻已經走到了那位洛先生的身邊……那是給予洛先生的笑容。
“主人。”金發麗人輕聲說道。
……
……
“主人。”
隻見洛老板此時低頭看了眼手中懷表,指針正好是零時零分……洛老板便隨意笑了笑道:“你真的很準時,一秒鐘也不多。”
女仆小姐眨了眨眼睛,柔聲道:“我如果多了一秒話,就會讓主人少了一秒……這可是,讓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事情辦好了?”洛老板道。
“辦好了。”女仆小姐簡單道:“手段雖然直接了些,但比較有效果。”
何止是直接哦!
簡直是殘暴好不好——此時,站在樓梯上正打算下來的南小姐心中忍不住嘀咕了聲。
對了!
南小姐此時也回來了,隻不過沒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因為自女仆小姐出現的瞬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這其實很好!
南小姐心中禁不住如此想到:沒有人注意到她,也就意味著她會很安全嘛。那麼為了讓自己安全,不讓人注意是不是正常操作?不注意就不注意嘍,又不會死人的,活著不好嗎?讓那麼多人注意做什麼,一枝獨秀死的快對不對……老板你快看看我啦!
我好辛苦地扛著幾個家夥回來的好不好!
老板你快看看我啦!
老板……
……
“原來,這就是你來到這裡得原因嗎……”
幽幽的聲音響起。
那是白衣青年的聲音。
還有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