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戰術的考慮，趙懷安瞬間後仰，與此同時手中的長刀再次辟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隻人魚仙，但既然是異種，劈了準沒錯，興許還能撈一些獎賞，那麼這個月的開銷就有著落了…算你倒黴。”
但他顯然太過小看這隻匿藏在下水道之中的異種。
隻見人魚仙一張口，瞬時，一股音浪便直接覆蓋了狹窄的下水道空間。
隻是一刹，趙懷安便五官溢出鮮血，意識昏沉，如同後腦勺被人敲了幾百下悶棍似的，直接跪倒了在地上……佩刀支撐著，趙懷安最終勉強沒有真正倒下。
然而釋放出了可怕音波攻擊的人魚仙，也在此時變得更加的萎靡不振。
趙懷安這才發現，這人魚仙的腹部位置有一處可怕的傷口，鮮血淋漓……人魚仙這種異種，怎麼會出現在白鋼之城的小水道裡？
印象之中，似乎隻有【太湖殿】之中，才有幾隻被拔了爪牙，作為觀賞品的人魚仙……
此時，一個受傷無力，昏厥無比，一個身負重傷，臉容蒼白。
就這樣對峙著——最終，男人以無比的韌性緩衝了過來，再次站起，搖搖晃晃地托著刀來到了人魚仙的麵前。
此時異種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之色……它很清楚人類修士對於異種的態度，結果似乎已經可以預見。
臨死之前，它想要將這個了解自己的人類的模樣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即便死亡，也要在回歸巫神懷抱之前，以怨恨化作詛咒……
彭——！
隻見趙懷安此時詭笑了一聲，竟是反持著長刀，直接以刀柄敲在了人魚仙的腦殼之上。
……
“……隻有這麼一點錢嗎？這可是新鮮的貨，我保證你從來沒有見過的！相信我！你知道我趙懷安的信用一直很好！”
男人的聲音……
它自昏沉之中緩緩轉醒過來……才清醒過來的瞬間，便發現自己已經被浸泡在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箱之中，並且全身都被某種特彆的堅韌的繩索所捆紮著。
它拚命地擺動著身體，撞擊著水箱——但這水箱的堅固程度，竟是出乎它的預料……又或者，它比自己想象之中的還要虛弱——從【太湖殿】的那群人手中逃出，幾乎讓它到了扇山窮水儘的地步。
“……一千萬！我隻要一千萬！這是最低價，過了這家你彆想要這麼稀有的貨色！”隻見男人此時坐在了老舊的沙發上，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拎著電話，正在和誰討論著什麼，“你聽我說，這可是我很辛苦才弄到手的，沒弄好，分分鐘丟了命！”
它懂得人類修士的語言，幾乎可以確信，眼前這可惡的人類男人，正打算將自己賣掉，
“我可沒多少時間給你考慮，你不要，外邊許多人等著搶……沒這麼多錢？那我可不管……兩天，最多給你兩天考慮的時間。”
趙懷安掛掉了電話，同時目光這才往水箱處看來——顯然，他老早就發現了人魚仙已經清醒過來。
他輕笑了聲，隔著水箱，基於與人魚仙麵對麵貼近。
水箱中的人魚仙瞬間露出了猛獸般的尖銳之牙。
“嚇我一跳。”趙懷安輕笑了聲，“明明長得像仙女一樣漂亮，但卻吃人……嘖嘖。”
人魚仙拚命地撞擊著水箱……徒勞。
“人類……你不得好死！”
隔著水箱，聲音並不尖銳。
“嗬嗬。”趙懷安卻輕輕地敲了敲水箱，“那就要看看誰先死了……不要太想我喲。”
“什……”
說完，趙懷安便直接取來了一張黑布，將水箱罩住。
他重新換了一套衣服，披上了風衣，鎖上了門，便悄然地離開了這間地下室公寓。
……
“大力！最新款的大力，三百兩瓶……先生，你要大力嗎？”
白鋼之城某五星級會所的門前，一名提著籃子，張兮兮的小姑娘認真且期盼地問道……一個穿著風衣，臉上有些淤青的男子。
隻見男子直接從小姑娘的籃子之中取出了一瓶所謂的大力，直接擰開聞了聞味道，“三百兩瓶這麼貴啊？一瓶正牌大力兌開，聞這味道，怕不是兌了又兌……小妹妹，你們現在行騙的態度也這麼差了嗎？”
小姑娘瞬間臉色微微一變，頗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遊離。
“那邊蹲著的是你的同伴？還是你的監工？”風衣男子忽然蹲在了小姑娘的麵前，裝著從籃子裡麵繼續挑選的模樣，“不要看呀，鬨到去公所，就算年紀小也要被關起來的。”
小姑娘臉色變得更白了些，更加的不知所措，“先…先生，我…我不敢了……”
“這些，我都要了。”
隻見男子一手抓起了五六個瓶子，然後在小姑娘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手中已經多了一張鈔票……五千麵額的靈石鈔。
“你…你不是……”小姑娘欲言又止，不是明明就知道這是假貨了嗎……
隻見男子將手指擺在了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又輕笑了聲道：“如果等我會從裡麵出來還能看到你，就幫你再買兩瓶。”
她依然感覺不可思議。
男子卻已經直接走入了前麵的高級會所裡麵。
……
嘈雜聲之中，包廂的門被什麼人給推了開來……包廂之中，幾名男子，幾名衣著暴露的女子。
“看看是誰來了！”
“哈哈！趙懷安，我還以為你被尼克老大抓去【寵幸】了！那群昆侖奴的後代，最喜歡你這樣的細皮嫩肉了。”
幾名男子看著鼻青麵腫的青年哄堂大笑了起來。
而青年…而趙懷安則是將風衣的帽子摘下，直接坐了下來。
隻見他皺著眉頭道：“烏老大，你們也太不講道義了吧？明明看著我被尼克老大抓住，都不支援一些。”
“嘖，你在外邊欠那麼多債，沒有給你打小報告就算是大恩大德了。”那名為烏老大的男子，赫然是白天巡邏路過時候，衝著趙懷安說話的白鋼錦衣。
“你們啊，可真是無情。”趙懷安歎了口氣，“知道你們來這裡尋樂子，路上我還特意買了些好東西。”
他直接將桌子上亂糟糟的酒水掃開，隨後從懷中掏出了幾個小瓶子來，打開，直接多兌到了酒桶之中，“都成年人了，還喝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嗎？今天讓你們嘗點新鮮的，【大力神無敵】！”
他們自然知道【大力】是什麼，頓時露出了浪蕩的笑容。
“好兄弟！”那烏老大直接道：“真是好兄弟！今天看著你被尼克老大揍沒有幫忙，是我不對！我烏老大直接乾了，算是給你兄弟你賠罪。”
“賠罪就免了。”趙懷安擺了擺手，“等會開局，各位兄弟記得照顧小弟一下，讓我翻個本就好，不然這個月怕是管道靈氣的費用都交不起，沒法修煉，到時候修為倒退，月底的考核不能通過，隻能卷包袱走人了。”
“兄弟真的混的這麼差？”烏老大好奇問道。
“今日你也看到的，我差點就沒能逃過尼克老大的棒槌。”趙懷安歎了口氣。
眾人又是浪蕩地哈哈大笑。
“就喜歡你這個賤人模樣。”烏老大喝多了幾被【大力神無敵】，頓時臉色通紅，拍了拍胸膛道：“今晚你就算數到賣底褲也沒關係，眼下就有個發財的機會，就看你敢不敢上了！”
“真不真啊，烏老大？”
烏老大此時看了看左右。
“來來來，小姐姐們，我們去跳舞！”身邊的兩名男子便直接拉起了陪侍的女人們走了出去。
包廂裡隻剩下趙懷安與烏老大兩人。
趙懷安又給烏老大裝了一杯特調的【大力神無敵】。
“最近雨大人正在準備一次大行動，你應該也有聽聞吧？”烏老大此時直接說道。
趙懷安點點頭，“聽說是在荒域之中發現了一處上古的洞府，準備探索……可這，這有什麼聯係嗎？”
“探索啊。”烏老大一拍桌子道：“探索要不要人？要人！要人了，你機會不就來了嗎？”
趙懷安皺了皺眉頭道：“這…不合適嗎？我聽說這次去的，全部都是在編的白鋼錦衣，可不帶我們這種臨聘的玩啊？”
“人手不夠了。”烏老大道：“前幾日【百獸】輝夜家出了叛徒，現在全世界通緝，公所抽調了一部分的錦衣前去了，所以探索這邊的人手就顯得有些不足，所以將會在你們這群臨聘裡麵抽調一批人出來……這消息明天才會公布的。你知不知道負責這次選拔的人是誰？”
“不會是烏老大你吧？”趙懷安驚道。
“是我哥！”烏老大搖搖頭，又搖搖頭，看著趙懷安似乎有些老眼昏花似的，“我說兄弟，你這特調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你好像…好像重了？”
“夠勁吧？”趙懷安輕笑了聲，“入不入選的事咱先不聊，關鍵是今晚要玩的高興啊！”
“對頭！趙懷安，你果然好玩！”烏老大哈哈大笑：“你小子努努力，明年的正式錄用考核，我…我看好你的……怎麼這麼熱啊？”
趙懷安直接起身，走到了包廂門外，喊住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直接給女人塞了一疊靈石鈔。
“大人，我從良好久啦！”
這位顯然是個媽媽桑。
“看到裡麵的那個看著像是智障的家夥了嗎？”趙懷安搭著女人的肩膀，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媽媽桑警惕道：“大人，犯法的事情，我們這裡可不做的喲？”
“不。”趙懷安又捏了媽媽桑的翹臀一下，“我是讓你找最好的紅牌，今晚給我好好地招呼這個智障，他明天要是走得動路算我輸，這錢我加三倍。”
媽媽桑不禁眨了眨眼睛，她看著這個占自己便宜的青年……看著也像是個智障。
“哼，就從來沒有男人能夠從我紅姑的床上下來過！”
……
幾名錦衣跳完舞回來，隔著房門的小窗口，卻看見烏老大正被一個女人騎在了身上，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邪笑。
“來來來，老大有老大玩，咱們有咱們玩。”隻見趙懷安從隔壁的包廂走了出來，提著幾個骰盅，“說好的要翻本，你們不會像抵賴吧？”
就沒怕過誰，尤其是趙懷安這個逢賭必輸的大冤種！
……
白鋼之城沒有黑夜——縱使已經是淩晨兩三點的時間，該燈火通明的地方還是亮著。
隻是街道上顯然冷清了許多。
趙懷安踉踉蹌蹌地從會所裡麵走了出來……才剛出來，便扶著牆壁走到了一旁，嘩啦啦地吐了一地。
他拍了拍臉，甩了甩腦袋，直接坐在了牆角裡。
這時候一隻小手遞來了一張乾淨的小手帕。
趙懷安睜著惺惺忪忪的眼睛，“是你啊，小家夥，不會是見我一麵就喜歡上我了吧？”
買大力的小姑娘卻提起了籃子，指了指裡麵的假大力。
“你還真等。”趙懷安啞然失笑，直接伸手揉了揉這小姑娘的腦袋，“這麼認真，會吃虧的，尤其是不要對男人的話認真。”
小姑娘很認真地攤開了手掌——給錢。
趙懷安直接拉開了兩邊的褲袋，醉醺醺地道：“輸光了咧。”
小姑娘頓時氣呼呼地扮了個鬼臉，甚至還一腳踢在了趙懷安的腿骨上，扭頭就走。
趙懷安吃痛似的揉了揉小腿，滴咕道：“這小鬼，長大之後怕不是一個悍妞……”
……
她氣呼呼地跑遠了——她可是等了大半夜的，結果白等，真是氣死人了！
自己還好心地給他手帕！
小姑娘越想越氣啊，手帕都不想要了，掏了出來便打算扔地上……然後一張一萬的靈鈔忽然從手帕裡麵抖落了下來。
小姑娘怔了怔，當她跑回來的時候，那個明知道是假大力還要買的家夥已經不見了。
“怪人！”
……
……
……
……
【太湖殿】……【臨光樓】。
“記住，沒讓你說話不許說話，沒讓你抬頭不許抬頭，沒讓你動你就隻能站著！”
“尿急呢？”
“憋著！”烏老大此時煞有介事地說道：“要不是看你醒目，這樣的機會我能給你嗎？”
“是是是，老大說的是！”趙懷安連連點頭，旋即好奇問道：“可為什麼我們要來臨光樓呢？”
“雨大人今天要在這裡接見一個大人物！”烏老大此時正色道：“好像是雨大人重金禮聘過來的一個高人，要一起去洞府遺跡的。召集我們所有人，估計是為了看看我們的能力之類。”
“原來如此。”趙懷安點點頭，“不知道這個高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很高？”
“彆抖機靈！”烏老大拍了拍趙懷安的腦袋，“聽說是醫術高超的聖手級人物，聞多大人你知道嗎？那麼多的聯盟大醫師都出手無策，就是給這位高人給治好的，用不了幾個小時！你可彆得失了，否則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這麼多人，我們就算一起上廁所，都不一定能碰見啊？”趙懷安不以為然道：“安啦安啦，等會我全程低著頭，往人群最後麵一站，我保證誰也看不見我。”
“噓……好像要來了。”烏老大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噤聲。”
趙懷安下意識地望天上看去，隻見一輛普普通通的黑色上午飛車，此時正緩緩地停靠在臨光樓的停車坪之中。
“對了，趙懷安，你上次調的【大力神無敵】還有沒有？”
“咦？烏老大，你不是說要噤聲嗎？”
“是喔！回頭再聊！”
“我去上個廁所。”趙懷安忽然說道，“趁還沒有正式開始，容我去放下一些煩惱。”
“速去速回！”
烏老大點點頭……感覺自己似乎也需要去放下一些煩惱，要不一起？
但趙懷安已經走遠，沒影。
……
“前麵的那位小哥！小哥？”
長廊裡，趙懷安快步地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一名穿著【臨光樓】員工製服的男子的肩膀。
“啊，很抱歉，我沒有聽見您在叫我。”員工飛快地轉過了身來，似乎顯得有些慌亂般，“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先生。”
“傀儡人型？”趙懷安怔了怔，旋即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嘖嘖稱奇道：“不愧是太湖殿啊，真有錢，就連服務生都用這種高級的傀儡人型啊……這皮膚，跟真的一樣嘛。”
他甚至伸手捏了捏【男子】手背上的皮膚。
“先生，請停止您的這種行為。”【男子】皺了皺眉頭。
不悅？
趙懷安頗為有趣地再次打量著這個傀儡人型，好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尊敬的客人，我的出廠編號是A230385。”【男子】……A230385緩緩說道。
“A23……什麼？”趙懷安搖搖頭，開始感覺這個傀儡人型似乎有些特彆，但此時看起來好像又正常了，冷冷冰冰的。
“A230385，先生。”
“哦，沒事了。”趙懷安聳聳肩，“我本來打算問路的，不過現在知道在哪裡了，你去乾活吧。”
“好的，先生。”A230385點點頭，便一板一眼地轉過了身，走遠。
“所以，這個鬼地方的洗手間在哪？”
趙懷安又鬼鬼祟祟地張望了起來。
……
……
“見過洛公子！”
【夏姬】將車門打開，一身休閒打扮的洛醫生自商務飛車之中走下——剛出來的時候，便聽見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麵前是一名長了大半個下巴須根，雙目有神，麵相是三十來歲左右的男子。
“你是，聞多先生？”洛醫生眨了眨眼睛。
“洛公子竟然記得我。”男子目光一亮。
洛醫生隨意一笑道：“隻要是被我治療過的人，我都能記得。”
男子…或者說聞多，此時深深一拜道：“當日，洛公子將聞某人的爛命救回來，聞多卻因為亢奮過度昏迷過去，未能親自道謝，實在是汗顏！”
“多謝的話，雨化田大人已經說過了。”洛醫生微微一笑。
“不管怎麼說。”聞多搖搖頭，“洛公子對聞某人等同再造之恩！聞某人這條命，以後就是洛公子的。”
此人，頗有古風。
洛醫生…洛老板好奇問道：“你這條命給了我，那雨大人那邊怎麼辦？”
“聞某隨時可以從白鋼錦衣之中脫籍不乾。”聞多直接說道：“隻要洛公子一句話，聞多以後就為你做牛做馬！”
洛老板直接點點頭，“那好吧，你暫時就先跟著【夏姬】做事吧。”
“？”
聞多微微地張了張口。
——這就答應了？
——這…這不是應該客套一下，然後說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吧啦吧啦……的嗎？？？
——你這樣我好難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