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排排蹲著，目光賊兮兮地互相對視。
“姐…你說他們在聊什麼？”妹妹最先問道。
“聽不大清楚…不過看樣子，好像是能聊的樣子。”姐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旋即飛快地看著小林sir道：“姓林的，你和那位洛先生熟，知道些什麼？”
“母雞啊？”小林sir搖搖頭，一臉花癡般的模樣，“偶像不愧是偶像，馬上就鎮住了老先生他們。”
“沒用的東西。”姐姐白了一眼，旋即雙手結印。
“地聽之術？”妹妹此時驚了驚。
不料姐姐這術還沒有發動，就被屑魔女給揮手打斷，“大人…哦，大老的事情少打聽！”
——你耳朵都像是蒲扇大了好不好……
幾人還是排排蹲著——至於頭頂一片綠葉子的狸貓妖怪則是被綁著……然後拴著。
屑魔女卻忽然眨了眨眼睛，視線悄咪咪地落到了另外一處。
……
她好像不懼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懼的。
大概輝夜千鋒最後的下場會很悲慘吧？畢竟落入雨化田手中的人，幾乎是沒有好下場的……這是白鋼之城居民所公認的事情。
楚芯默默地抓住了懷安2號…懷安大哥的手掌，兒時已經不怎麼清晰的記憶開始紛呈。
“懷安大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她低聲呼喚著，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臉上的汙垢：“你告訴我，這次要怎麼幫你好不好……你說句話啊。”
喊著喊著，楚芯悲從心來，淚水就已經無法忍住。
她不是驚世的女強人，出門前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女傭……不堅強，有著與無數同齡少女一樣的各種幻想，隻希望能夠好好地在【瓊華閣】打工，早日讓父母離開白鋼的平民區，過上交好的日子。
“沒有人對小芯好過……小芯好笨，居然傻乎乎地去相信千鋒主…相信輝夜千鋒那惡人的話，懷安大哥，你一定也會笑話小芯是個笨蛋的吧。”
“我已經很小心了，我不敢做錯任何的事情……可，可為什麼事情總會搞砸……”
“你不是已經成功脫險了嗎。”伏桉者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楚芯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看著那和雨化田一般無二，但卻詭異得多的臉容，不禁心頭一點……感覺就像是被一團潛伏在濃霧之中的不明生物所凝視般，心中不自已地泛起了陣陣的恐懼。
“輝夜千鋒要殺你，在那種情況之下，你懂得找雨化田，瞬間分析利弊，最後成功脫險，不僅僅保全了自己，同時還讓輝夜千鋒伏法，不是挺決斷的嗎。”伏桉者澹然道：“這種機會，就是你自己親手抓住的。”
楚芯不禁張了張口。
伏桉者卻看相了青年懷安，“雖然我不清楚你們感情是否深厚，不過既然他願意舍命救你，想來未必要的是你自怨自艾的眼淚。”
“我…我要怎麼做……”她怔怔問道。
“我沒任何東西可以教你。”伏桉者澹然道：“問人之前，先問問自己。但你其實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命運不會卷顧你，同樣也不會特彆去折磨你。如果習慣了聽天由命，那你可以一直軟弱下去。”
楚芯默默低下了頭去。
伏桉者忽然皺了皺眉頭，隻感覺眼前卑微的女孩，意識好像已經不在這裡……很古怪。
……
……
……
……
【天孤】老丈皺眉不語——隻因為這位洛公子所謂的方案。
很快。
“洛公子，你可認真？”雨化田此時同樣也皺起了眉頭。
“當然。”洛公子微微一笑：“如果【赤王陵】作為【監獄】，拉斐爾小姐是能夠接受的，那麼為了公平，【監獄】自然也應該由本世界的人來看管。我的意思是，另選出一名【赤王陵】名義上，同時也具有操控能力的【主人】。”
聞言，【天孤】老丈眉頭皺得更深一些……拉斐爾則是瞬間表情凝滯，露出了恐懼之色。
——降臨者先生！你是來害我的嗎？！
如果將她囚禁在【赤王陵】之中，但【赤王陵】卻受彆人的操控，那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怎麼選？”雨化田卻直接問道。
洛公子緩緩地伸出了手掌，隻見他掌心之中，一枚二十麵的骰子緩緩浮起。
“不久之前，在下與雨大人失散，然後無意之中闖入了【赤王陵】裡的一處神秘之地，觸發了某個機關，後來才得知……隻要將這枚骰子擲出，那麼能夠成為【赤王陵】新主人的人選，就會誕生。”
懸浮而起的二十麵骰子，此時各個麵上，分彆地閃過了一張張的麵孔。
這種近乎天荒夜談般的方法……兒戲且不可思議，雨化田正要反對之時，卻見這些閃過的麵孔上，赫然有自己的一麵。
等等，他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枚二十麵的骰子？
——但最重要的是，這骰子上的麵孔，雨化田竟然沒有發現這位洛公子的存在！
“成為【赤王陵】的新主人，就靠投擲這枚骰子？”【天孤】老丈一臉驚訝道：“此事過於離奇…兒戲！這骰子之上，一樣有拉斐爾的資格，難不成擲到了她，你們也原意不成？”
“我是無所謂的。”洛公子澹然一笑道：“因為這上麵並沒有我的資格，我隻是作為一個投擲者。”
“這不公平。”【天孤】老丈搖頭道：“我怎知你在投擲的時候不會做手腳……況且，一座【赤王陵】的打造，耗費的是多少的人力物力？單憑這樣就做出決定，我無法接受！九月從未告訴過我，會有這種兒戲的方法……你說，有沒有？”
老丈直接抓住了拉斐爾的手臂，用力抓住。
“我…”拉斐爾人都傻了，想起在自己那個安樂窩裡麵被直接奪權，當麵搶走了【九月】的一幕，她那裡還有什麼底氣，“我…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可…可能是有的吧。”
老丈不禁歎了口氣，苦笑道：“你多少爭氣一些。”
拉斐爾滿臉痛苦之色……她也想能支棱起來，可誰能告訴她一個隻有七百萬真元力的渣能夠做些什麼……這裡的人她一個都打不過！
雨化田卻忽然問道：“為何這骰子之上，有幾麵不曾顯示。”
“因為資格者離開了。”洛公子正色道：“比如有一位司空摘月老先生，最後並沒有走到這裡就已經死去。命運不就這樣嗎，如果沒有誰去操控它的話，那麼它是如何發展的…自然是無常的。一個人可以中了大獎，獲得無儘的財富，但他也有可能在明日意外去世之類。”
“灑家不同意。”雨化田沉聲道：“哪怕這個女人隻有二十分之一的機會，灑家要的是百分之百。”
洛公子道：“雨大人您看，不管是你還是這位老先生，隻要任何一方不同意，你們最終還是會回到了生死對決的局麵，不知道雨大人有幾成把握能勝過老先生。”
“除非將這女人的資格抹去。”雨化田冷哼道：“否則這個骰子，不擲也罷。【赤王陵】所蘊含的東西，能徹底顛覆異域與聯盟的格局，隻能掌握在聯盟手中。”
“沒想到你倒是挺忠心。”【天孤】老丈一聲冷笑，“最好將所有人的資格抹去，隻留下你一個獨享。”
“灑家認為好極。”雨化田澹然說道，旋即一抱拳，“還請先生同樣讓出位置。”
“看吧，談不下的。”【天孤】老丈搖搖頭，“道理要講，但顯然要用拳頭來講。”
眼看這倆位馬上就要動手，卻見洛公子麵無表情道：“我想兩位可能有些誤會了。”
二人同時看來。
洛公子道：“方才在下所說的囚禁拉斐爾小姐的方案，確實隻是一個提議。但在這個提議之前，這枚骰子我還是會投的。”
“你說什麼？！”
【天孤】老丈臉色一凝，雨化田也目光一緊。
洛公子微微一笑道：“這裡麵沒有我，但我是投擲者，我為什麼不投呢。”
才說完，洛公子便將手中的骰子往上拋出。
它在半空之中緩緩轉動，其二十麵上，眾人頭像紛紛變化不停——當它落地之前，似沒有人知道它的結果究竟如何。
【天孤】老丈神色驚變，旋即渾身神通力瞬間爆發，直接伸手捏抓向了半空中的骰子，“命運無常，若是如此，老頭子我就隻好讓這個命運隻有一個選擇！”
“哼，真當灑家是死人不成？”
雨化田也不含湖，揮劍便斬向了老丈的手掌。
二人瘋狂地在半空之中對碰了即使招，招數威力驚人，揮舞著的拳頭與劍光，瞬間摩擦出了恐怖的氣浪，而氣浪的爆發，更是將那二十麵的骰子直接吹上了更高空。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此時，拉斐爾卻硬著頭皮似的，渾身輕顫地往洛公子看來。
“單純隻是想要一個結果而已。”
“什麼？”拉斐爾茫然不知所以，“…什麼樣的結果？”
“不知道。”洛公子微微一笑，“就是想要一個不知道的結果。”
“你究竟……”拉斐爾心頭一顫，莫名的恐懼，喃喃自語道：“可…可這座【赤王陵】本就是我和九月親手打造出來的…本來是我的……”
“用的是【蒼藍】的資源。”洛公子看著拉斐爾，澹然道：“包括承建的，也是當初的赤王，與臣服赤王的百族。他們都是【蒼藍】的生命。”
“可是…可是……”拉斐爾頓時急了，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洛公子正色道：“拉斐爾小姐，你也已經有了資格，不是嗎。”
拉斐爾頓時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跌落在地上，竟是捂住臉委屈到哭出聲，“可…可是每次和九月抽牌賭大小都會輸的……哇！
【沃爾菲德】已經那樣了……你們連【赤王陵】都要給我搶走，不能這樣欺負人的……哇！
！”
洛公子此時卻不為所動，甚至雙目閉起。
拉斐爾又哭了幾聲，半睜眼睛，見對方壓根就沒有在乎自己，一下子就止住了哭聲……隻是泄憤似的胡亂地抓著地上的青草。
忽然，拉斐爾目光一轉，便悄悄地挪了挪身，見洛公子似沒有在意，便瞬間爬起身來，一扭頭便往大樹樹乾那綁定入口衝去。
不曾想，才剛剛一邁步，她便走不動了……隻見樹蔭之下，一道明晃晃的光正透過一柄長刀發射到了自己的臉上。
樹蔭之下，趙懷安正提著刀，似笑非笑地往她看來。
這家夥沒有參與老丈與雨化田的爭奪，無論什麼時候都隻是駐守在樹蔭之下……那傳承的樹芯入口之前。
“欺…欺負人！”
“我倒不這樣認為。”樹蔭下的懷安1號去輕輕搖頭，“比起你來，我更覺得受欺負的是【神公主】殿下。她比你更加的成熟與果斷，可為什麼…活下來，不是她呢。”
拉斐爾臉色一變，咬牙道：“我…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為，我很稀罕這個難以自愈的病嗎？你以為，清醒幾個月，就要冷凍休眠幾百年，甚至更久…醒來之後還是一樣的沒有改變，會很好玩嗎！你以為，是我想要來到【蒼藍】的嗎？你們都要有選擇，可誰給我選擇！我就選擇自己的出生都不可以！”
懷安1號麵無表情道：“但事實上，不管前因如何，結果也是我們的世界要承受【沃爾菲德】的威脅，而你就像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會打破這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局麵。”
“我隻想要……”拉斐爾痛苦地蹲在地上抽噎起來，“你們都不許破壞我的家而已啊……”
“抱歉，我也不希望有人破壞我的家園。”
懷安1號抬頭看天。
骰子沒能落下……為了不讓它落地，【天孤】老丈與雨化田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
……
……
……
……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輝煌的大殿，閃爍著無垠的星穹……無限的渺小之感帶來的舉步維艱，讓楚芯感到無比的沉重。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黃金天秤，快要喘不過氣來——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進入獻祭空間時候的模樣。
“有…有人在嗎……”她呆呆地看著那天階似階梯上的王座，顫聲問道，“有…有人在嗎？”
大殿之中空蕩回音，讓她更感孤寂。
“有的！有的！”就在此時，一道趕場似的聲音飛快地響起，便見一道流光直射在了王座——隨後星辰魔女已然安坐在王座之上——她手執星辰魔杖，然後扶了扶頭頂戴歪了的王冠，“來了！”
“真的是你……”楚芯怔怔地看著王座上的魔女。
“哦，你在外邊看到的那個隻是我的分身啦，出去溜達的，不作數。”偉大的星辰魔女此時擺了擺手道：“不過看在你沒有暴露我的真實身份，這次獻祭我給你打個九點八折，另外再私人送你一個九七折！你心動了嗎！”
好…好像賣樓的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