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傳言越發離譜的同時,【鳳鳴閣】裡,一行頂級大人物的心思也越發的複雜。
六耳的言論過於驚悚。
隻是考慮到此人的身份,這種驚悚的發言卻不得不讓人深思。
真想要跳出來,指著六耳罵上一句危言聳聽……隻是與他同代的沒人敢跳出來,作為前輩的此時指責也有失身份。
這盜帥楚歌如果如果真的打【聖皇妃】的主意,是不想活了,還是不想在但凡與人字沾邊的地方混了?
“嗯……多謝六耳法首的提醒。”天祿世子略作沉吟,打破了此時的詭靜,“此事,我會仔細考慮。”
眾人又下意識地看著這個斜月山的光頭。
隻見他此時笑眯眯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嘴巴,“哎呀,這茶是真好,不小心喝醉了,醉語亂語,實在是貽笑大方,罪過,罪過。”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這不是普通的【斜月山】門牆,這是【斜月山】那位真正的入室弟子,就如【昆侖十二帝】那般的身份,說醉茶就醉茶吧,沒有必要撕破。
天祿世子隻是微微一笑,隨後揮了揮手,懂事的侍女連忙給角落處的茶幾上換上了新的一壺茶水。
“各位,【幽冥】天必定會傾儘全力抓住賊人。”天祿世子見差不多了,才道出了此次到來的真正用意,“明日壽宴如期,期間萬望各位留在【鳳鳴閣】中。”
就是約束你們帶來的人,彆再在【幽冥】天之中添亂了……人我們自己找,我們自己的人我們清楚,你們這麼多人添加進來,誰是人誰是鬼渾水摸魚,還真不知道呢。
……
天祿世子走後,大殿裡的大人物們也沒有繼續討論的心思……這【鳳鳴閣】足夠的寬敞,每一處的來賓都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就此散了便是。
此時。
人群之中,六耳拿著一個紫砂茶壺抿著,忽然目光一亮,快步走到了一名金甲青年的身側。
“天策道兄,多年不見,想當初你那一手萬皇驚天手,鬼神辟易,著實厲害,我最近……”
“啊?我家聖主急召?好,我馬上就來……咦,是六耳道兄啊!不好意思,我這有急事!”
遁一個。
“驚雲道友,想當年你的劍十九真的是讓我……”
“我悟了!是劍二十一!我要去閉關!”
再遁一個。
“是你了,斷浪兄!我最近……”
“咦?我的劍呢?不行,肯定讓楚歌盜走了!可惡的賊子,此仇不共戴天!”
又遁一個。
六耳微微歎了口氣,看著一個個匆忙離去,曾經的對手們,還真是忙碌啊……搖搖頭,恰好一道亮麗的身影映入了眼簾之中。
“雲姑仙子,許久不見……”
隻見雲姑仙子萬分警惕,認真地後退了半步,“不打!”
六耳沉默半響,十分糾結似的抿住了嘴巴,才試探性地道:“要不…我單手?”
嗬!
雲姑仙子心中冷笑了幾聲,上次那個被你讓單手的人是誰來著……好似自閉了幾十年?這貨就算是自縛雙手都不能信啊,一句【此招實在精妙,一時心情彭拜實在忍不住,下次不會】就把人乾沉默了不是?
她又認真地後退了半步。
六耳見狀苦笑一聲,“明了。”
雲姑仙子沉吟道:“六耳道兄,方才你在殿前所言,可有根據?”
六耳搖搖頭道:“隻是一時妄想,妄言。”
雲姑仙子皺眉沉思,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確實也認為楚歌這次的目標不會是【聖皇妃】……她不願意與六耳過多的糾纏,“告辭。”
六耳一臉和善地揮手相送。
此時雙生子姐妹才硬著頭皮走來,自家師叔散會之後就第一個走出來,本以為他是覺得無聊先一步離開,卻沒想到原來是為了在殿門外蹲人,實在是羞人。
“師叔,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吧!”青煙禁不住扯了扯六耳的袍子,“弟子有些修行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
為免這位師叔繼續丟人現眼,青煙打算犧牲自己……大不了今晚練功走火入魔。
本以為自家師叔會同意下來的,不了六耳此時卻搖了搖頭,“你們先回吧,我有點事,去找一下楚歌。”
青煙:??
紫煙:???
隻見六耳此時衣袍抖了抖,翻了個筋鬥便踏上了一朵金雲,晃出了【鳳鳴閣】,速度說不上有多快,但回過神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是…剛才師叔說什麼?”青煙此時瞪大了眼睛。
妹妹皺眉道:“師叔這話聽起來像是,他知道楚歌在什麼地方?”
……
……
花鳥蟲魚的安靜庭院之中。
武瞾稚嫩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她正在誦讀著聖人書……這書是人族大天尊行教化之道的時候所傳,布了天下,是最初的啟蒙讀物,而武瞾手頭上的這本,更加是當初的三十六本的孤本之一。
涼亭裡,【聖皇妃】閒靜地傾聽著,不時會露出一抹滿意之色……心思,完全都在武瞾的誦讀聲之中,似乎對於方才的彙報並不在意。
原淑看了眼被隨意放在了桌子上的那封預告信,見母親沒有發話,也隻好默默地站在一旁。
片刻之後,武瞾已經讀完了一段,稍作休息,【聖皇妃】才緩緩說道,“她們,都回來了嗎。”
原淑聞言飛快說道:“有些姐妹實在無法抽身,不過她們早就令人給母親送來了禮物。”
【聖皇妃】沒說什麼,這眾多的義女都是她親手培養出來的,每一個的性格都清晰明了……她想了想道:“原淑,你覺得六耳所說的話,有可能嗎。”
原淑本能道:“六耳之言是否能夠相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楚歌一定不敢!”
“你這話還是小心了。”【聖皇妃】莞爾一笑,“我倒是覺得如果他能來,不失為是一個小驚喜。”
原淑詫異道:“母親,您的意思是?”
【聖皇妃】把玩著手中折扇,“原淑,如果我真得被【盜】走了,你說【幽冥】天會怎樣?”
原淑臉色微變,這不是一件能夠想象的事情,雖然說從小就跟隨母親,深知母親常有驚人出格的舉動,但是那些都隻是權力下的任性,完全能夠兜住。
您人要是真的不見了,這可就兜不住了!
“開玩笑的啦,你看你。”
【聖皇妃】此時掩嘴輕笑,好看至極的眉宇間仿佛有千萬種的風情,就算是同為女子,原淑也不禁看得一陣的心神恍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色道:“說來奇怪,我與紅杏已經針對這預告信研究了許久,始終無法找到根源。它不僅僅是憑空出現,甚至沒有殘留任何的氣息,就算是用上追根溯源的異術,都無法追查。”
【聖皇妃】想了想道:“追根溯源……若論天下至極,便屬青帝的【輪回鏡】了。”
原淑怔了怔,不知母親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想了想道:“根據【瑤池】界那邊傳來的消息,當日瑤池閉關的先輩合力使用了【欺天之術】,妄圖奪取【青帝】傳承失敗之後,【輪回境】好像就失去了蹤影……”
“這次【瑤池】來的是何人。”
“是雲姑仙子。”
【聖皇妃】沉吟道:“那日【閣老院】,我見紫元夫人似已有了喜脈。”
原淑心中一驚,這可是天大的八卦……那大鳳蘭皇看來是真猛,這才過了幾天?
忽然外邊傳來了聲音。
“娘娘,天祿世子求見。”
【聖皇妃】淡然道:“不見。”
【幽冥】天內,【聖皇妃】說一不二。
原淑絲毫沒有意外,母親對四位世子的態度一向如此。
“你先回去吧,讓季冉不必糾結。”【聖皇妃】淡然道:“告訴她,若真的拜師,就好好地遵從師道,不要有所顧慮。師者,傳道授業,是第二天,我也從未教過欺師滅祖的道理。”
原淑後背都是冷汗,輕輕地點了點頭。
“女兒告退……”
【聖皇妃】隻是揮了揮手,沒有回眸……原淑走出庭院之後,她才輕撚桌子上的預告信,看了起來。
“還真是毫無氣息可言……”
此時書齋之中又傳來了稚嫩的朗誦聲,【聖皇妃】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從容閒靜的模樣。
……
……
【水西府】。
好消息是,自己的身份還沒有敗露。
壞消息是,這會兒心緒不寧,走一步驚兩步……喜姬已經許久沒有住在【水西府】了,侍女們此時正在打掃四周。
楚兒分了一把掃帚,正在清掃著這裡的庭院。
“【幽冥】天的最珍貴之物……如果是我的話,會對什麼下手呢?”
楚兒心思完全在太虛之中,雖然知道預告信是被嫁禍的,但不知道是職業本能還是性子所然,竟是不知不覺中將自己代入。
【聖皇妃】?
他心中猛然泛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甚至為之心動——在【幽冥】天之中將【聖皇妃】盜走,這已經不是想想就刺激的問題。
“你還真是想盜走【聖皇妃】啊?”
“誰……”
楚兒…楚歌身子微微一震,見地麵上,此時一道倒影正好壓在了他的影子之上,下意識地回身,抬頭,看向了庭院的圍牆之上。
一名光頭,長手長腳的青年,正笑眯眯地蹲在牆上,往下看來,“喲,楚歌師弟。”
楚兒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認真後退了半步,後反應過來既然被逮住了再怎麼認真後退都無補於事,便隻能苦笑了聲,勉強地喊了聲,“六、六耳師兄,你…你怎麼在這裡?”
“這樣子看著不舒服。”六耳眯起了眼睛。
楚兒深呼吸了一口氣,轉了轉身,一閃之間,恢複了從前的模樣。
六耳此時不禁歎道:“這變化之道,看來是真的被你學到家了。”
楚歌神色極其的不自然,“自然比不上師兄的七十二變之道……小弟這隻是班門弄斧而已。”
六耳直接跳入了庭院之中,直視著楚歌的雙眼,“你真的打算盜走【聖皇妃】?”
楚歌哭笑道:“我能說,我這次是不知道被誰坑了嗎?”
“那就說說。”六耳雙手攏入了衣袖之中,一臉好奇之色。
楚歌心中一動,本以為自己在【幽冥】天之中孤掌難鳴,卻不料遭遇六耳……這或許是破解之道?
他想了想道,“我的【不死蠶】發動了一次,僥幸不死,刷到了一個新的天賦……”
六耳頓時目光一亮,二話不說就伸手扼住了楚歌的手腕,才上了一道金雲,閃瞬間消失在了【水西府】之中。
【水西府】堂內,喜姬城主忽然皺了皺眉頭,隱約間似有所感覺,不禁放出神念掃過,卻又一無所獲。
這已經適第二次……
喜姬緩緩地籲了口氣。
“喜姬姐姐,發生了何事?”原淑此時皺眉問道,她察覺到了喜姬方才的動靜了,“【水西府】來人了?”
“無事。”喜姬不動聲色道:“太久沒有回來,忽然想起早年種下的一株隗貴靈魄樹,不知道開花了沒有。”
這裡有你覺得我信不信?
原淑皺了下眉頭,從母親那裡離開之後,她沒有馬上回去見季冉,反而是悄悄地來到了這【水西府】之中。
喜姬此時沉吟道:“……說回方才的事情,你所說的那件事,可是當真?”
原淑正色道:“當真,此事我與季冉親眼所見,姐姐若是不信,可去親見黃九騰,他現在就好好的。”
喜姬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才麵無表情道:“這麼說來,你是想要讓我出手?你就不怕被母親知道?”
原淑曬然一笑,“我來姐姐這裡,肯定也沒有瞞過母親…隻是我既然已經坐在這裡,誰知道母親有沒有攔著我的意思呢?”
“嗬……”喜姬不禁冷笑了聲,自家的這些姐姐妹妹,真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就算是那個小妹妹雨師瑤,白蓮花似的,性子也是極其的執拗。
“那麼,姐姐的意思是?”
“容我想想。”喜姬玩味似的笑道:“總不能因為你在我這裡輕飄飄地說上兩句,我就得把所有臟活都攬上吧?”
原淑聳了聳肩,喜姬答應還是不答應,她都無所謂……因為她已經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了,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那小妹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