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這些半固態液體是什麼,也沒有人懂它的作用是什麼。
他們隻能有些疑惑地,看著這些被均勻噴灑在地麵的液體落地後,迅速像發泡劑一樣膨大,最終在空地上凝固成一片潔白色固體。
數千平方米的地麵上,現在凝固了一層如同白色地磚樣的東西。
後麵的施工方案,他們更看不懂。
這些華夏施工人員,借助激光測距設備,在這片潔白的圖麵上畫了密密麻麻的網格。這些網格就像是圖紙上的虛線,如果細心數下來,就會發現這些縱橫交錯的虛線,剛剛好一個平方米為一格。
而畫格子的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
這些華夏工人們似乎根本不是在建設一座有三層高的龐大建築,而是輕描淡寫地,在地麵上鋪砌一張巨大的白色圖紙。
問題是圖紙再精美,尺寸再宏大,也不能憑空變出一座大樓。
邊上和對麵弗裡德裡希大街裡看熱鬨的民眾們滿頭霧水,他們震驚於這些工人們拿出的種種新奇設備,包括那種落地後就能變成地磚樣的神奇乳白色液體,可正是這樣,他們更猜不到接下來這些工人們要乾什麼。
接下來……
華夏工人們在給那台螃蟹樣的巨神Ⅱ型更換施工工具,那種工具像是某種夾具。同時還有工人們,不停催促招手,示意第二輛奔馳重卡往空地上行駛。
“NONONO~”駕駛重卡的這位中年大叔,差點兒把頭搖成撥浪鼓。
“不能往上麵開,你們剛剛鋪了防水塗層。我這輛車開上去,會把塗層徹底壓壞。”
會德語的員工同樣在搖頭,“那不是防水層,它的結構強度超過你想象,你隻管把車開上去。”
“夥計~我這是車體自重二十噸的奔馳大卡,車上還運載了你們從華夏帶過來的集裝箱。隻是通過油門輕重我就能判斷出,你們這個集裝箱的重量超過三十噸。現在你告訴我,那層和發泡劑樣的東西壓不壞?”
重卡司機顯然經常接觸建築材料這塊,常識和經驗告訴他,他一旦把車開進那片白色塗層上,沉重的輪胎就會陷入其中。
“你下來。”
“夥計,你要做什麼?”司機有些奇怪地跳下車。
然後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德語流利的華夏員工跳上車,接著熟練打火啟動,鬆開駐車鎖,打開刹車輔助,轟隆隆地把重卡開進了那片潔白塗層上。
重卡司機已經不忍地側過頭,剛剛那台奇特的工程機械,在整平地麵的過程他也看了。他的重卡應該不會陷的太深,隻要把貨物吊裝下來,他就能把重卡重新開出來。
附近圍觀的民眾們一個個瞪大眼,他們也覺得這位華夏員工腦回路有問題。
那麼重的卡車開上去,不是明擺著會……
會……壓壞剛剛噴灑的白色塗層?
十秒後他們開始揉眼睛,幾十噸重的重卡行走在那片白色塗層上,竟然像是走在噴塗在公路上的橡膠塗層般遊刃有餘。輪胎碾過,白色塗層隻有輕微凹陷,當輪胎離開後它又會立刻複原。
當華夏員工把重卡穩穩停在白色塗層中心位置時候,那位重卡司機已經跑到塗層上又蹦又跳,甚至還趴在上麵,用手指使勁戳動,滿麵驚奇和費解。
變更完作業工具的巨神Ⅱ型也開了過來,它的四根機械臂托舉住集裝箱的中段,以Z字型保證重心落在車身上。
這件集裝箱被巨神Ⅱ型移到塗層上所有虛線網格的最中心點,接著這件集裝箱的四個角落,有液壓撐杆緩緩伸出。
巨神Ⅱ型和重卡都開走了,集裝箱就這樣靜靜地矗立在塗層上。
接著是第三輛重卡,這次重卡司機沒用勸,自己主動把車開到指定位置。
這件集裝箱立在角落,隨後無數圍觀的群眾們和記者們都在猜想裡麵到底裝了什麼。隨著工作人員打開角落的集裝箱,人們發現裡麵裝載的東西並不高科技。
隻是一根根意大利螺絲麵樣的螺旋鋼柱,和一輛體格不大的工程機械。
後麵的工程沒有巨神Ⅱ型露麵時精彩,這些華夏員工按照塗層上的網格,先用一種熱熔設備熔穿塗層,再用集裝箱裡那輛機械,把這些螺旋鋼柱一根根擰入地下。
鋼柱長十米,雪白塗層上一共被打入了三十二根。
等到員工們所有施工設備撤走,站在對麵街樓上圍觀的民眾們,居高臨下看著這些鋼柱,就感覺一張白紙上被釘入了三十二個圖釘。
陽光下,這些“圖釘”和中間靜靜矗立的集裝箱,散發著金屬特有的銀白色光澤。
現場媒體從最初的二十家,增加到現在的三十五家。
德國大小媒體幾乎齊聚這裡。
完事了?
看著員工撤走設備,這些媒體們的鏡頭,比小學生接過高等奧數競賽試卷的眼神還要迷茫。那些鋼柱的用途不難猜,帶有螺旋紋路的它們被打入地下後,就是一根根和混凝土樁一樣的建築支撐柱。
可現在白色塗層上,隻有一件集裝箱。按照另外兩件集裝箱裝載的東西來看,這件集裝箱也不會太高級。
打開後,裡麵多半也是施工設備。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好,我是Sat記者,我現在位於弗裡德裡希大街對麵的施工現場。我想大家都在好奇,這件集裝箱裡到底裝了什麼。下麵讓我帶領大家前往工地,看看能否采訪到這些華夏員工。”
“各位網絡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好,我是巴道夫頻道的記者……”
“各位觀眾們好,我是……”
施工現場撤走設備,這讓等待了幾個小時的媒體記者們紛紛按耐不住,他們要闖入工地,去采訪這些華夏員工們。
“我是RTL電視台記者,最近在網絡上,有家華夏公司上了熱門。他們宣稱要在明天早晨八點之前,在弗裡德裡希大街對麵建設一座占地數千平方的三層建築。”
“我想說,我們柏林的市政人員竟然相信這點,願意陪著這家公司一起異想天開。”
“我就在施工工地的馬路對麵,這家公司似乎遇到了困境。他們們撤走了大部分設備,包括那台特彆有意思的‘螃蟹機器人’。”
“我們RTL的編輯甚至跟我開玩笑,說這家公司如果能夠在明天建設出一座旗艦店,他就在個人推特賬號上直播橫渡施普雷河。”
“很可惜,我想我明天看不見他在施普雷河中瑟瑟發抖的樣子了。因為截止下午五點,這家公司隻在工地上噴塗了一種非常神奇的液體,打了三十二根銀光閃閃的金屬樁基。”
“如果按照橫渡施普雷河的過程來看,這家公司現在隻是站在河邊,剛剛把衣服脫了。”
“除非他們跟哈利波特一樣,會使用魔法。”
“Gott~”
“哦買噶~”
“啊~上帝。”
這位RTL電視台的女記者,剛剛越過馬路斑馬線,就忽然和踩到高壓線一樣的定在原地。
她的身邊還有很多同行,亦有很多行人。斑馬線上的所有人,似乎都踩到了高壓線。
在他們視野的正對麵,那件依靠液壓撐杆矗立在原地的看似普通集裝箱。
變形了……
沒有任何征兆,這件集裝箱的四麵外殼展開,露出內部讓人無法想象的複雜機械構件。那些機械構件徹底活了過來,它們不停運動。
“吭哧~”
這件集裝箱快速向上折疊,各種乳白色帆板和支撐結構張開,伴隨著奇特的機械運動聲,原本集裝箱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兩層樓高的機械設備。
然而機械運動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規模更大。一麵麵乳白色帆板在旋轉移動,一片片銀光閃爍地金屬牆幕在不停折疊。
圍觀群眾們的思緒,被無形大手一把薅到了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