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新秩序(1 / 1)

獨斷大明 官笙 1667 字 2個月前

第二天,貢院。

朱栩漫步的在青石小路上走著,手裡拿著今天的報紙。

方孔邵,施邦曜等一群人跟在後麵,都有些忐忑不安。

隨著吳家,王家等南直隸一乾德高望重的世家大戶爭先恐後的捐家產,不管是心裡有鬼沒鬼,都瘋了一樣,爭搶著的開始捐錢捐糧,這畫麵讓方孔邵這個巡撫都有些心驚。

單吳家,王家等十幾個家族,就捐出了萬頃田畝,糧食也有數十萬石,更彆說其他商鋪,金銀,古玩字畫之類,價值高的嚇人!

這隻是一場演武的結果嗎?

不是!

眼前這位皇帝,文功武治,治國方法,禦下手段都淩厲異常,沒幾個人能反抗得了。

朱栩手裡的報紙,第一版就是黑色的碩大標題:黨爭禍國,東林為鑒。

寫的人是功底深厚,引經據典,將‘黨爭’的本質闡述的是淋漓儘致,然後又從顧憲成辭官,創建東林書院到東林黨霸占朝堂,對東林黨進行了辛辣的諷刺,舉出了東林黨擅權後的種種惡果,揭露了東林黨禍國,欺君等等罪行。

這篇文章說多也就是上成,最重要的是署名,足足有七十多人,先是曾經的東林魁首,禮部侍郎,欽差的錢謙益,接著是巡撫衙門,各地知府的頭頭腦腦,然後是世家大族的族長,名望隆重的大儒,幾乎南直隸影響力大的那一批人,名字都在這上麵!

朱栩很滿意,隻有統一思想才能大踏步前進,合起報紙,這才開口道:“你們寫的那些奏本昨夜朕都看了,不夠深刻,對新政,對我朝近來的狀況認識不足,對未來發展,施政模糊不清,你們必須要認真反思,過去是什麼模樣,這些弊端的根由,怎麼著手,是根除還是改善?能用的手段有哪些?老手段能用的有多少,新手段有沒有想過……”

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連忙跟著走幾步,躬著身,神色微凝。

他們向來知道皇帝難相處,總會提一些古怪,讓人難以接受,卻不得接受的事,現在就輪到他們了。

朱栩說著就來到一個涼亭,坐下後,看了幾人一眼,手裡的折扇放到桌上,左手在桌麵上敲了敲,道“昨天呢,有些話朕沒有說,是因為要專門留給你們,說給你們聽。”

“臣等恭聽聖訓!”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連忙抬手躬身,身體都不自覺的緊繃。

朱栩稍稍斟酌,道:“不管‘新政’也好,‘軍政’也罷,還是其他的,根本的目的,是要構建新的秩序,新的宗室秩序,勳貴秩序,新的官場秩序,軍隊秩序,也包括商場秩序,農政秩序等等……”

錢謙益等人都低著頭,靜靜的不敢插嘴。

“首先是官場,”

朱栩目光在幾人身上搜尋,道:“‘治國先治吏’這是句老話,自古以來,開國的近百年,都算是吏治清明,天下安定,隨著時間發展,日漸腐朽,到不可收拾,以至於天下大亂,改朝換代。我朝到了現在,也已經到了厄需整肅的時候,這也算是天下人的共識了,真不多說。隻是,兜兜轉轉幾十年,從張居正到現在,吏治不但沒有絲毫好轉,反而越陷越深?為什麼?”

“根本在於‘決心’!這決心在朕,也在天下百官,若是天下百官能與朕一樣,決心鏟除腐敗,肅清吏治,朕以為,沒有難度!”

“朝廷上,內閣六部,都是朕精心挑選的大臣,與朕是同心同德,深惡腐敗,決心反腐,你們也是朕選出來的,朕希望你們與朕一樣,能決心反腐,不要如黃立極一樣,蛇鼠兩端,搖擺不定……”

錢謙益,方孔邵,施邦曜等人神色都變了變,太陽穴輕輕跳動,沒有說話。

‘反腐’二字容易說,可不容易做,尤其是南直隸這種地方,關係網錯綜複雜,兩百多年底蘊,不管是誰反腐,最終都會牽扯自身,因為就算一個人是乾淨的也沒有哪一家確保是一直的遵紀守法!

太難!簡直不可行!

朱栩也沒指望讓他們來反腐,稍微頓了頓又道“科舉,朕一直都不喜歡,倒不是它不是選士的好辦法,而是對於教化沒有多大益處,遠遠比不上朕的書院,若說天下遍及書院,到了年齡就可開蒙,入學,那我大明永遠都不差人才!儘可優中選優,最重要的是,讀書人也不一定都要當官,國家這麼大,哪裡不需要讀書人?一門心思的科舉入仕,不是讀書,普及教化的目的。關於書院,科舉,你們要嚴格執行朝廷的政策,決不能有一絲一毫鬆懈!”

“臣遵旨!”錢謙益,方孔邵連忙出列,這兩件事都要落在他們頭上,今年的科舉,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朱栩點到即止,轉頭向外看去,恰好能看到一些秦淮河畔的高一點的小樓,伸手指了指,道:“這青樓勾欄,有存在的道裡,作為官府,不能一封了之,跟鹽政一樣,不能一昧強行推動。這也就是朕說的‘秩序’,怎麼構建一個穩定的‘秩序’?讓秦淮河兩岸不會成為藏汙納垢,荒唐可悲之地,怎麼讓鹽政順暢,又照顧鹽商們的利益,不讓他們激烈反對,亂事迭起?這些都是你們這些主官們的功課,怎麼管理,怎麼處理,這是一門艱難的學問……”

這兩個都是敏感話題,站在不遠處的幾人都神色暗緊,生怕皇帝點出問題,打板子,做樣子。

“另一個,就是農政,”

朱栩輕巧的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老百姓是地裡刨活,咱們靠老百姓養活,不能所有事情最後都轉嫁到他們頭上,哪怕再艱難,我們也想辦法給老百姓解決問題,讓他們增加糧食,增加收入,隻有他們收入多了,朝廷稅收才會多,這才是正常的因果關係,而不是天天逼著老百姓交糧,逼的他們走投無路,除了造反,還能有其他活路嗎?”

方孔邵微微皺眉,皇帝的話沒錯,可他心裡還是彆扭,總覺得哪裡不對,或者說與他一些既定的想法衝突。

讓這些官老爺真正的潛下心來做事,不容易,朱栩也不能在南直隸拿著鞭子在後麵抽打,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道“說了這麼多,你們未必能記住,不過朕還是要強調,那就是不管什麼‘秩序’,最重要的是執行的人,一定要剛正不阿,一視同仁,不能區彆對待,‘新政’的各個方麵都是為了完善這個秩序,所以,南直隸對新政要有更大的決心去推動,麵對問題要解決問題,不能逃避,更不能糊弄而過……”

“遵旨。”錢謙益等人慌忙抬手,皇帝這是在直接敲打,今後由不得他們無所作為了。

朱栩又看了幾人一眼,微微點頭,方孔邵,施邦曜都算是改革派了,希望他們能在南直隸做出一番事情來。

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道文書,遞給方孔邵道:“這是朕對南直隸一些思考,其中關於商業的部分,你細細看看,琢磨琢磨,因地製宜的辦。”

方孔邵伸手接過來,肅聲道:“是,臣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朱栩笑著頜首,暗道你們不努力,朕的鞭子不會輕。

“今天就說這麼多吧,”朱栩沉吟一聲,道:“說的多了,效果反而不好,南直隸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朕在後麵看著。嗯……再待兩日朕就繼續南下,你們要好自為之。”

眾人神色微慌,心裡大鬆,連忙抬手道“臣等遵旨。”

朱栩擺了擺手,道:“你們去吧,朕隨處走走。”

錢謙益,方孔邵等人還是不安,皇帝隨便走走說不定就能走出什麼事情來。不過他們也沒轍,隻能抬手道:“臣告退。”

朱栩起身,從不遠處的南門走出,來到秦淮河畔,感覺這吹來的一絲涼風,心情也好了不少。

哪怕是白天,秦淮河上也是來往如織,繁華熱鬨。

朱栩看了眼,不禁的自語道“還上得靠南直隸活著……”

曹化淳跟在朱栩身後,聽著他的話,神色不動,心裡卻點頭。確實,大明的財政一半以上來自來南直隸,整個大明就靠這裡維持。

慢慢的踱著步子,朱栩還在思索南直隸的事情。

昨天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南直隸的情形比他預想的要好,可問題也更多,需要花時間去消化。

朱栩思忖了一會兒,忽然臉上帶笑,已經控製了大局,總有辦法解決,一步步來就是。

他抬起頭,背著手道“其他省份的情況怎麼樣?”

曹化淳上前一步,道“從西南傳來的消息來看,六省推動的倒是不錯,遇到的阻力相對較低,隻是效果,一時半會還看不出。山.西,江.西,河.南等有些困難,爭執聲比較大,幾乎停滯不前。倒是福.建據說不錯,基本架構已經完成。”

“哦……”

朱栩頗為意外,旋即道:“福.建巡撫鄒維璉嗎?朕倒是要好好看看。傳旨給內閣,命孫承宗親自出京,督促各地推動‘新政’,必要的話,對地方官可以先罷後奏。”

“遵旨。”曹化淳應聲。

朱栩又走了一會兒,心裡一動道:“那個龔鼎孳怎麼樣了?”

曹化淳道:“沒有什麼動靜,奴婢覺得,能力一般。”

朱栩笑了聲,道:“一個普通書生,正常。這樣吧,讓他去南直隸的刑獄司,鎮撫司獄……他也兼著。”

曹化淳神色微動,旋即道:“遵旨。”

“嚶嚶……”

朱栩剛要向前走,前麵突然間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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