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一張 不簡單的事情(1 / 1)

獨斷大明 官笙 1566 字 2個月前

皇家錢莊遭遇擠兌!

許傑神色凝重,一時間沒有開口。

他在內閣多年,深知這個皇家錢莊的背景,同時知道他在朝廷,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

自然,皇家錢莊對江.蘇巡撫衙門,對應天府甚至是南直隸都極其重要。若是皇家錢莊出事,發生的連鎖反應將極其可怕。

“走,去見方大人。”許傑默然一陣,還是道。

參議,主事也都點頭,轉向巡撫方孔班房。

這個時候,右參政馮江峰已經在方孔班房裡,道:“大人,剛剛鹽科司那邊傳來消息,儲鹽被汙染,不能用,其他地方也陸續發現,未來半個月可能整個南直隸都沒有鹽了!”

方孔正在看著官船沉沒、遇險的通告,聞言道:“鹽科司要如何應對?”

馮江峰眉頭皺起,道:“現在是梅雨連綿,各地河道暴漲,還有決堤的風險,官船已經沉沒了一次,鹽科司那邊估計,想要再調鹽來,起碼要一個月。”

方孔放下手裡的文書,沉吟一聲,道:“讓鹽科司想辦法吧,對了,你聽到風聲沒有,一些名宿大儒打算在稷山建書院,參與人數多達百人?”

馮江峰抬頭看了眼方孔,棱角分明的臉上有思索之色,道:“這件事下官知道……大人,此事還需謹慎。”

‘東林黨’是朝野不敢,不願提的三個字,但誰都知道東林黨的由來。當年顧憲成在龜山複建東林書院,針砭時弊,反對黨爭,卻由此發展了大明有史以來最大的朋黨!

朝廷現在嚴禁結黨,結社,對一些規模大的文社,書院相當警惕。

問題是,這些人都不一般,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如何,一旦用強,稍有差池勢必是風雨滿天下,巡撫衙門難做,朝廷也將難堪,進退兩難。

方孔想了想,道:“嗯,你盯著,不要大意。還有,今年的科舉,秦淮河上有些非議?”

馮江峰眼神戾氣一閃,冷哼道:“聽說了,現在的秦淮河可比幾年前熱鬨,溫柔鄉紙醉金迷的人比過去多了數倍,揮金如土,渾然不知今年是何夕,當真是可笑又可恨!”

方孔坐在那,麵露思索。

朝廷的九條禁令沒有絲毫鬆動,每當這個時候,必然是‘群情激奮’,‘慷慨陳詞’,其中最熱鬨的,就是秦淮河兩畔。

不等方孔說話,許傑大步進來,看了眼馮江峰,向著方孔道“大人,今年的稅糧,稅銀還沒收上來,皇家錢莊那邊又遇到了擠兌,下官覺得事情不簡單。”

方孔神情微動,道:“你說什麼,皇家錢莊遭到擠兌?”

馮江峰也轉向許傑,目光微凝。

南直隸各級官府,包括國庫的銀子都是在皇家錢莊流轉,存儲,這要是被擠兌,不說朝野影響,南直隸還不知道會有多大動靜!

方孔看著許傑,沉色道:“你說不簡單,是指什麼?”

許傑實則也沒有什麼證據,遲疑了下,道:“我覺得事情太巧合了,巧合的有些像是有人在背後刻意算計的。”

方孔與馮江峰對視一眼,兩人沉默,沒有立即開口。

朝廷與一大部分士林對峙的情況不是一天兩天,根由是當今皇帝奉行的治國理念與現在的士林完全不同,不止背離了太祖太宗定下的祖製,也對‘儒家治國’的方方麵麵進行了挑戰,企圖用‘務實’來進行另一種解釋,這些自然不會讓士林階層認可,對峙已非一朝一夕。

“坐下說。”方孔想了一陣,突然醒悟的道。

許傑與馮江峰坐下,依舊看著方孔。

方孔是江.蘇巡撫,這些事情,還需他點頭,布置。

方孔沉思一陣,道:“我確實察舉到了一些不妥,但還沒有什麼證據,我們先看看,不要輕動。”

許傑點頭讚同,這算是穩妥的辦法,江南士林底蘊最厚,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引來更猛烈的反彈。

馮江峰向來剛正不阿,不會輕易妥協,臉色微冷的道:“大人,下官反對。如果這件事真的有人在背後操縱,必須儘快揪出來,現在‘新政’等正在關口,各方麵反彈都很強烈,若是我們巡撫衙門無動於衷,隻怕更多人會出來添亂,阻撓‘新政’,破壞國政大計!下官認為,巡撫衙門當行雷霆手段,對一些人事進行果斷處置,以免事態擴大!”

方孔神色一震,身體挺直,繼而沉色,目光炯炯。

馮江峰說的是對的,‘新政’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這個時候巡撫衙門無聲無息,反彈的風波會更大!

許傑麵上若有所思,卻沒有開口。他與畢自嚴的性格很像,穩妥有餘,開拓不足。

好一陣子,方孔道:“好,召集各部門主官,咱們商議一下,就先從官吏任免升遷入手!”

馮江峰站起來,道:“是,下官這就去!”

馮江峰對南直隸的各級官府的混亂之相早就忍不下去,隻是一直礙於情勢不夠穩妥,難以成行,這一次,正好可以一次性解決!

許傑不反對,南直隸的‘新政’確實走的有些慢了。

與此同時,應天府,隔著巡撫衙門一條街,江.蘇省皇家錢莊分行前已經擠滿了,長隊排了一整條街。

“我們要兌銀子,我們要現銀……”

“快給我們兌,你們不要拖延,你們是不是沒有銀子……”

“你們當時承諾的,存在你們這裡,隨時都可以兌的,快給我們銀子……”

“不要拖延,休想跑路,我們的銀子都是血汗錢,快還給我們……”

足足有數百人在大喊,擁擠,吼叫,近乎瘋狂。

錢莊的大門裡裡外外都已經擠滿了人,都在揮舞著銀票,拚命往裡麵擠,踩碎了門檻。

錢莊已經開了九個櫃台,幾十個夥計在裡麵來來回回,滿頭大汗,忙的不可開交。

一個櫃台上的年輕人,神色焦急,語氣堅定的道“我不要銀元,這是假的,我要現銀,要我以前存進去的,成色要一樣……”

“對,我也要現銀,不要銀元,成色要好……”

“我們也是,不要糊弄我們,趕緊兌給我們,不然我們拆了你的錢莊!”

“我的五十兩,不是還有利息嗎?趕緊一口氣兌給我,快點,你們是不是沒有銀子了……”

裡麵的夥計連連點頭,道:“好,都是現銀,一點都不會少,放心,兌兌,馬上兌……”

夥計是昏天黑地,已經暈頭轉向。

裡麵的賬房同樣緊張不已,站在分行大掌櫃身後,看著外麵的情形,滿臉愁容的道:“掌櫃,按照我們現在的存銀,根本撐不了一個時辰就會被兌換一空,外麵還不知道多少人,我們撐不住的,這是要出大事,大掌櫃可嚴厲要求,信譽第一……”

這個大掌櫃是一個相對年輕的人,隻有二十七八歲,他是六年前傅濤培養的第一批人。

他倒是很冷靜,道:“各府縣還能調多少上來?”

賬房搖頭,道“各地已經派人來求援了,他們也發生了擠兌,還要求我們省莊支持。”

年輕人看著外麵,默默思索,道:“那些借款,有沒有能提前收上來的?”

賬房還是搖頭,道:“就算有,也不是一個時辰能送進來。”

年輕人神色沒有多少變化,一陣道:“今年的稅銀應該上來了吧?巡撫衙門那邊能支援我們多少?”

賬房苦笑,道:“我剛剛打聽過了,大部分都沒有收上來,還想著向我們借錢……”

年輕人雙手放在架子上,心裡忽然一動,道:“你去看看這些人的銀票都是哪裡的。”

賬房一怔,若有所思的道:“掌櫃,你懷疑這擠兌不是流言而起,是有人故意整我們?”

還不等賬房回答,櫃台一個監察走過來,道:“大掌櫃,不用看了,浙,江,山.西,徽.州一帶最多,十張有七張是他們的。”

大明的商幫,幾乎就這幾個了。

年輕人會意的點頭,道:“告訴所有櫃台,傳訊各地,拖一拖時間,再向惠通商行借一部分,一些我們的老客戶也開開口,撐一天,一天後,他們要兌多少都可以!”

皇家錢莊的生意網極其龐大,哪怕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件事,也不可能一手遮天,還是能借到相當一部分應急。

賬房看著他,道:“一天後就有銀子?這銀子哪裡來?”

這位年輕的掌櫃微微一笑,道:“這些人還是算露了一些事情,我出去一趟,最多一天就回來,你們先撐著,巡撫衙門那邊……不管哪裡都不要透露。對了,銀子的暗記都做好了嗎?”

賬房有些不明所以,還是道“已經做好了,那個,一天之後,真能有銀子?”

年輕的掌櫃神色自信,道:“恩,你們支應著,我立即出門,還有,讓各地都留意吵的最熱鬨的那幾個人,記下來。”

賬房見他如此,神色微緩,道:“好,這裡我支應,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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