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是吧?”
老石頭看向方逸,說道:“我和你那沒正經的老師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想要什麼樣的壽山石儘管說,隻要你石頭叔我有的,肯定會拿出來的。”
“老石叔叔,我是想找塊極品料子刻個印章,給人祝壽用的,我不太懂印章石,老石叔您給我推薦推薦吧。”
方逸實話實話道,他雖然聽餘宣給自己講解過那四大印章石,但方逸接觸的實物太少,僅憑剛才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料子,還不足以讓方逸對印章石有深刻的認知,是以方逸也沒賣弄自己在印章石上那點淺薄的知識。
“老石頭,最好找塊大料。”餘宣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為什麼要大料?”老石頭有些奇怪的問道:“印章石小料正合適,大料拿來做太浪費了吧?”
雖然壽山石被列為四大印章石之一,但並非就是壽山石隻能做印章,相反因為壽山石的礦層稀薄,一般塊度僅在方寸之間,極少有大件的原石出現,若能成方型者,更為難得,所以壽山石的擺件和把玩件的價值,是要遠遠高於印章價格的,
“小件也行,但要多拿幾塊。”餘宣毫不避諱的說道:“我也快過壽了,讓方逸給我刻枚印章,算是提前的壽禮了。”
“哎,我說老餘頭,你還要不要臉啊?”
聽到餘宣的話,老石頭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這老小子不是上個月的生辰嗎?怎麼著就快過壽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好不好?!”
“我上個月過陽曆,這個月過陰曆不行?”
餘宣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少廢話,快點把你壓箱底的寶貝給我拿出來,對了,我記得你有塊善伯洞的大料,這次肯定也帶過來了吧?”
餘宣所說的善伯洞料,又被稱之為善伯洞壽山石,產自月尾山西南麵的善伯洞,在當地也被人稱作是“仙八洞”。
善伯洞壽山石的特征很明顯,質地晶瑩脂潤,蠟性較強,半透明或微透明,富有光澤,老性善伯洞石中有金砂點,有的石中有粉白色的色斑,俗稱“花生糕”。
“要善伯洞的料子?是你徒弟刻印章,還是你刻印章啊?這個你得和我說清楚。”
老石頭一臉狐疑的看著餘宣,因為善伯洞壽山石的質地微堅而又帶有韌性,所以雕刻鑿坯時比較吃力,修光時刀下石粉的顆粒較大,非是大師級的金石篆刻家,通常是不敢對極品善伯洞壽山石下刀的。
老石頭以前和餘宣交易過幾塊善伯洞的料子,而那幾塊料子篆刻出來的印章,也大都成為了一些私人珍藏的物件,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所以老石頭並不認為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有能力來雕琢善伯洞壽山石。
玩了一輩子壽山石的老石頭,對於極品壽山石的喜愛是深入骨髓的,這件事不問清楚,老石頭決計不肯賣給方逸最好的壽山石,他寧可不賺錢,也不願意讓人糟蹋了自己的珍藏。
“當然是他來刻了。”餘宣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老石頭,論篆刻手藝,這小子能拉我一條街,善伯洞的料子,他來篆刻是最為合適的。”
“老餘頭,你今兒沒發燒吧?”
聽到餘宣的話,老石頭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說道;“你這話是不是說反了,我告訴你,想抬舉弟子也不是這種抬舉法,小心把年輕人捧得太高,那摔到地上是會很疼的。”
雖然和餘宣見麵就吵架,但老石頭和他卻是半輩子的交情,對於餘宣的手藝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他知道,餘宣無論是在金石篆刻還是在玉器雕琢上,都堪稱是大師級的工藝師,他怎麼可能不如麵前的這個年輕人。
“老石頭,他雖然是我的學生,但可不是跟著我學金石篆刻的。”
餘宣聞言苦笑了一聲,篆刻這門手藝是要講天賦的,手不穩乾不了這一行,而方逸就是那雙手異常的沉穩,下刀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第一次見到方逸刻出來的印章,餘宣根本就不相信這是個年輕人的手藝。
“我不信,你的意思是,他比咱們當年的老師還厲害?”
老石頭搖了搖頭,他們的老師是舊社會出來的,在三四十年代就是有名的金石大家,到了解放之後,更是在第一批就被評定為美術工藝大師,而現在的餘宣已經有老師的八九成功力,如果他遠不如方逸的話,那麼他們的老師怕是也不如方逸了。
“嗯,這小子的雕工,無人可及。”餘宣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老石頭,你這裡有刻刀工具吧?你要是不信,讓他給你現場表演一個。”
說實話,看方逸雕刻東西,那種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會給人一種享受的感覺,餘宣有很久沒見過方逸動刀了,他也想看看這一年多方逸的手藝有沒有什麼長進。
“要什麼刻刀?”老石頭開口說道:“手工用的平底尖刀、直刀,還是機器用的螺旋銑刀、三維異型刀?我這裡都有!”
“老師,這麼多人,合適嗎?”
餘宣本身就是玉石行中的大佬,再加上老石頭這位在壽山石行當裡呼風喚雨的人物,這會兒旁邊早就聚集了不少人,看著身邊圍觀的人,方逸有些猶豫。
“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餘宣笑著說道:“咱們是手藝人,手藝人憑本事吃飯,沒什麼丟人的,各位說是不是?”
“對,餘老師說的是!”
“手藝人沒手藝了,那還叫什麼手藝人!”
“餘老師,就讓您的高徒給咱們露一手吧。”
聽到餘宣的話,旁邊的人頓時開始起哄了,國人最不缺乏的就是看熱鬨的精神,聽到有人要現出篆刻,原本散落在場館裡的人頓時紛紛向這邊彙聚了過來。
“咦?小方,你怎麼過來了。”
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秦海川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方逸認識的那位李景陽,看到站在方逸身後的華子易,秦海川頓時說道:“子易,小方來京城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老師,我也是昨兒晚上才知道的。”華子易聞言苦笑了一聲。
在外人眼裡,華子易也算是年少有成,跟著秦海川學到一手鑒定和修複文物的本事,但華子易自己才知道,在老師心裡,他和方逸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如果非要對比一下的話,把方逸比喻成是天才,那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庸才了。
“那也該給我說一聲嘛。”秦海川不滿的擺了擺手,說道:“小方,你這是要現場雕琢個物件嗎?”
“秦老,我這餘老師是趕鴨子上架的。”方逸聞言苦笑了起來,他為人一向低調,在這麼多人麵前表演,方逸真是滿心的不情願。
“方逸,你餘老師是不會害你的,他讓你表演,你就表演一個好了。”秦海川身邊的李景陽笑了起來,同為古玩雜項鑒定的專家,李景陽和餘宣也是多年的老友,知道餘宣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景陽很清楚,在玉石雕刻和金石這兩個行當裡,,僅有手藝或者是本事而不會宣揚自己的話,那一輩子注定就隻能是個匠師了。
餘宣的這番舉動,正是在讓方逸給自己做宣傳,再加上他們這些老人的推波助瀾,方逸的名聲想必會更上一層樓,餘宣不僅是要把方逸扶上馬,而且還要送一程。
“方逸?”李景陽對方逸的稱呼聽到了圍觀眾人的耳朵裡。
“是最近那個作品大火的方逸嗎?”
“我聽說方逸的確是餘老師的學生啊。”
“那沒錯了,應該就是這個方逸,他的玉雕作品價格一年可是翻了好幾番呀。”
方逸在玉石行,也是頗有名氣的一個人了,不過參加他拜師宴的都是和餘宣平輩的人,在場的這些玉石商們卻是沒有幾個見過,是以直到李景陽喊出了方逸的名字,眾人這才對上了號。
“方老師,我是豫省奇勝工藝品公司的經理,很高興認識你。”
“方老師,我是粵省信達美術工藝公司的,能留個聯係方式嗎?”
“方老師,我是……”
在知曉了方逸的身份之後,會場內的場麵頓時變得有些混亂了起來,對於在場的這些商人們來說,方逸的作品就等於是不斷增值的金錢,誰都想和方逸拉上關係,從而購得幾件他的作品。
“各位,各位,很高興認識各位,大家聽我說一句。”
看到場麵有些混亂,那些人甚至差點把幾位老師給擠到一邊去了,方逸頓時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的作品已經簽給彆人了,大家想要的話,和魏經理聯係吧,我把他的手機號告訴各位。”
方逸所說的魏經理,自然是魏錦華魏胖子了,雖然方逸已經決定了要從古玩店退股,但除了自己送人的作品之外,方逸所有的玉雕作品都還是會從那家古玩店售出的。
在場的商家最少也有二三十家,在聽到方逸報出胖子的電話號碼時,幾乎人人都拿出手機記了起來,雖然他們拿不到一手貨源,但在方逸作品價格日益飛漲的今天,就算是二手貨源再到銷售終端的客戶手上,他們也能賺取一筆不菲的數字。
有了方逸的這句承諾,圍著的人頓時散開了,將以方逸為中心的地方圍成了一個弧圈,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他們都知道方逸的作品值錢,但能親眼見到方逸雕琢物件的機會卻是不多。
“小方,你的手藝,真比老餘頭強?”直到此刻,老石頭還有點不敢相信。
“老石叔,老師既然說了,我就在這裡雕個東西出來吧。”方逸聞言苦笑了一聲,有時候越是想低調做人,反倒是被逼得非得高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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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教授,您看這裡能不能改個車庫門啊,這邊胡同夠寬,車子可以直接開進來。”
此時胖子三炮還有跟過來看熱鬨的滿軍,正跟著張教授還有李處長趙老板等人在實地勘測那座四合院,他指著後門的方位問向了張維晨,那裡正好地處胡同口,有著天然的便利,修個車庫出行會方便很多。
“小魏是吧?”
“叫我胖子就行。”
“還是小魏吧。”張維晨有些不習慣這種稱呼,“我以前也想在這裡改個車庫的,不過上麵不允許,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你得去問問那位李處長。”
古建改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沒有李處長他們那個部門的批準,就是在外觀上動一塊磚都有可能是違法的,當然,李處長他們也管不了那麼細致,隻要民不告也就官不究了。
不過建車庫在外觀上的改動比較大,還有可能影響到周圍鄰居,所以以前張維晨曾經申報過,隻是報告上去還沒三天就給駁回來了,答案自然是“不予批準”這四個字。
“這事兒原則上是不行的,不過現代社會也要與時俱進,小魏,你打個報告上來,我們研究一下吧。”
胖子把改建車庫的意思給李處長一說,李處長先是打了句官腔,然後就不置可否的讓胖子打報告,胖子頓時是心領神會,同樣是打報告,他這報告和當初張教授所打的報告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說是實地勘測,但李處長隻是讓手下人大概的拍了一些照片,胖子偷偷看了一眼,那些照片所拍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像是留車庫那裡就被有意無意的遺漏了過去。
李處長這人情也是賣足了,給方逸改建這套院子留了很大的空間,不過具體的改建方案還需要趙老板回去出詳細圖紙,這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好的事情。
胖子這邊正忙活呢,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是什麼工藝品店的經理,張口就想買方逸的玉雕作品,胖子莫名其妙的敷衍了幾句剛掛斷,又是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整整十分鐘的時間,胖子忙的連給方逸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怎麼回事的機會都沒有,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差點沒把他的手機打爆掉,最後不得已胖子拿了三炮的電話,才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