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光，走在回烏家堡的路上，項少龍問道：“陳先生，我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接受趙穆的招攬，其實根本就不用來赴宴。當著那麼多人，拒絕了趙穆，怕是趙穆將我們恨得要死。”

陳彥至笑著說道：“趙穆畢竟是侯爺，是趙國最有權勢的大臣。他邀請我們赴宴，麵子還是要給的。拒絕趙穆的招攬，是我們有原則，是必須要堅守的底線。接人待物，恭敬禮貌。君子之交，清淡如水。可是趙穆見我們，卻是抱著功利的心態。至於趙穆以後是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我們，那就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穆有什麼招數，我們接著就是。”

陳彥至和趙穆沒有利害關係。可陳彥至也知道，自己不會和趙穆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道不同，不相為謀。

趙穆想著天下的精英，都能為他所用，像連晉一樣成為他的鷹犬爪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連晉那樣貪戀權利，甘心被趙穆驅使。

項少龍仔細琢磨了陳彥至的話，點頭道：“陳先生言之有理。”

………………

接下來的幾天，趙盤都是天一亮，就來到烏家堡，跟隨陳彥至進學。陳彥至每天親自教導趙盤半個時辰，其餘時間，讓他回去自己“溫故而知新”。

趙盤的身子比較單薄，陳彥至又讓善柔教了他渾圓樁功。

陳彥至隻要講完了每天的課程，就會閉口不言，不會再和趙盤多說半句廢話。

趙盤隻能離開烏家堡，回趙雅那裡。

陳彥至是以放養式教導趙盤。趙盤回去之後，用不用心治學練功？陳彥至就不管了。畢竟，就算陳彥至是趙盤的師父，也不可能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他的身邊。若真要是守著趙盤，那麼陳彥至就不是趙盤的師父，而是他的仆人保姆。

………………

隨著身體裡的毒素減少，陳彥至的養生導引術打得更加圓潤順暢。

他每一次的呼吸吐納，那種氣吞天下的意境，又在他的身上開始浮現。

隻要陳彥至一練拳，小院裡就會刮起風。

善柔除了自己練功，還喜歡看陳彥至練拳。

以前，她總是覺得陳彥至的拳，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威力。現在陳彥至練拳，依然沒有用多少力量。可是那種至陽至剛和至陰至柔的意境不停地轉換和震蕩，讓善柔是真正大開了眼睛。

直到現在，陳彥至的拳法威力，才逐漸顯現了出來。

陳彥至注重的是拳法意境，而不是招數招法。

所謂用意不用力，就是如此。

一套拳法打完，陳彥至大汗淋漓，渾身暢快，好像呼吸都比以前更加通暢了。

善柔上前走了兩步。

陳彥至立刻阻止道：“停。善柔姑娘，彆離我太近。我的汗水裡帶有很霸道的劇毒，此毒對於普通人來說，是觸之即死，見血封喉。你要是中了此毒，就算以我現在的醫術，都未必救得了你。有什麼話，就站在那兒說。”

陳彥至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善柔說道：“先生，我有點私事要辦。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陳彥至笑著問道：“怎麼，又要去殺人領取賞金？待在烏家堡，不愁吃喝，用不花錢。若是去殺人，我覺得還是算了。就算你殺的都是該死之人，可是殺多了，對你的心境還是有影響。你是女孩子，心靈不應該那麼陰暗和血腥。”

善柔搖頭道：“這一次，不是殺人。”

“有危險？”陳彥至問道。

善柔沉默了一下，說道：“不知道。”

陳彥至笑著說道：“不知道？那就是說，可能會有巨大的麻煩，又可能會平安無事。你一直想要學得那套拳法，我現在就傳給你吧，不用等到去鹹陽了。”

善柔驚喜道：“陳先生，你說的可是真的？”

陳彥至點頭道：“真的。我這個人，不會說謊。”

說謊，有違至誠之道。

陳彥至傳給善柔的拳法，沒有殺招。所有的招式套路，都是用來淬煉身體和氣血的。練好了此套拳法，可以讓身體的力量、速度、敏銳度，大幅度增強。

克敵製勝的殺招，陳彥至覺得善柔跟曹秋道學的那一套劍法，已經夠用了。

兩個時辰之後。

善柔學會了拳法，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

巨鹿侯府邸。

連晉的住處。

連晉盤膝坐在床上，眼睛緊閉。他雖然沒有運動，可是汗水卻不停地從他的臉頰和脖子上滾落下來。

他的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說明他的情緒波動非常激烈，內心在不斷掙紮。

想要試探陳彥至的深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彥至這個“趙國第一強者”，已經在連晉心中埋下了不可戰勝的形象。站在陳彥至的跟前，連晉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

要對陳彥至出手。

連晉首先要做的，是克製內心的恐懼，將陳彥至在心中不可戰勝的念頭祛除。否則，去找陳彥至，就是送死。

突然。

鏘！

連晉睜開眼睛大吼一聲，拔出了放在膝蓋上的佩劍。

“陳彥至，我連晉一定會戰勝你的！”

連晉終於克服了心中的恐懼。

他的心境提升了一個層次。現在的連晉，劍術修為和元宗相差無幾了。

連晉讓仆人準備洗澡水和豐盛的食物。他要沐浴更衣，吃飽喝足，養精蓄銳。

試探陳彥至，就在今夜。

深夜。

連晉穿著夜行衣，出了巨鹿侯府。此次去烏家堡，能殺了陳彥至，當然是再好不過；殺不了，也能試探出陳彥至的深淺。

………………

陳彥至躺床上，進入到了深度休眠的狀態。

當連晉踏進小院的那一刻。

陳彥至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心中暗道：“宗師劍客？來者是連晉。”

陳彥至感知敏銳，連晉和之前相比，氣息強了一倍。

嘭！

窗戶被巨大的力道震碎。

一個黑衣蒙麵人雙手握住劍柄，以勇往直前和義無反顧的氣勢向陳彥至刺來。

連晉這一劍，完全是超水平發揮。

陳彥至眼中都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要是連晉提前兩天前來，這一劍，自己還真有些躲不過去。可是現在嗎？連晉對自己已經沒有了威脅。

陳彥至體內的那一股生機，這兩天增強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完全克製住了體內的毒素。

兩三個宗師劍客聯手，都未必能留下陳彥至。

劍尖離陳彥至還有半尺距離。

陳彥至施展身法，巧妙地避開了連晉這一劍，離開了床鋪。

陳彥至笑著說道：“連晉，你算是個人物，劍道天賦真是不錯。當著我的麵兒，你竟然有拔劍的勇氣了。可喜可賀。”

連晉用沉悶的聲音說道：“哼。陳彥至，我不但能拔劍，還能殺了你。出掉了你，我就是趙國第一！”

沒有了陳彥至，連晉覺得烏廷芳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