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聖道宮聖賢宮,有幾人身影抬頭望向消失的劍影,丫丫、諸葛明月、顧東流他們目視葉伏天離開。
道宮的其他人,並不知道葉伏天心中隱藏的秘密,他們根本不知道葉伏天麵臨的是怎樣的局麵,以為隻是夏皇在調查九州聖戰之事。
聖劍離開道宮之後,一路往東而行,從中州城到聖天城,路過東荒境、路過書山、路過樓蘭古國……一路東行,赫然乃是曾經葉伏天來時所走過的路。
葉伏天不知道夏皇什麼時候會對他下手,他的命運如今不再自己掌控中,因此他沒有自己帶老師回去,他速度不夠快,擔心還在路途中就被拿回,因此讓村長護送這一程。
進入百國之地地界,這裡有許多葉伏天熟悉的記憶、蒼葉國、南鬥國,聖劍一路前行,入南鬥東海城,下方的那座小城中,有南鬥世家、有東海學宮,都是曾經的記憶,伊相如今應該還在東海學宮任宮主吧。
然而,他並沒有在東海城停留,師娘南鬥文音甚至沒有去南鬥國王宮去看她的兄長,也沒有去南鬥世家,他們路過東海城,聖劍便駛入東海,於茫茫海域上空而行,一路前行,入青州城。
這座島城,是葉伏天長大的地方,上次離開之後,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回來了。
“村長,你回吧。”到達青州城海岸,葉伏天對村長道。
“恩。”村長輕輕點頭,一劍破空,身影瞬間消失於天地間。
“老師,師娘,我們住哪啊?”葉伏天開口問道:“青州學宮那地方怕是早被人占了,要去嗎?”
以前,老師和解語便是在青州學宮一起住了三年時光,在那裡看著解語一點點長大,自然有著特殊的情感。
“不打攪彆人了,伏天,你定,隨意找個地方都行。”花風流開口道,這次葉伏天送他們回來,也打算一起留下,陪伴他們最後一段時日,若是夏皇或者東凰大帝要他死,那麼便死在這青州城吧。
這裡,好歹是故鄉,埋骨於此,也是不錯的選擇。
希望不要跟草堂老師一樣,來了一群人,將自己帶走。
“青州湖畔風景還不錯,不如我們去那裡買下一棟宅子。”葉伏天道。
“聽你的。”花風流沒什麼意見,他們回來便是隱居於世,不再想經曆外界風風雨雨,便這樣安度此生。
花解語的死,對他們的打擊太大。
“好。”葉伏天點頭,一行人便直接入了青州城。
葉伏天有想過回以前的葉府,但那裡被父親好友風伯父風如海買下,上次回來風晴雪住在那裡,葉伏天便也不想打攪。
他不希望驚動任何人,隻希望安安靜靜的渡過這段日子。
也許,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段人生,又何必要驚擾他人。
青州城對於他而言很小,但對於居住在青州城的普通人而言,依舊還是很大的,就像他當年一樣。
葉伏天很快便在青州湖畔購置下了一處優雅的小院住下,不大,簡簡單單,但住下他們幾人還是綽綽有餘。
忙完安置後,簡單的小院中,葉伏天給花風流和南鬥文音搬好凳子讓他們坐下,唐嵐很沉默的站在旁邊,葉伏天遞過一個凳子道:“唐姨,你也坐。”
“恩。”唐嵐點頭,便見到葉伏天也坐下,懶散的躺在那,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
“伏天。”唐嵐似乎欲言又止,葉伏天笑道:“唐姨,怎麼了?”
唐嵐看著他,終究沒有多說什麼,搖了搖頭,雖然這幾人始終含笑聊天,似乎一點沒有悲傷,但她卻感覺得到那股來自內心深處的荒涼和傷感。
這一切,仿佛都掩蓋在笑容之下。
“伏天,你真打算也在這裡住下了?”南鬥文音道。
“是啊師娘,我陪著老師和師娘。”葉伏天點頭。
“他喜歡,便由著他吧。”花風流對著南鬥文音道,南鬥文音點頭。
葉伏天睜開眼睛看向天空,解語不在了,這最後一段時光,便陪著老師和師娘吧。
“老師,師娘,我出去走走。”葉伏天起身道。
“恩。”花風流點頭。
葉伏天起身離開,青州湖畔的微風透著淡淡的涼意,他隨意散步,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他和解語當年牽手的地方。
湖畔邊,有許多人嘻嘻,少年少女,還有年輕的戀人,就像是一幅畫般。
風拂過,葉伏天的身體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那,他眼眸中始終有著淡淡的微笑。
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天際出現紅霞,隨後夕陽落下,夜幕降臨。
青州湖畔的夜景更加的美麗,遊船畫舫往來不絕,時而有煙花綻放,是遊船的遊客所放,他們欣賞著美景,歡聲笑語。
葉伏天看著那煙花,目光竟有些癡了,時光像是穿越了般,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兩人於湖畔牽手,他們便是站在他此刻的位置,看著滿天的煙花綻放,美到窒息。
那一年,她拉著他的手,看著滿天煙花問,這樣,我們是不是確定關係了。
那一年,煙花太美。
那一年,她更美。
笑著笑著,便有一滴淚滑落而下。
風吹過,撩動著衣衫,長發飛舞,這一瞬間,滿頭黑發,一半白!
第997章再相見,白了青絲
青州湖,遊船畫舫絡繹不絕,有女子站在畫舫外,欣賞著煙花美景。
不經意目光轉過,便見到湖畔上的青年,那飄動著的長發,一瞬半白,化作銀色,隨風而舞,目光不由得癡了。
隻見青年身材修長,氣質卓絕,乃是極為英俊的美男子,他隨意站在那,仿佛和這美景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但他站在那的身影,卻又顯得如此孤單。
“好俊的青年。”不少遊客都注意到了岸邊的青年,那一瞬間出現的白發,莫不是法術不成?
“看什麼?”一艘遊船上有青年走到船頭,看向站在那的女子問道,順著女子的目光望去,便也看到了葉伏天的身影,見到那張容顏以及那股氣質,即便身為男子,都生出淡淡的嫉妒之意。
“他流淚了,一瞬白頭,不知是為了誰?”女子輕聲道。
“也許是變戲法的吧。”男子不置可否的笑著道,他取出一件衣衫披在女子的身上,輕聲道:“外麵風冷,進去吧。”
“恩。”女子點頭,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隨後進入畫舫內。
湖中不少人都望向葉伏天,有大膽的女子在遊船經過葉伏天身邊之時微笑著道:“公子上來坐坐?”
然而卻見青年似乎並未看她一眼,依舊隻是獨自站在那,感覺無趣,便劃船離去。
葉伏天在湖畔盤膝而坐,取出一張古琴,便在湖畔前彈奏琴音。
很簡單的琴曲,沒有力量,唯有意境,琴音悠揚,竟仿佛也融入了這畫麵中,沒有悲傷、沒有淚水,唯有歡快,像是在描繪一幅極美的畫麵,那是少年少女萌動的愛戀,純淨而美好。
在琴音意境中,許多人竟感覺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青澀的年代,想起了自己的青澀戀情,這彈奏琴曲的青年,一定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吧。
一曲終了,葉伏天便起身離開,漫步回了院子。
之後一段日子,葉伏天和花風流他們的生活格外的寧靜,花風流和南鬥文音每日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彈奏琴曲,很少出去走動,仿佛真過起了隱居生活,他們也不曾提起過花解語,誰都不想提起,也不敢提起。
隻能寄希望於時光,能抹平傷痛。
葉伏天的生活同樣簡單規律,每天和老師師娘坐在院子裡聊聊天,晚上便去青州湖畔散步隨意走走,甚至就連修行,都仿佛被他拋諸腦後。
時間一天天過去,旁邊院子住的人都認識了花風流他們,這一日,院落外,有一位老者敲門走進,對著花風流笑著道:“每天聽你們彈奏琴曲,都漸漸成了習慣,像你們這樣的人,怎麼會來青州城?”
老人也是經曆了一些風霜的人物,年輕時候曾出去過,見過一些法相天位境的大人物,但都沒有花風流身上那股氣質,他雖然老了,但也猜得到,這幾人並不簡單。
“老先生坐。”花風流道,老人也不客氣,和花風流他們一起坐在院子裡。
“老了,便回家鄉。”花風流微笑著回應老人之前的問話。
“恩,青州城這座小島,倒也清靜。”老人笑道:“那俊哥兒,是你們的兒子吧,生得真俊,大有青出於藍之勢了。”
花風流笑了笑沒有否認,葉伏天對於他們而言,確實也如親生的一樣。
“隻是,少年白頭,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老朽也不多問,若真有什麼解不開的結,過些日子也就過去了。”老人勸道,比鄰而居,他時常聽到這裡的琴音,雖然寧靜,但卻暗藏傷感,這一家子,怕是有故事,因此他來勸勸。
“多謝老先生。”花風流點頭。
“好了,老朽也不打攪你們了。”老人說著便離開了院落,花風流歎息了一聲。
這些日,葉伏天的頭發每天都在變白,來青州城之時尚且是滿頭黑發,如今,卻已是白發如雪。
少年白頭,該是何等悲傷。
如今,花風流不想其它,他最大的希望便是在至聖道宮,能夠有好消息傳來,他不希望有一天突然降臨而來的人,將葉伏天強行帶走。
他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女兒,這視如己出的弟子若再有什麼事,他不敢去想。
青州湖一直是青州城人氣最旺的地方之一,葉伏天每天都會來湖畔走走,於湖畔彈奏一首琴曲,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一段時日,九州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當然他也沒有去想。
這段時日,喜歡遊湖之人不少人都聽聞一位白發青年每日都會在湖畔邊彈奏,據說他生得極為英俊,公子如玉,玉樹臨風,那一頭如雪銀發,配上他的氣質,令女子沉醉其中。
這些日來,甚至時常有煙花之地的女子想要邀那青年為入幕之賓,但對方卻不曾看一眼。
因而,如今關於這白發青年的傳聞倒有不少,有人稱他可能是思念故人,懷念初戀,才會如此。
也有人稱,也許是遭到了心愛的女子背叛,傷心過度,隻能懷念以往的美好時光,自我沉醉於其中,不願走出。
不過,卻一直沒有人認出他來,雖然曾經他在青州城極為有名,甚至一度讓青州城地震,但時過境遷,他距離最近那次來青州城也有十幾年過去,聽過他的人不一定認識他,哪怕是遠遠見過他的人,看到滿頭白發的他,如今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來。
這一天,青州湖依舊是那樣的美,在湖中,有一葉扁舟順著湖水流動,在小舟之上,站著一對璧人,男子英俊不凡,三十餘歲,身上有著一股獨特的魅力,女子同樣極為好看,雖已為人婦,卻更添幾分風韻,一襲緊身紅衣長裙,將身材完美的承托出來。
“楊師、夫人。”有人路過之時認出了兩人,顯然這兩人在青州城頗為有名。
楊家和風家都是青州城的頂尖家族,楊秀天資卓絕,玉樹臨風,風家小姐風晴雪同樣如此,美麗動人,修行天賦也很好,當年楊秀追求風晴雪五年時光,許多人為之感動,最終兩人走到了一起,結為夫婦,成為青州城的一段佳話。
如今楊秀和風晴雪兩人都在青州學宮教學,如今的青州學宮可是和以前不一樣,經曆幾番變故,整體實力和當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兩人都有法相境的實力,當初風晴雪甚至出去遊曆過,數年後歸來才去青州學宮。
兩人見到打招呼之人都會點頭致意,顯得平易近人。
此時,遠處的湖畔有琴音傳來,他們目光望向湖畔方向,便見一道白發身影撫琴彈奏,周圍有不少人環繞在那。
“晴雪,據說青州湖畔這段時日出現了一位妙人,每日都會在湖畔彈奏一曲,而後離去,關於他的傳聞有不少,有人稱親眼看到他一瞬白發。”楊秀微笑說道:“而且聽聞這琴師英俊非凡,青州城難有比肩者,許多女子想要請他畫舫一聚,他從未理會過,妙不妙?”
“何時你也喜歡這些趣聞軼事了。”風晴雪笑著道。
“我好歹也是風流倜儻的人物,此人被稱作蓋過青州城之人,我倒是好奇想要看看。”楊秀笑著說道。
“若真比你好看呢?”風晴雪笑道。
“我還能擋住他人比我生得出眾不成,不過再好看的皮囊,難道還能勾走我的夫人。”楊秀玩笑的說道,小舟朝著那方向而去,漸漸靠近湖畔。
風晴雪神態隨意,對於這種事情她向來不怎麼放在心上,不過當仔細聆聽這琴曲之後,她竟漸漸陷入到那股意境之中,從琴音之中,仿佛能夠感受到年少時的純淨無暇。
悠揚的琴音有著一股奇妙的魅力,能夠帶著人的思緒穿梭時空,回到過往,風晴雪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年少時,那時的她天真無暇,卻也任性不懂事,錯過了一個人,雖然她知道對方早已不怪她了,但每每想起這件事,她都會有著淡淡的失落。
雖然時光已經淡化了一切,嫁為人婦的她已不會如同當年那樣時而思念,但偶爾響起,依舊會有著一股淡淡的傷感,此外,還有一絲回憶的美好,畢竟那是最美的青春歲月。
“這琴師琴曲造詣很高。”楊秀讚了一聲,也被琴音所吸引,他看向風晴雪,隻見此時風晴雪受琴音感染,對彈奏琴曲之人便也有了幾分好奇,小舟漸漸靠近,她目光望向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