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金童玉女(1 / 1)

大文豪 上山打老虎額 1200 字 2個月前

陳凱之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抿,下巴微微抬起,這一日,在這個時辰,也在這一刻,陳凱之覺得自己升華了,脫離了低級的趣味,他低聲道:“男女有彆,有什麼話,還是在這兒說吧。”

荀小姐反是顯得很不好意思了,俏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忙是點頭,而後道:“是小女子孟浪了。其實自上次聽了陳公子的高山流水,小女子總是……心裡惦記著,於是編了一首琴譜,特意送來,想請公子賜教。”

這哪裡是來指教這樣簡單,是想來學習的。

荀小姐已取了琴譜,交給陳凱之,陳凱之看著上頭的音符,呃,看不懂,卻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便道:“不錯。”

荀小姐美眸裡,立即掠過失望之色,說不錯,這就是說自己還差得遠了。

陳朝人愛琴棋書畫,尤為愛琴,這裡的琴癡不知凡幾,原以為自己用心所編的琴譜,並沒有使這位‘大師’滿意,荀小姐隻好道:“見笑了。”

“嗯。”

“那麼……”荀小姐顯得難以啟齒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俊美少年,心裡有些異樣。

自己來拜訪,換做彆人,早巴不得請自己進去坐了,當初誤以為他是登徒子,現在真覺得可笑,看樣子,人家對自己是半分漣漪都不曾有。

即便是彼此交談,他也是風淡雲輕,不為所動,這也令荀小姐生出一些敬意,她想了想,便鼓起勇氣道:“公子是在燒飯嗎?”

陳凱之心裡很尷尬,琴譜他不懂,人嘛,又不能請進家裡去坐,哎,依舊還得端著啊:“是啊。”

荀小姐道:“公子看來有些困難,不妨如此吧,我聘你做我的樂師可好?”

她一開口,就後悔了,人家是個雅人,怎會同意?他有這樣的才華,真要掙銀子,哪裡還會守這樣的清貧?倒是自己看輕了人家。

陳凱之搖搖頭道:“我現在的主業是讀書,何況我也教不了小姐什麼。”

荀小姐的心微微一沉,便嫣然強笑道:“是呢,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那麼……”

陳凱之已朝她擺擺手:“再會?”

“嗯。”荀小姐這才移動了蓮步,朝陳凱之福了福身:“那麼再會吧。”

陳凱之則朝她作揖,半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小姐慢走。”

“多謝。”

四目相對,都略顯尷尬,荀小姐旋身,走了幾步,可又想起什麼,轉回來道:“呃,這一次叨擾了這麼久,要收學費嗎?”

“啊……”陳凱之震驚了,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把錢不當錢,可他是窮人呢,下意識道:“讓我想想。”隨即又搖頭:“算了,我沒教你什麼。”

荀小姐露出微笑,她嘴角隻淺淺地勾起些許,使這草廬都增加了幾分春色:“好呢。”

說罷,才舉步又要走,卻中途又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見陳凱之還站著不動。

荀小姐又旋身回來:“陳公子……”

“嗯?”

這小姐挺囉嗦的。

荀小姐怯生生地道:“這曲譜,我在此之前,因家父宴客,所以彈奏了給人聽,公子不會見怪吧?”

“不會的。”

荀小姐又笑了,笑得勾魂奪魄:“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陳凱之感覺自己的尷尬症要犯了。

荀小姐心裡微微失落,這是逐客令呢,便隻好鬱鬱寡歡地去了。

望著那背影走向遠處的小軟轎子,逐漸走遠,陳凱之深吸一口氣,猛地聞到了一股怪味,突然一拍頭:“我可憐的飯,糊了。”

讀書總是枯燥的事,不過總算是陳凱之現在的正業,他現在的目的,是要中一個州學的生員,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秀才,做了秀才,就有許多好處了。

所以他總能耐得住寂寞,隻是每一次回到這空蕩蕩的小臥房,陳凱之的心裡,總難有一種親切感。

這裡,是不是自己的家呢?

既然是家,怎麼沒有一丁點的親切感?

這樣一想,他有時心裡也會變得低落起來。

猛地,他想起了什麼,對,這裡缺了一點東西,他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去尋了一支炭筆,鋪開了一張白紙,便站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著手起來。

這是素描的技法,不過苦於條件有限,所以不得不將就一些,過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輪廓便在白紙上現形,他繼續描下去,這輪廓裡,開始多了鼻子,眼睛。

“陳公子,陳公子……”

又有人來。

不過這聲音,陳凱之很熟悉,是歌樓的翠紅,這是一個可憐的姑娘,陳凱之的聲音很隨和:“進來吧。”

翠紅這才扭扭捏捏進來,怯生生道:“我來收……收衣衫的。”

“噢,在後麵,你自己去收,對了,回去的時候,多看看街上有沒有人,儘量少讓人看見。”陳凱之一麵繼續唰唰地用炭筆畫著,那輪廓裡的人像,便愈發的清晰了。

翠紅收了衣服,要穿過屋子,好奇地探頭過來打量:“呀,陳公子作的畫真好,這畫的是誰?”

陳凱之道:“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

翠紅臉便殷紅了,很不好意思地道:“一定是陳公子的心上人。”

“不,是大眾情人。”陳凱之畫完了人像,開始繪出上半身,嗯,這畫像在這裡其實顯得有些……開放。

翠紅不肯走,隻癡癡地看著,直到陳凱之差不多繪完,她驚訝蹙眉道:“陳公子,穿成這樣?不會太暴露?”

很過份嗎?

陳凱之起身看了看,並不過分啊,他笑了笑道:“這叫晚禮服。”

翠紅吐舌,不敢再待了,忙是抱著褻褲,幾乎掩麵而去。

陳凱之卻專心地看自己的畫,這畫的正是上一世他這個年紀的人,幾乎都會在自己房裡貼的‘玉女’,其實還有一個金童的,不過大男人就不畫了。

暴露?這倒真是冤枉,隻是陳凱之手欠,畫了個穿吊帶禮裙的明星罷了,好吧,最重要的還是回憶。

他興致勃勃地將畫貼在了睡榻對麵的牆上,而後後退幾步,開始欣賞這張明星掛畫,自己的素描功底還算不錯,已有幾分酷似了,隻是……怎麼會不知覺的……嗯……眉眼似是有些像那荀小姐呢?

他愣愣地看著畫,眼角突的有了一些濕潤,前一世,自己有個姐姐,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女星,還在家將她的貼畫掛得滿屋子都是,而今物是人非,也不知姐姐過的怎樣了。縱使再如何沒心沒肺,而今見了這畫,觸景生情,陳凱之也不禁唏噓起來。

陳凱之終於找到幾分家的感覺了,這幅畫,還有畫中的玉女,仿佛一下子讓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與上一世冥冥之中多了一些聯係。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不能再有雜念了,讀書吧。

隻是偶爾,抬眸看這畫,令陳凱之又有了心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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