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無恥之尤(1 / 1)

大文豪 上山打老虎額 1139 字 2個月前

陳凱之隻一見晏先生不發一詞,便曉得他的意思了。

如今這時刻人心難測。

可又怎麼樣呢?

隨即他麵帶諷刺的一笑,朝著晏先生一字一字的說道:“不錯,各國自有自己的利益,既有利益,當然會有各自的盤算。這便是人心……”

晏先生凝視著陳凱之,也不由苦笑,忙是搖頭開口:“老臣隻敢確定一件事。”

“何事?”陳凱之詫異的看著晏先生,不解的問道。

晏先生沒有猶豫,立即將自己心中所想所思說了出來。

“若是戰事僵持,他們樂於坐山觀虎鬥,想來,不會有其他的念頭。而對陛下而言,最可怕的卻是大勝或是大敗,若是大勝,各國豈會不知,陛下若是完勝,他們的宗廟,必定難以保全,因此,他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臣料定,他們勢必會背後暗中給大陳使絆子。而若是陛下大敗,他們也絕不肯消停,那時,必定會和胡人約定,趁此機會,與胡人一道,侵吞大陳。”

晏先生麵對憂色。

“所以,在臣看來,現在維持關內各國和平相處的可能隻有一個,就是胡陳雙方,持續流血,即便是大陳勝利,那也是慘勝,軍隊死傷殆儘,民生凋零,即便侵吞了西涼或是大漠,也已筋疲力儘,到了那時,他們就可以趁此機會,要求虛弱的大陳,從大陳手裡,分到一杯羹。”

陳凱之點了點頭:“先生所言,確實有所道理,那就,看一看這赫連大鬆,到底是何方神聖吧。”

天氣已入夏。

輾轉間,又過去了一月,新軍的操練,一直都沒有停止,這三四個月的操練,漸漸讓這些青壯們,對軍中越來越熟悉,他們操練的科目,已不再僅限於步操,而是自新兵營裡,下放到各個步兵營、炮營。

銀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關中大量的糧草開始囤積起來,征發的十幾萬輔兵,源源不絕的將戰略物資送至關中。

而濟北的生產,卻是一日都沒有停下,數之不儘的軍資,也基本充塞了所有運河的水道,無數的船隻來回運輸,蔚為壯觀。

製定出來的軍事計劃,也大體在無數次修改之後,總參謀部,終於確定。

雖然這幾個方案,到了實際戰場上,卻未必能做到按計劃實行,可是無數的方案、預案,卻隨時可以因為戰場的變化,隨時做出各種的調整。

那赫連大鬆,卻已到了洛陽。

如晏先生所料想的一樣。

赫連大鬆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和大陳真正的進行議和,隻是進宮,見了陳凱之一麵,陳凱之看著這魁梧紮著辮子的胡人,口裡嘰裡呱啦一通。

最後的目光,定格在了胡人身邊的一個漢人身上。

這個人……便是何秀,也即是胡名叫兀那圖的人。

何秀便朝陳凱之淡淡開口說道。

“陛下,赫連殿下的意思是,西涼皇帝乃是大汗之子,陛下西征,便如進犯大胡,大胡將視陛下為大胡的敵人,現在大胡已調集了數十萬鐵騎,隻要有一個陳兵出了三清關,那麼胡人鐵騎以及西涼數十萬馬步兵,將會如洪水一般,殺入關中,還望陛下對此事,予以慎重。大胡和陛下,其實並沒有仇怨,陛下不可因為自己對西涼的野心,而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做出錯誤的選擇。”

陳凱之笑了。

他懶得聽這些胡話,卻依舊凝視著何秀,這個年過四旬,顯得乾瘦,同時外表平庸的人,看上去如此平凡的人,卻能受到胡人的器重。

他凝視著何秀,淡淡開口說道:“你叫何秀?你既為漢人,為何要為虎作倀?”

何秀料不到,陳凱之居然不和赫連大鬆交流,反而是直接盯上了自己。

赫連大鬆顯然也顯得疑惑,看著何秀,希望何秀翻譯陳凱之的話。

何秀隨即翻譯了一通,赫連大鬆大笑起來,卻又嘰裡呱啦的說了起來,似乎有點得意的樣子。

何秀方才道:“陛下的話,臣已傳達給了赫連殿下,赫連殿下說,既然陛下要問臣私事,臣可以但說無妨。陛下突然對臣有興趣,臣實是意外,臣的祖上,其實也是陳人,不隻如此,臣也算是出自詩書人家,因而早年,便中了秀才,隻不過,此後屢試不第,明明心裡又抱負,卻沒有施展的空間,此後臣便隻得隨人去經商,恰好在大漠,遇到了赫連大汗,大汗對臣,可謂是禮遇有加,以國士待之,臣心裡感激不儘,自然願意為其效勞。”

他顯得很從容平靜,嘴角透著淡淡的笑意。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臣並不覺得,這是羞恥的事。何況,現在臣在胡地,已娶了胡人為妻,生下來的兒子,也與胡人無異,關內,固有關內的好,可在那大漠,也有大漠的好處。”

陳凱之笑了,想了想,便開口說道:“可是你應當很明白,赫連大汗看重你,給你禮遇,並非是因為,當真看重你的抱負,隻是因為,你了解你的族人而已,他借你這把刀,為他效力,也不過是為了襲擊你的同族做準備,你自以為是的禮遇有加,所謂的國士待之,不過是你用你同鄉、同族的血,換來你的所謂的施展抱負的空間。”

“這沒什麼妨礙。”何秀依然笑著,笑容中,並無一分慚愧,他徐徐道:“人都總是會死的,陛下是如此,臣也是如此,沒有人可以萬歲萬歲萬萬歲,而陛下所說的族人和同鄉,不也都會死嗎?既然遲早會死,那麼臣賣與不賣,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赫連大汗,與其他大汗不同,赫連大汗一直學習漢話,了解漢地的情況,可見,他若真有一日入關,也定當要做關內的皇帝,而絕不是其他胡人那般,燒殺劫掠一番便驅兵而去,正所謂,天下的大位,有德者居之,赫連大汗為何就不可以統治天下的百姓呢?”

這種人的思想,他真的無法理解,將千萬的生死竟是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如此的冠冕堂皇。

聽到何秀這番言論,陳凱之竟是莞爾一笑,一丁點都沒有發怒,因為陳凱之似乎已明白了這何秀的心思了,於是他輕輕點頭:“既如此,那麼你就該明白,你出賣了彆人的同時,就可能要付出你無法承受的代價。”

何秀收起笑容,很認真的道:“臣隻要今朝富貴,以後的事,與臣無關,臣也不會去多想,今日有酒肉吃,哪裡顧得了明天呢?何況,最終誰會付出代價,卻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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