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位置離棋牌社大概有15分鐘的距離,但當我趕到的時候,圓圓竟然剛剛被抬上120的急救車,這距離他燒傷以後起碼得過了二十分鐘!!
寧海在跟我通完電話以後,扔下李水水自己跑回來過,但看見警車停在事發地點旁邊,根本沒敢過來!!
“噗咚!”
我穿著毛衣跳下了奔馳,瘋狂跑向了120,一把扒拉開幫忙的司機,拽著圓圓的兩條腿,瞪著眼珠子喊道:“弟!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哥....我疼....!”
根本看不見臉的圓圓,聲音微弱的回了一句。
“你乾什麼的?”救護醫生衝我問道。
“我是他親屬,他怎麼樣?”我猛然扭頭焦急的問道。
“目前不清楚,全身大麵積燒傷,你彆用手碰他,也先彆說話!我們要給他上呼吸機.....!”醫生匆忙的說了一句,招呼著眾人說道:“司機把急行燈趕緊打開!小王上呼吸,李大夫簡單處理傷口,預防病人二次傷害!!你們儘量抬滾床,彆碰病人,他皮膚已經高度腐爛!!”
我腦袋嗡嗡直響,跟著眾人合力將圓圓抬上了救護車,隨後站在了車門處。老仙和門門根本上不來,隻能開車在後麵跟著。
現場,119已經到來,巨大多功能載水車,升起雲梯,四個拿著高壓水槍的消防隊員,擰開閥門,衝著二樓以下開始施行滅火,這棟居民樓裡跑出來的住戶,一個個扯脖子咒罵著。過了12點就迎來了新年,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攤上這事兒!!
於大壯挨了李水水一刀以後,根本沒有跑,腦袋冒著血,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好像是正在反思剛才瘋狂的舉動,又像是癲狂過後,需要一點寧靜。
可警察沒時間讓他反思與寧靜,在眾賭客的指認下,他被控製起來,等待他的就剩下了審訊與判決。
........
車上。
胡圓圓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意識,又一次一次的在疼痛中清醒,他的左眼已經粘在一起,隻有右眼球還能看見僵硬的轉動。
“啪!”
他費力的抬起手掌,拍在了我的腿上,我猛然上前,掀開了他的呼吸機。
“你彆動他!”醫生製止。
“他可能要跟我說最後一句話!!!!”我扭過頭看向醫生,嘴唇顫抖的回了一句。
“.......哥,我難受....!”胡圓圓聲音很小的說道。
“忍一忍!馬上到醫院了!”
“.......我有話想對你說.....有話想說......!”
“你說!”
“.........我放心不下爸媽......他們在等我回家過年....彆告訴他們......他們歲數大了.....你就說我要出差....暫時回不去了......!”胡圓圓壓著一口氣,斷斷續續的衝我說到。
我抱著他的腦袋,口中發出吭哧吭哧的喘息聲,腦袋磕在他額頭上,死死咬著牙說道:“你讓我咋說啊.......我怎麼告訴他們.......你特麼自己說.......哥,傾家蕩產,也救你.....!”
“跟了你......我沒後悔過......沒後悔過.....!”胡圓圓反複重複著這一句,聲音越來越小。
“呲!!”
一股滾燙的鮮血從胡圓圓脖頸處噴出,直接迸濺在了我的側臉上!!
“止血鉗!!頸動脈肯定開了!”醫生喊著說道。
“皮膚上就有一個小口,我看不清楚!不確定出血位置!”另外一個護士推開我,扒著胡圓圓的脖子說道。
“傷口肯定在裡麵!必須用刀割開表層,再下止血鉗!”
“這麼弄萬一止不住血怎麼辦?病人會死的!”
“你不弄,就內出血,他不更沒救了?!”醫生果斷嗬斥道。
“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他家裡人還等他,你們救救他!”我跪在胡圓圓旁邊,極力哀求道。
........
臨近年關,每個消防隊的神經都在緊繃著,一到這個時候,因為燃放煙花爆竹而起火災的案件就呈直線上升,所以火勢在半個小時以後,就得到了撲滅。棋牌社被燒了一半,樓上的二樓三樓,有四家住戶受到波及,損失的財產有多有少,暫時無法統計,隻知道有一家住戶的廚房,還發生了煤氣罐爆炸,震碎了整棟樓的玻璃。
賭徒這邊傷了七個人,有一個重度燒傷,左側半麵臉幾乎沒法看了,剩餘幾個都是軀乾燒傷,按法鑒走的話,那他媽的幾乎都是重傷,他們也在我們之後到了醫院進行救治。
消防這邊出了一個中隊,120兩家醫院,七台急救車同時出動。本來市局以為沒自己啥事兒,但下麵的人一報告,他們才發現,這是有人故意縱火,才釀成的慘案!!
老話說的好,殺人放火!放火既然能跟殺人放在一起,由此可見,這種惡性案件的量刑肯定不會低!!
於大壯挨了李水水的那一刀,隻是頭皮被掀開了,看著挺嚇人,其實沒多大事兒,他的待遇比較高,被警察控製以後,直接帶往了公安醫院,受理案件的米忠國,來之前副局長這樣批示道:“從嚴處理,絕不慣著!!”
米忠國在簡單了解情況以後,本來是給這個案子定性為惡性報複,但誰知道一初審,又他媽審出了大事兒。
紅河裡小區,兩死一重傷!!
兩個死者是於大壯的嶽父嶽母,重傷的是於大壯的媳婦,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家孩子正坐在媽媽身上,小臉全是鮮血的用手按著媽媽的肚子,眼神純真無比的看著警察,一聲都沒哭。
屋裡,宛如人間地獄,老頭老太太,被於大壯用菜刀,砍的血肉模糊,潔白的牆壁上一片鮮紅,廚房裡的桌子上,火鍋還在冒著熱氣,老頭的位置上,還放著半杯白酒!!
米忠國在二次審訊於大壯的時候,掄起拳頭,當著監控和陪審的警察麵,連續毆打了於大壯五六分鐘,乾的鼻孔竄血,但卻沒有一個人製止。
“你他媽還有人性麼??”米忠國陰著臉問道。
“........殺了他們,我也不得被判死麼?!有啥人性不人性的,嗬嗬!”於大壯嘴角掛著看似無所謂,實則是強掩悔意的笑容,笑著說道。
“牲口!”
“就憑你這句話,我要不戴手銬子,也能整死你!”於大壯輕聲細語的說道。
很快,米忠國的團隊,捋出了事情的起因。於大壯因為胡圓圓的討債,跟媳婦大吵了一架,從而媳婦抱著孩子回到了娘家,於大壯等了一天,打了數遍電話,媳婦堅持年後要離婚。
臨近年關,淒淒慘慘在家的於大壯,在臘月二十九日傍晚喝了不少白酒,隨後借著酒勁兒,前去老丈人家接媳婦孩子。敲開了門,老丈人,丈母娘,還有媳婦孩子,正在吃火鍋。
“爸!!喝著呢?”
於大壯噴著酒氣,呲牙問了一句,就想往屋裡走。
“你來乾啥啊?”老丈人用手推了他一下,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來接小琴!”於大壯凍的直哆嗦,被老丈人一推,站在了門口。
“她不回去了!你走吧!”老丈人依舊沒啥表情的說道。
“爸,快過年了!她不回去,我咋整呢?”
“你自己作的,你愛咋整咋整!!今天小琴哭著回來跟我說,這過年了,你就買條魚回去!還跟她動手了!我說你要不要點臉了?這些年,我們老兩口貼補你們的還少麼??你他媽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做生意賠錢,乾體力活又嫌太累!!行,我們看在閨女和孩子的麵上,就當養個上門女婿了!但你得明白你是乾啥吃的啊!!這他媽又賭又欠債的,現在還學會動手了?!去去去,你趕緊給我走!年後就辦離婚,以後你也彆來了!”老頭激動的說完,伸手就要關上門。
“爸!!過這麼多年了,你不能讓我倆離婚啊!!”
“跟你多過一天,都是遭罪,你彆讓我動手,麻溜滾蛋!”
“........爸,你要不讓我進去,我就跪在這兒!”於大壯說著,噗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最好凍死在這兒!”老頭愣了一下,咣當一聲推上了門,根本沒再扯他。
樓梯間裡溫度也不高,於大壯足足跪了半個多小時,屋裡依舊一點動靜沒有,酒精在緩緩侵蝕著他理智的大腦,他越想越來氣。自己這哈巴狗當了這麼多年,這家人連他媽一點情麵都不講,說掃地出門,就給自己掃地出門了,跟自己睡一張床的媳婦,知道自己就跪在外麵,竟然連瞅都不瞅,情義何在??
一股難咽的惡氣回蕩在胸口,於大壯知道小琴是鐵心要跟自己離婚了,也知道多事兒的嶽父嶽母,肯定沒說自己一句好話!!
臭無賴,狗籃子,窩囊廢等一係列肮臟的語言,在於大壯腦袋裡自行填補著.......
“咚咚咚!”
又過了五分鐘,於大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敲了房門。
“你怎麼沒皮沒臉呢......!”
“蓬!”
老頭的話還沒等說完,於大壯一拳就打了過去,正中麵門,十五秒以後,屋內響起了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