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驚嚇 下(1 / 1)

狩魔手記 煙雨江南 3424 字 2個月前

“目前蘇少尉在帕瑟芬妮將軍的私人醫院裡,隻能確認還活著,其它情況就不清楚了。將軍的私人附屬機構不是可以隨意探查的。不過我聽說了另外一件事,帕瑟芬妮將軍最近的財務狀況出了點問題,議會銀行已經拒絕了她的借款要求。”

屏幕上飛速閃過一條條訊息,佐證著佩佩羅斯的話。

梅迪爾麗鬆開了右手,略微活動一下已有些發青的手指,問:“我們還有多少經費?”

佩佩羅斯快速翻查著電腦:“等我查一下,上一期經費到帳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

“不管有多少,都劃給帕瑟芬妮,馬上!”梅迪爾麗打斷了她的話,然後緩緩站了起來,向教堂大門走去。

“可是……”佩佩羅斯大吃一驚,追著梅迪爾麗說:“除了仲載官,其它人的薪水還沒有發!”

“讓他們餓著。”梅迪爾麗的回答一向簡潔。

佩佩羅斯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就又聽到了一句讓她大腦徹底空白了的吩咐:“那些不想挨餓的,可以去鬼街做鴨。”

教堂大門在梅迪爾麗麵前自行打開,淒厲的警報聲刹那間響徹了審判鎮上空,數以百計的探照燈同時亮起,將審判鎮照耀得有如白晝。無數身影從各個角落裡鑽出來,以他們平生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來回奔波著,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命令來得實在太突然,人人都被限時限刻完成指定動作的沉重壓力壓迫得幾乎要瘋了,連呼吸都要計算著來,好在行動方案是現成的,精確到了每一加侖汽油的添加和每一顆螺絲的擰動,每個人隻要拚命把自己那份完成就行了。

梅迪爾麗一言不發,恒速向前行進。左右各兩名男侍快速衝上,他們捧著剛剛清洗到一半的戰甲手套,送到梅迪爾麗身側。她隨手一伸,如雪的手已穿進猛惡猙獰的手套內,覆蓋著片片盔甲的手指活動了幾下,隻聽卡嚓一聲,手套已經盔甲連接在一起。

送手套的男侍快速退下,又是四名男侍抬著巨劍奔來,將‘殺獄’交在了梅迪爾麗手中。隻是這麼短短一段路,那四個年輕精壯男人已經累得汗出如雨。殺獄劍刃其實分成三截,中間以兩節橢圓形的構件相連。橢圓構件核心處,則嵌著巨大的血色水晶,周圍刻印著一圈意義不明的銘文。此時的殺獄水晶中充斥著濃濃的血氣,不似先前剛修複時那般帶著湛湛藍意,清澈透明一如舊時代的海洋。

梅迪爾麗拖著殺獄,幾步已將近走出審判鎮。鎮外兩側響起發動機野蠻而又瘋狂的咆哮,煙塵大起,兩輛輪式主戰戰車以近乎自殺的速度從煙塵中衝出,在接近相撞時各自打了個急彎,近五十噸重的車身在地麵上做出危險的飄移動作,等到停下時兩輛車剛好並排停靠,相互間距離不超過五十公分。能夠將主戰戰車操縱得如駕小車,駕駛員的精湛技藝由此可見一斑,儘管這是新時代的主戰戰車,機動性能絕非舊時代戰車可比。

梅迪爾麗忽然一躍而起,拖著沉重之極的殺獄,橫空掠過十丈,落於兩輛戰車車頂,雙足各踏一輛。被她一踩,主戰戰車的輪胎呼的向土中陷入幾公分。

刷刷刷!主戰戰車車前各四盞大燈一齊打開,八道光柱穿破黑暗,將前路照得雪亮。

“去拉爾文森林莊園。”梅迪爾麗吩咐著。

戰車戰栗著,轟鳴著,發動機已經達到最大加力範圍,它們緩慢開行,速度越來越快。八名仲裁官則分乘上四輛越野車,緊追著乘載梅迪爾麗的戰車而去。

當那迎風飛舞的蒼灰色長發幾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審判鎮裡發動機轟鳴聲再起,佩佩羅斯騎著一輛深色機車,緊追著車隊而去。

本來夜已經深了,可是暗黑龍騎總部仍未完全安睡。不過亮著燈的房間,主要是在六樓和七樓。

帕瑟芬妮辦公室厚重的大門拉開了一道縫隙,走出來一個四十餘歲年紀,西裝筆挺、外型精明乾練的中年人,他非常優雅的一躬身,和門內的帕瑟芬妮握了握手,語調熱忱充滿感情地說:“尊敬的帕瑟芬妮將軍,我的條件應該說是非常優惠了,希望您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您隻需開口說一句話,我的人脈及資源,都可儘全力為您效勞!”

他嘴上說得熱切動聽,手卻是緊握著帕瑟芬妮的手不放,這可就怎麼都談不上尊重了。而且他裁剪得非常得體的長褲中央微微凸起,顯然是想到了些非常不尊重帕瑟芬妮的事情。儘管他微躬著身體,很巧妙地掩飾了生理變化,可是這座樓裡每一位暗黑龍騎都是戰技方麵的專家,隻用感應就可以發覺這些異樣。

帕瑟芬妮臉上依舊保持著含蓄而又典雅的笑容,仿佛一無所覺,又好象一點也沒將中年人的無禮放在心上,微笑著送走了他。在旁邊看著的助手,那張英俊的臉上卻有些發青,惡狠狠的瞪著中年男人的背影,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顧了。

坐在辦公桌後,帕瑟芬妮取了一塊濕巾,慢慢地擦拭著右手。她雙眉絞在了一起,顯得心事重重。那個中年男人已經是她今天接待的第八批來談借款的人了,他們似乎是看準了帕瑟芬妮如今所麵臨的困境,提出的借款條件中關於還款和利息方麵的條款非常寬鬆,可是毫無例外的都與帕瑟芬妮本身有關聯,最含蓄的是求交往,最直接的則直接開價一晚多少錢。能夠解救一名將軍的財政危機,說明這些人都是非常有權勢背景的人,就算放在過去,有亞瑟家族在後坐鎮的帕瑟芬妮最多也就是抽兩個耳光,打他個鼻青臉腫就算完事,不能當真動手殺人的。

可是現在,她連抽耳光的資格都已失去。她抬起頭,看了看牆壁上的老式掛鐘,深色的指針指向了九點鐘的位置。再過一個小時,就是蘇注射的時間了。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角,感覺頭痛得好象要裂開來似的。她敲了敲桌麵,升起的一個顯示屏上,那一長串的赤紅數字令人觸目心驚。

數日之前,老法布雷加斯在議會的撥款委員會發起動議,鑒於帕瑟芬妮的透支情況已經嚴重超出少將的權限,要求暫時凍結她今後借款的權力。撥款委員會中,法布雷加斯家族占的票數本來就不少,三大家族又全部棄權,因此這條動議得以順利通過。在一個孤單的將軍和一個古老且龐大的家族之間,大多數理智的人都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又過去了一分鐘……帕瑟芬妮心中默默地念著。算上注射前必須的準備時間,她其實沒有一個小時了,而是隻有短暫的二十五分鐘。但是看著那長長的赤字,信用帳戶又全部被凍結,她還能有什麼辦法來付款呢?今天來過的八個人,其實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所有有能力借款給她的人。更有錢、更有資源的人不是沒有,而是根本不現實。向這八人借款,滿足他們的附加條件,最多隻是付出一段時間的身體,而如果向那些人求助,代價將會是萬劫不複。

又過去了一分鐘。

帕瑟芬妮頭痛得如同要炸開。她今天淩晨才回到龍城,已是孤身轉戰千裡,七日七夜不眠不休,連續完成了六個任務。回到龍城後,她隻是略作梳洗,就趕到了辦公室,接待一撥又一撥早就聯係好了的借款人。這些人就象在暗中達成了一致似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的條款中不涉及到她的身體。也或許這種趨同性的背後並無其他陰謀,隻是這個時代雄性源自荷爾蒙的劣根性的不加掩飾的顯現而已。

帕瑟芬妮安靜地坐著,心內有猛烈的火焰在燃燒,但卻壓抑著,不迸發出來。她調出任務清單,大略一掃,即發現上麵危險程度高、相應的酬勞和貢獻度也高的任務都顯示已經被人接去,餘下的隻有那些瑣碎且耗時,當然也沒什麼風險的小任務。這是巧合,還是故意?

她猛然握緊了鉛筆,辦公室內驟起一陣狂風!然而風又漸漸的停歇了,她頹然、重重靠上座椅的靠背,輕輕歎出一口氣,心中漸漸泛起了冰涼。

如果可以調動亞瑟家族的資源,這區區款項又怎麼會是問題?她負債的數目雖然大了點,可是也還沒有大到以暗黑龍騎將軍的信譽都做不了擔保的地步。可是她自身的大半私人財產都抵押給了議會,按規定,那是根本不能動用的。也就是這種時候,錢如開閘的水一般流出,卻沒有新的來源注入,才使她徹底地陷入了流動性危機。

可是……她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年輕得還有些稚嫩、那個固執地堅持著自己夢想的弟弟,他身上有她最喜歡的純淨,所以一直以來,她都非常地照顧他。可是現在,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帕瑟芬妮壓根不相信接管了海皇三叉戟的他會毫無耳聞。那支部隊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具有獨立且高效的情報體係,甚至於不比梅迪爾麗掌握下的審判所差多少。

可是……他就可以眼看著自己淪落成那些男人的玩物嗎?或許,仇恨真的可以徹頭徹尾地改變一個人?

帕瑟芬妮默默取過辦公桌上升起的一杯烈酒,一飲而儘,火一樣的酒漿沿途灼燒著她的身體。

蘇,都是為了那個蘇!也許把他交給梅迪爾麗,眼前的窘境就會告一段落了。

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英俊的助理自己走了進來,依然保持著恭敬的口吻說:“將軍,康納博士剛剛發來消息,他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藥款。他提醒您,H2101的活化需要一定時間,您最多還有十分鐘時間付款。”

“我知道了,出去吧。”帕瑟芬妮回答的聲音十分平靜,她的目光停留在酒杯中殘留的酒液上。

那助手這一次卻沒有聽從她的吩咐,反而繞到她的辦公桌後,用一種非常放肆的目光看著她,語調也開始變得曖昧:“將軍,在時限到來前,您應該籌不出這筆錢了吧?不過,我和我的家族都非常願意幫助您,隻要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條件……”

還沒等帕瑟芬妮回答,他就已經忍耐不住,呼的向她撲了過去。一手抓向她的胸,一手則抓向她束起的長發,手背上青筋凸起,看得出來非常用力。他喜歡暴力,喜歡蹂躪,喜歡象暴風雨般將那些柔弱的花兒打入泥濘。他已經忍耐了幾年,也等待得夠久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一個機會。他和他的家族論勢力、論資源,的確遠遠比不上三大豪門,也無法和今天絡繹不絕上門的那些人相提並論,可是他年輕、英俊,並且體力充沛,而今天出現的都是些什麼樣的男人?最年輕的都已經過了四十!他一直相信,漂亮的容貌和年輕的身體,可以抵得上巨大的財富和權勢上的差距,不然的話,一向高高在上的帕瑟芬妮又何必為了蘇付出這麼多?

果然,帕瑟芬妮好象猶豫了一下,卻是坐在椅上子沒有動。他狂喜之下,一把將她抱了個結實,張口就咬了下去。是的,是咬,他已經幻想了無數次要把她柔膩的臉咬得鮮血淋漓。反正暗黑龍騎的醫療技術足夠發達,不會留下什麼疤痕。

牙齒合攏時,傳來的不是滑膩柔順的觸感,而是如鋼鐵般的堅硬和難以想象的劇痛。男助理不由自主地慘叫起來,他這才看清自己抱著原來是帕瑟芬妮的座椅,而被自己當成是她臉蛋的部分,其實是堅硬無比的椅背。他的牙都快掉了,可是椅背上連個齒印都沒留下。

帕瑟芬妮靠著辦公桌站著,鉛筆在指間靈活地舞動著。她看著這個在自己身邊隱忍了數年的助手,淡淡的說:“我是個會給人第二次機會的人,你出去吧,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不過你記住,如果我真的想賣,相信會有足夠多的人排隊等著,而價錢絕不是你的家族能夠負擔得起的。以後不要再做蠢事,我不喜歡笨蛋。”

男助手捂住不住流血的嘴,帶著隱忍的慌張和怨毒,以最快速度離開了帕瑟芬妮的辦公室。

她坐在辦公桌後,看著屏幕上蘇的照片,心底的熊熊怒焰和巨大的屈辱感再也壓抑不住。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螞蟻和蛆蟲一樣的男人都敢欺負到她頭上來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男人,值得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還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以前她都是匆匆忙忙的賺錢,不假思索地付款,直到今日的山窮水儘。

值得嗎?她怔怔地看著照片上那個背著老式狙擊槍,走在一條沒有來處也沒有儘頭的路上的男人。她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心好象沒有那麼冰冷和堅硬了。

“這群王八蛋!逼急了,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帕瑟芬妮雙眼射出熊熊的碧火,她在心底惡狠狠地詛咒著所有和這件事有關的人,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在心底構思如果蘇得不到針劑,挺不過去的話,應該如何殺進法布雷加斯本家盤踞的拉爾文森林莊園,當著所有法布雷加斯族人的麵,將老法布雷加斯切成幾段,然後再和他的族人同歸於儘。

這已經不僅僅是為了蘇,而有一大半是為了她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帕瑟芬妮再次在心裡起誓,她,絕不會象血腥瑪麗那樣淪為男人的附庸和玩物。正如老法布雷加斯所說的,這種恥辱,隻有用鮮血才能洗清!

她十指飛速閃動著,麵前的電腦屏幕上各種畫麵如雨般落下,她僅用了半分鐘,就發現約什.摩根將軍的帳號還是活動著的。帕瑟芬妮不假思索,隻用了十秒鐘就輕而易舉破解進了他的帳戶。然後麵前的屏幕上就多了許多她原本不具備的權限選項。

帕瑟芬妮的十指靈活地舞動著,暗黑龍騎軍費使用的界麵轉瞬間就跳了出來,隨後一項項原本已通過財務審核,正處於待分配狀態的軍費被重新指定了用途,全部指向帕瑟芬妮的帳戶。

七樓,老人端著一杯精心調製的咖啡,正安詳地看著麵前屏幕上的N958基地。基地內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並且三樓被蘇和帕瑟芬妮重新布置過,多了許多溫馨的生活氣息。他饒有興致的一項項查看著,品味著,欣賞著。這已經成了他固定的放鬆節目。

老人剛剛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屏幕一角一個紅色的警戒標誌亮了起來,接下來屏幕畫麵就全被一個接一個自行跳出指令窗口所占據。看著如風吹落葉般飛速切換的畫麵,老人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必定是帕瑟芬妮的手筆。眼見一項項軍費被挪用,老人的臉色不禁變得越來越古怪,他知道帕瑟芬妮最近陷入了財務危機,可是在他看來,情況還遠沒有糟糕到需要挪用軍費的地步。而且讓他有些啞口無言的是,如果隻是想要錢的話,僅僅是在這棟樓裡,帕瑟芬妮明明還有其它兩個選擇的,為什麼一定要找上自己?要知道,今晚自己可是在辦公室的,而且她一定也知道這點。

在老人眼中,一項項被挪用的軍費,就象是一口口黑鍋,明目張膽的向他頭上扣來。雖然帕瑟芬妮肯定是有意這麼做的,當然他也不是不可以幫她這一次,擔下這個黑鍋,當然了,借款的利息自然不能低了,可是總該有個限度吧?看著那不斷跳動的數字開始累積到一個讓他也有點冒汗的數字,老人啞然,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已經可以被小女孩這麼欺負了。

此時辦公室房門打開,麵若冰霜、身材火爆的女助理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問道:“是您在調動軍費嗎?”

她看到老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禁有些擔心。

老人看著麵前飛速增長的數字,已經從欣賞帕瑟芬妮的大膽變成了震驚於她的瘋狂。聽到女助手詢問,他勉強笑了笑,說:“我是有些調整計劃的打算,你出去吧。”

女助手心中雖然有疑問,但這是她不能發言的機密,於是仍是退出門外。

一分鐘,僅僅是一分鐘,帕瑟芬妮就已經將所有她那雙爪子能夠碰得到的錢都聚攏到一起,隻要輕輕一敲,這筆錢就會彙入她指定的帳戶,而明天,大半暗黑龍騎的機構會發現他們的功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欠費陷入了癱瘓。

這個時候,她還是猶豫了一下。

忽然間,傳來了叮的一聲輕響,帕瑟芬妮側方的屏幕上,那顯示著財務赤字的數字正在飛速縮小,在彌補完最低還款限額後,她帳戶的餘額開始增加。到那些賞心悅目的綠色數字停止跳動時,帕瑟芬妮雖然總體上看仍欠著大筆的債務,但是可動用的款項已經足夠維持蘇五天的醫療費用。

愕然的帕瑟芬妮飛快的在那個屏幕上點了幾下,款項的來源明明白白地顯示著,審判所,簽發人是梅迪爾麗,那些飛舞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個被無數利刃刺穿的魔鬼。

望著梅迪爾麗那以猙獰恐怖而聞名的簽名,帕瑟芬妮卻輕輕的歎了口氣,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難過。

此刻在遙遠的另一個房間中,奧貝雷恩挺立在桌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電腦屏幕,他的手虛按在屏幕一個按鈕的上方,隨時準備按下去。在他的左手邊,立著另一個標示著時間的小屏幕,上麵用血紅色的字體,標注著倒數的時間。每過一秒,就會發出一聲清脆的滴音。

奧貝雷恩麵前的屏幕上,隻有兩行非常醒目的數字,一行是帕瑟芬妮目前的赤字,另一行則是一筆不大但足夠救急的款項,隻要他輕輕一敲,就會即時進入她的帳號。

房間裡很冷,可是奧貝雷恩的額頭卻在不停的流汗。這些錢是他所能動用的極限,是他曆年積攢下來,準備用來擴張自己私人扈從的經費,與亞瑟家族完全無關。

就在他將要敲下按鍵時,帕瑟芬妮帳戶的數字忽然跳動起來,飛速下降,同時她可動用的款項餘額也在快速上升。

奧貝雷恩終於坐回了高背椅中,瞪著眼前的屏幕,臉色變得極為複雜。他雙臂僵硬地支在兩邊扶手上,雙手在胸前交叉,十指緊緊相扣,極為用力,手背上青筋爆起。

從禮貌上來說,亞瑟家族不能追查一名暗黑龍騎將軍的經費來源,尤其是這筆錢走的是軍費途徑。但是其他家族的賬戶信息變動卻是很容易追溯到的,範圍也就那麼七、八家而已,交給電腦處理,隻需不到一分鐘時間。

然而,他現在完全不想看到另一端的付費賬戶冠以任何一個家族的名字。

暗黑龍騎總部,老人先是一陣愕然,再查閱過款項來源後,灰敗的臉色迅速變得紅潤起來,他一口喝乾了咖啡,卻覺得意猶未儘,於是按響了召喚鈴。

女助理照例探進了半個身子,選了最能展現她傲人胸部的角度站好,才問老人有什麼吩咐。

“再來一杯咖啡。”

很普通的要求,女助手這樣想著,不過她有些奇怪,老人現在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就在她要出去時,老人忽然又說:“哦,對了,你今天很漂亮。年輕的感覺真是不錯!”

多年的嚴格訓練使女助手的表情仍然維持著冰一般的冷漠,她淡淡地道了謝,就關上辦公室的房門,然後靠在門上,急促地喘息起來。她的心跳得象是搖滾鼓手手下的架子鼓。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深不見底的溝壑,決定明天換件衣服,領口再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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