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私會 紙包不住火(1 / 1)

嶽青嬰裴元灝 冷青衫 2439 字 2個月前

?顏輕涵對著我麵帶驚愕的樣子,反倒淡淡的笑了:“怎麼了?”

我想他不會明白,任何人都不會明白,我窮究關於母親的那些往事,哪怕找到的隻是一點點的線索頭緒,都會令我如獲至寶。。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不過——

抬頭看著他淡淡的眼瞳,我還是努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微笑著說道:“你還記得我娘跟你說過的話?”

“當然記得。”他笑道:“嬸娘說的話,都很有趣,也很有道理。”

“那,你記得我娘還跟你說過些什麼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有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也沒什麼,隻是,有點想她了。”

“……”

“時間過得越久,對她的記憶就越模糊,所以我想問所有見過她的人,關於她的那些事,不然,我怕我會慢慢忘記她。”

顏輕涵沉默的看著我,過了一會兒,突然一笑:“你至少,還有可以忘記的。”

“……”

“我連能忘記的,都沒有。”

“……”

“我連她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淡淡的笑容,忽的一陣風吹進靈堂,那些白幡都在空中獵獵飛揚起來,而我也驀地感到了一陣寒意,瑟縮了一下。

他又看向我,笑了一下:“也許有一天,她真的進入我的夢中,我也不會知道,她是我的母親吧。”

我知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應該說這些年來,他一定都在這種痛苦裡生活著,可是此刻他的臉上,卻是淡淡的笑容,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看來,他已經太好的學會掩飾自己的感情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不由的一陣酸澀,輕輕道:“嬸娘她,也不想這樣的。”

顏輕塵看了我一眼。

“她一定也希望自己能夠陪在你身邊,陪著你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然後再看著你長大‘成’人。你每一次病痛的時候,她也一定希望自己能夠代替你。”

聽了我的話,顏輕塵似也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說道:“是啊,我相信一個母親,一定會有這樣的期盼。”

“……”

“她沒有錯,她隻是——無力再承受而已。”

“……”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龐,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啞然無言了。

聽了他的這些話,我也明白,他必然已經知道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也知道他的母親,那個原本平凡無奇的浣紗‘女’,是如何跟她的未婚夫分離,然後嫁入顏家的。

這一切,或許在很多‘女’孩子心裡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好故事,值得她們歌頌羨慕,甚至作為人生的範本,但當這個故事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是幸福美滿,還是心酸不甘,也許隻有身處其中者才會明白各種滋味了。

彆人給的,未必是她想要的。

否則,她又怎麼會在這樣的繁華奢靡之地,因為一場生育而香消‘玉’殞?

這時,他又悶悶的道:“我想嬸娘,大概也是一樣的吧?”

“……”我抬起頭來看向他,他平靜的說道:“我知道,在你離開西川之後,她就過世了。”

“……”

“她雖然很痛苦,但,也終於算是解脫了吧。”

痛苦?

這兩個字倒像是紮了我一下,我沉默著,半晌才慢慢說道:“其實我覺得,我娘未必很痛苦。”

“她不痛苦?”顏輕涵看著我,忽的一笑:“哪個‘女’人有了她那樣的經曆會不痛苦?在經曆了那一切之後,她原本應該是顏家的夫人,可現在,卻連一個供奉靈位的地方都沒有。”

他淺淺的眼瞳中仿佛燃氣了一簇火焰,灼灼的看著我:“你真的覺得,嬸娘不痛苦?”

“……”

我想了想,對上了他的目光,平靜的道:“痛不痛苦,也許我看不出來。”

“……”

“但我知道,她沒有恨。”

顏輕涵驀地一顫。

那一瞬間,他眼中的火焰撲的一聲熄滅了,慢慢恢複了平靜和之前的清冷,甚至連他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了下來,但立刻,他捂著嘴咳嗽了起來。

原本候在外麵的那些仆人立刻走進來,給他順氣的順氣,奉‘藥’的奉‘藥’。

我倒被這些人慢慢的擠到了一邊。

等到那一群人‘亂’糟糟的忙完,將他扶到一邊的圈椅裡座下,他的氣息已經微弱似遊絲一般,單薄的‘胸’膛不停的起伏著,好像風中殘燭。

但總算,臉‘色’恢複了一些紅。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像是抱歉的笑了一下:“見笑了。”

我搖了搖頭。

“你的身體這麼差,還是不要守了,去休息吧。”

“不,已經是最後一夜了,我要守。”

“可你這樣——”

“你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倒是你——”他看了我一眼,眼角又往‘門’外瞟了一眼,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你該回去休息了。你的丈夫已經來看了好一會兒了。”

“……?”

我愕然,轉頭一看,果然看見裴元修遠遠的站在靈堂外,正平靜的望著我們。

我連忙走了出去:“你怎麼來了?”

“我看你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過來看看你。”

“那怎麼不進來。”

“看你們聊得那麼投機,不想打擾你們。”

他微笑著,靈堂裡搖曳的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也許是因為他的麵‘色’紅潤的關係,反倒更顯得溫暖起來。我忍不住伸手去握著他的兩隻手,卻發現他的指尖還是有些泛涼。

不知在外麵站了多久了。

我忍不住嗔道:“你也真是的。”

他笑了笑,也不辯駁,隻看了靈堂裡那‘亂’糟糟的人群一眼,又看向我:“你還要守靈嗎?”

我也看了裡麵一眼,顏輕涵對著我淡淡一笑,擺了一下手,我便回頭道:“不守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

他微笑著,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又回頭看了一眼,便乖乖的被他牽著回去了。

回到我們的房間時,這裡麵隻留了小小的燭火,將這個房間映照得晦暗難明。我走到另一頭的小‘床’邊,隻見離兒兩隻手捂著‘胸’口,睡得漸漸有些不安穩起來,眉頭皺得緊緊的,便輕輕的將她的兩隻手拿開放到被子裡,再小心的將被子往上拉了一點,蓋住她的‘胸’口。

裴元修走過來環著我的腰,將下巴磕在我的肩上,低頭看了離兒一會兒,才笑道:“原來她換牙了。”

“嗯。”

“難怪她白天那個樣子。”

我側過臉去,輕輕道:“不要提這件事,她可難過了。”

“為什麼?”

“……”我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也沒什麼。”

裴元修看了我一會兒,也沒有多問,隻微笑著用鼻尖摩挲了一下我的耳畔,碎發被他撩撥得有些酥|癢,我忍不住縮了一下,就聽見他道:“去休息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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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都起得很早,離兒把自己‘蒙’在被子裡耍賴,最後也不情不願的被我拉了起來,漱口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不過,原本大家的興致也都不高。

因為今天,是正覺的骨灰在顏家供奉的最後一天。

一大早,就已經聽見了內宅裡那些‘侍’從婢‘女’們走來走去急匆匆的腳步聲,我們出了內宅往靈堂走,遠遠的就聽見了許多僧人在那裡低誦往生咒。

我正牽著離兒往那邊走,可眼角卻看到另一邊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駐足一看,卻是顏老夫人,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袍,一隻手拄著蟠龍杖,一隻手扶著欄杆,正看著千秋湖中的湖心小築發呆。

我想了想,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

而她聽見我的腳步聲,也回過頭來。

似乎沒有調整好情緒,當她回頭的時候,我依稀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還未來得及褪去的笑意,但看到我們的一瞬間,那笑意消失無蹤了。

“是你?”她一看到我,臉上立刻‘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原本有些恍惚的眼神也變得倨傲起來,加上看到我身邊的離兒,眉頭皺得更緊了。離兒原本就有些畏懼她,對上她這樣冰冷的老‘婦’人,更瑟縮的往我的身後躲了一下。

顏老夫人立刻冷冷道:“你教的好‘女’兒,一天到晚瘋瘋顛顛,跟男人沒個忌諱,見到長輩也不知行禮!”

我想了想,拍拍離兒的肩膀:“去,給外祖母行禮。”

離兒些怯怯的,但被我這麼說了,還是乖乖的走上前去,向顏老夫人行了個禮。

她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隻冷冷的看著離兒道:“就算沒有及笄,你身上也流著顏家的血,不要出去瘋瘋癲癲的,讓人看不起顏家的‘女’人!”

離兒轉身跑到我身後,抓著我的衣袖不說話了。

我回頭,見裴元修離了幾步不遠不近的站著,倒也沒有要‘插’進來說話的意思,便點點頭,對他輕輕道:“你先帶離兒過去。”

“你呢?”

我沒說話,隻把離兒的小手‘交’給他,裴元修倒也沒有再多問,牽著離兒的手便往靈堂那邊走去。

這裡,就隻留下了我和薛芊兩個人。

朝陽的光慢慢的從圍欄下方移了上來,照亮了我們兩個人的眼睛,也越發清晰的勾勒出她的輪廓,不知為什麼,以前小時候總是覺得她那麼高大,那麼可怖,可現在和她這樣單獨相對,之前的恐懼都已經消失殆儘,甚至也覺得,她並沒有那麼高大,那麼可怖了。

她隻是一個瘦弱的,可憐的‘女’人而已。

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目光中那一絲柔軟的憐憫,顏老夫人立刻皺緊了眉頭:“你在這裡乾什麼?”

“我……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哼,我跟你這個不肖‘女’有什麼好說的!”

說完,她拄著蟠龍杖便轉身要走。

我卻不知為什麼,甚至不知那裡來的膽量,又幾步走上前,在她身邊說道:“我覺得你沒有那麼討厭我。”

“……”

“也沒有那麼討厭我的‘女’兒。”

“……”

蟠龍杖頓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重,砰砰砰的,好像重重的錘擊在人的心上,可即使這樣的聲音,也掩飾不了她越來越沉重的呼吸,到了最後,她像是有些呼吸不動了,也走不動了,停下來看著我。

“你說什麼?!”

看著她急劇起伏的‘胸’膛,我想了想,又緩和了一點口氣:“至少,你並不討厭我的‘女’兒,對嗎?”

“……”

她呼哧呼哧的喘了幾聲,突然冷笑了起來:“怎麼,你是嫌我罵她罵得不夠?”

我還是平靜的看著她:“你若不罵她,才是討厭她。”

“……”

“她在飯桌上纏著劉大人,原本也是不對的,隻是我們都覺得她太小,不忍心,也不急於管得太嚴;她喜歡到處去玩,和人之間太沒有忌諱,也的確是一件讓我很頭疼的事,隻是她從小就不在我的身邊,有些‘毛’病要管,我沒有辦法讓她一朝一夕的轉變過來,隻能徐徐圖之。”

我輕輕的說道:“你肯管教她,我很感‘激’你。”

薛芊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像整個人都‘亂’了,半晌,她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往回走。

我站在原地,一時也沒動。

可她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來看著我,臉上浮起了憤憤的冷笑,道:“你以為我真是在幫你管教她?”

“……”

“我隻是在管教顏家的外孫‘女’而已,免得讓她出去丟人現眼,丟了我們顏家,丟了你爹的臉!”

“……”

“我更怕的,是她像你,像你娘,將來不守‘婦’道!”

我的眉頭立刻擰緊了:“你說什麼?!”

我娘不守‘婦’道?

這時,薛芊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攻擊我的弱點,索‘性’回過身來,慢慢的走到我麵前,冷笑道:“你以為你娘真的那麼完美,那麼無辜?她嫁給你爹,不管她樂不樂意,嫁了就該安分些。可她卻一直不安分,跟傅八岱牽扯不清,還有那個窮書生,哼,拖兒帶‘女’的還來參加什麼博學大會,你娘還‘私’下跟他見麵。是她不守‘婦’道!”

拖兒帶‘女’?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你說的是,劉世舟?”

她一愣:“你,你知道那個人?”

我的呼吸不由的也‘亂’了一下,但還是立刻說道:“我知道他是個什麼人,的確是個窮書生,但沒你說得那麼不堪。他跟我娘之間,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是我娘看他貧苦,所以資助了他一些銀兩而已,不是你說的那些肮臟事。”

“是嗎?”

她咬著牙冷笑著:“就算這些不是,那你娘經常去‘私’會的那個野男人,又算什麼?”

野男人?!

這三個字狠狠的紮在我的心裡,我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聲音都變了:“你胡說!”

“我胡說?哼!”

薛芊冷笑道:“這種事,她做娘的大概也不好意思讓自己的‘女’兒知道,連牧之都羞於提起。不過今天你說起來了,我倒也不怕告訴你。”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她以為她自己做事很隱蔽?可紙包不住火,如果她做事光明正大,恪守‘婦’道,也不用偷偷的跑出去‘私’會,還讓那個野男人帶著麵具來來去去的,那麼怕人看見,為什麼要做這麼下賤的事?”

我的心突地一跳。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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