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9章 你到底是什麼人?(1 / 1)

嶽青嬰裴元灝 冷青衫 1673 字 2個月前

?“太上皇!”

聽著我的哭喊聲,周圍的人全都圍了上來。。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XS.сОМ。

這個時候,查比興也被蕭‘玉’聲叫了回來,他的眼睛還是紅腫不看,可能剛剛在彆人沒有看到的地方苦果,現在回來一看到裴冀的樣子,更是難受不已,蕭‘玉’聲低聲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他低著頭,輕輕的搖頭。

那一箭,‘射’中了要害,尤其是裴冀這樣的年紀,原本身體就病弱,還跟著我們顛簸了那麼久,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雖然查比興沒有說話,可裴冀卻仿佛什麼都明白,在忍過了那一陣劇痛之後,他的氣息更弱了一些,臉上卻還是浮起了一點淡淡的笑容來,竟像是要安慰我似得,說道:“你不要太難過,生死天定,言無‘欲’給孤續命,已經違背了天意。這一次他改了孤的命,所以他自己也——”

“……”

“孤,也是活夠了。”

“太上皇……”

我哭得泣不成聲,可麵對死亡的他卻反而很淡然,隻是那淡然的笑容裡,多少透出了一點遺憾。

“隻是可惜,孤那麼多的皇子皇孫,臨終之際,卻沒有一個在身邊。”

“……”

“沒有一個在身邊啊。”

說到這裡,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他這樣的人,經曆過太多的大風大‘浪’,也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波’折,也許死亡對他來說真的已經不算什麼,可是身為他這樣的老人,大概唯一的心願,就是生有人養,死有人送,卻偏偏——

我心裡突然一動,猛地抬起頭來,對著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先出去。”

蕭‘玉’聲他們有些愕然,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虛弱的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關上‘門’,一個都不要進來。”

“……”

他們雖然有些猶豫,但畢竟我還算是他們的大師姐,我的話也還管用,所以一個個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了我和裴冀,還有一隻呆坐在椅子裡的劉輕寒。

我走到他身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走到‘床’邊一起跪坐下來。

他還有些愕然的看著我:“輕盈……?”

我對已經閉上眼睛,像是要安然接受這一遺憾的裴冀說道:“太上皇,其實你還有一個兒子在這裡!”

“……!”

“……!”

裴冀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劉輕寒也愕然的瞪大眼睛看著我,下意識的就掙脫了我的手,壓低聲音道:“你不要胡說啊!”

我一伸手又抓回了他的手腕,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你就讓他走得安心一些吧。”

“……”

他聽我這麼一說,猶豫了下來。

而我已經抓著他的手腕對著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我們的裴冀道:“太上皇,他就是,他就是你的皇四子啊!”

“什麼?”

“被燒死在青梅彆院的雲王裴元琛,其實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淑媛娘娘曾經告訴過我,她生下來的孩子就被殷皇後帶走了,隨便找了個孩子頂替了她的兒子,後來,我們多方查找,才找到了他,他就是當初被人帶走的皇四子,真正的雲王啊!”

這一下,我已經完全顧不上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麼,就信口開河,將自己曾經有過的,真的假的,對的不對的猜測,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

隻是,我避而不談另一個重要的人——魏寧遠。

劉輕寒一臉愕然的看向我。

裴冀已經驚呆了,更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這,這是孤的兒子?”

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撐著身子要坐起來,一看到他奮力的樣子,劉輕寒也沒有辦法再僵持下去,隻能上前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好,猶豫了一下,輕輕道:“父親——?啊?,哦,父,父皇——”

他在我胳膊輕撞了一下之後改了口,裴冀更是全副‘精’神都放到了他身上,難道:“真的是孤的兒子嗎?”

劉輕寒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他不是沒撒過謊,但要撒這樣一個謊,對他來說也許還是一件相當難堪的事情,但在抬眼看著裴冀已經毫無血‘色’的臉龐和嘴‘唇’,看著這個老人幾乎絕望,又被點燃了一絲希望的眼神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道:“是的,我是!”

裴冀這個時候大概已經有些恍惚了,就和剛剛看到我的時候還問我母親一樣,根本分辨不清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劉輕寒,好像突然有了點力氣,人也有了生氣,‘激’動的說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卻又說不出什麼來。

其實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麵對一個自己失而複得的“親人”,都一定說不出什麼,況且這件事他乍然知道,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過了好久,他才說:“你多大了?”

劉輕寒道:“三十有二。”

“你這些年來,在哪裡?”

“在揚州。”

“你,你過得好嗎?”

“皇帝陛下廢除賤民籍之後,江南人無不拍手稱快,我——我也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冀拍著他的手,像是欣慰,又像是愧疚:“江南的事,孤一直無作為,不是孤不想,隻是太多的事——不是一朝,一個人能做得到的。他廢了賤民籍,也讓你過得好了,這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我鼻子一陣發酸,急忙轉過頭去。

我想起了劉毅大人臨終前說過的那些話,他和他的父親劉世舟在江南嘔心瀝血,做了那麼多事,也是因為有一個心願,希望那個流落在外的孩子能夠因為他們的施政而過得更好一些。

抬起頭來,看向眼圈發紅的劉輕寒,我的內心也是糾結無比。

他,到底是誰?

到底是劉世舟送出去的那個孩子,還是真的——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的情緒在心中湧動著,但眼下,裴冀的事才是最讓我揪心的,他還目不轉睛的盯著劉輕寒,像是在辨認,又像是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錯失了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而這個時候,他也終於看清了劉輕寒臉上那張閃著寒冷銀光的麵具,那讓他微微有些怔忪。

他說:“你這是怎麼了?”

“……”

劉輕寒沒來得及回答,裴冀就伸出一隻不斷顫抖的手去撫上他的臉,然後輕輕的摘下了他的麵具。

劉輕寒微微有些抗拒,可還是一動不動。

那半張臉上所有不堪的傷疤,都一覽無遺的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一看清他的臉,裴冀頓時震了震,像是一下子從一片‘迷’離的幻夢中驚醒過來似得,麵具哐啷一聲跌落在地,他哽咽著淒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是,被火燒的。”

“被火燒的?你到底是誰?”

“……”

“他們說,老四被燒死在青梅彆院裡,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是——你就是他啊?”

劉輕寒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這一刻,裴冀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就趴在他的肩膀上,老淚的嗚咽道:“孤的這些兒子們,到底做了什麼孽啊!”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和劉輕寒都忍不住落了淚。

不管他曾經為這個中原大地做過什麼,做過什麼好事,又做過什麼壞事,不管他這一生如何的跌宕起伏,又經曆了多少‘波’譎雲詭的磨難,但這一刻,他隻是一個虛弱的,無助的老人,尋常人家幾乎唾手可得的親情,對他來說卻是一生都無法觸及的溫暖,甚至到老,到死,連一個真正為自己送終的親生骨‘肉’都不在身邊。

他哭著哭著,聲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越來越弱,眼看著他身下的被褥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了,我聽見了他喉嚨裡發出掙紮的聲音,急忙回頭大喊:“查比興!”

立刻大‘門’就被推開了,查比興他們全都走了進來。

我焦急的道:“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查比興急忙走上來,劉輕寒輕輕的將裴冀放回到‘床’上,這位老人現在微微的‘抽’搐著,隻剩下出的氣,已經沒有進的氣了。

查比興隻一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就紅著眼,搖了搖頭。

我頓時淚如雨下:“太上皇!”

劉輕寒的眼淚也慢慢的滑落下來,可他卻始終忍耐著,一隻手撫著我的肩膀,將我靠進了他的懷裡。

身後的那些學子們,原本就在為傅八岱的逝世而悲傷,這個時候再看見這位老人彌留之際的樣子,更是難以抑製心中的痛苦,全都嗚嗚的哭了起來。

就在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裴冀突然又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目光比剛剛更加明亮一些,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了這一刻,他猛地抓住了劉輕寒的手,然後看向我們:“你們,你們要回西川去?”

“……”

“你們要回西川去!”

第一句話如果還是疑‘惑’,那麼第二句話,似乎就成了他的意願了。

我和劉輕寒對視了一眼,下意識的都點頭道:“是。”

“好,回去,快回去!”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幾不可聞,隻在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三江……大壩……”

“……”

“你們,要……一定要……三江大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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