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掛了電話,一臉的嚴肅,方霏問:“出事了?”
“嗯,出事了。”
“那你趕快去忙吧,我上樓了。”方霏嘴上說著,腳下卻不動,眼巴巴的看著劉子光。似乎在期待什麼。
但劉子光這個沒良心的卻一點也不解風情,關門,啟動,開車走人,氣的方霏咬牙切齒的,從花壇裡摘了一朵月季花,一邊上樓一邊摘花瓣。
“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忽然一陣轟鳴響起,剛開走的汽車迅速倒了回來,嘎然停下,劉子光從車上跳下來,二話不說摟住方霏就是一個熱吻,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又上車風馳電掣的走了,留下滿臉紅暈的小女孩在原地發呆。
“這個壞蛋,就知道欺負人。”
……
等劉子光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經過是這樣的,玄子請客,貝小帥馬超作陪,對方是稽查隊謝隊長和幾個隊員,這幫家夥吃拿卡要早就習慣了,進了金碧輝煌直接點了兩瓶五糧液,又拿了一條軟盒中華煙,席間對玄子等人也愛答不理的,隻顧自己吃喝,說道扣押的車輛啥時候放,就儘打官腔,這時候貝小帥就已經怒了,但是被玄子硬壓下來。
酒足飯飽之後,謝隊長要洗澡放鬆,玄子馬上安排,五個稽查隊的夥計,每人一個技師按摩,金碧輝煌可不比華清池那種檔次的澡堂子,消費水平很高,一個鐘就是八百八,還不算房間費啥的。
吃飽了,玩夠了,謝隊長牌癮上來了,又要打牌,這哪是打牌啊,分明就是索賄,玄子舍命陪君子,把帶來的兩萬塊錢全輸了,謝隊長這才儘興,臨走的時候,玄子又問他明天能不能提車,謝隊長含含糊糊來了句:再說吧。
這下小貝可惱了,該吃的吃了,該拿的拿了,還不給辦事,不帶這麼玩人的啊,他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砸到謝隊長頭上了,這下麻煩大了,架倒是沒打起來,畢竟金碧輝煌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但今夜這個客是白請了,幾萬塊錢花出去沒聽到響,還惹了一身騷,謝隊長臨走的時候,捂著冒血的腦袋放了狠話,說以後見你們的車一次就扣一次。
貝小帥蹲在地上猛抽煙,頭也不抬,劉子光聽玄子講完事情的經過,說:“貝小帥你行啊,我讓你們把謝龍砸倒,你還真砸了。”
貝小帥一抬頭,兩隻眼睛都是紅的:“哥,我錯了,你罰我吧。”
劉子光冷笑,問道:“你知道錯了,那我問你錯在哪裡?”
貝小帥說:“我沒沉住氣,沒顧全大局,隻管自己出氣了。”
劉子光說:“不對,你錯在不該用啤酒瓶開他的瓢,下回記準了,要用白酒瓶,最好是四棱形的,一瓶子下去,*子都能砸出來。”
貝小帥驚愕的說:“哥,你彆和我開玩笑啊,我都悔死了。”
“悔什麼悔,該出手時就出手,當縮頭烏龜忍辱偷生就不是我劉子光的兄弟了,沒事,明天我親自出馬,會會這個謝隊長。”
玄子在旁邊張口結舌沒話說,合著這兄弟倆一個比一個狠啊。
“得,我算服了你們了。”
……
第二天一早,劉子光帶著貝小帥去城南開發區交通稽查隊辦事,這裡位於江北市南郊,挨著外環路的一個大院子,後麵還有個停車場,停著各式各樣的查扣車輛,其中貨車和客運車占了大多數。
本田雅閣停在稽查隊門口,劉子光帶著貝小帥直往大門裡走,門口老頭一臉的警惕:“乾什麼的?”
“大爺,找人辦事的。”劉子光笑嗬嗬的遞了一支煙上去,老頭接了煙,看了看貝小帥手裡的大提包,沒說話擺了擺手。
兩人進去,來到稽查分隊謝隊長的辦公室門口,彬彬有禮的敲了敲門,不等回應,推門進去,謝隊長正坐在辦公桌後麵看報紙,頭上纏了一卷繃帶,綠色的交通製服敞著領子,一張大紅臉頗有江湖氣。
看到兩個不速之客,謝隊長放下報紙喝道:“找誰?”忽然又發現劉子光背後的人正是昨天砸破自己腦袋的小混混,頓時擰起眉毛,手伸向電話機。
“謝隊長是吧,我叫劉子光,你前天扣的那十三輛車,是我的。”劉子光說著,自顧自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謝龍放在電話機上的手沒有撥號,警惕的問道:“你什麼意思,還想大鬨執法機關嗎?”
劉子光說:“昨晚的事,是我兄弟不對,我帶他來,就是給謝隊長賠個不是,小貝,你說話。”
貝小帥上前一步,腰杆挺得像標槍一樣,也不說話,先從大提包裡抽出個啤酒瓶子來,嚇得謝隊長臉色都變了,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啪”的一聲,貝小帥揮起啤酒瓶砸在自己額頭上,綠色的玻璃碎片滿地飛,額上立時滲出了血絲。
“不夠!再來!”劉子光眼皮都不眨一下,點上了一支煙,厲聲喝道。
貝小帥又掏出個酒瓶子,“啪”的一下再次砸在頭上,血糊住了眼睛,年輕人桀驁的嘴角上翹著,麵色不改。
“謝隊長不點頭,就繼續砸,砸死為止。”劉子光冷冷的說。
“好了好了,算你狠,車本和鑰匙都在這裡。”謝隊長從抽屜裡掏出一個檔案袋遞過去,劉子光接過來交給貝小帥,卻沒有打算走的意思,繼續說道:“謝隊長,我們該罰的也罰了,該給的也給了,該出氣的也出氣了,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吧?”
謝隊長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拿人的手短,把彆人逼到絕路上對自己沒點好處,他矜持一下,終於說道:“看你是個痛快人,我也不瞞你,上麵壓下來的任務,要罰你們的車隊,我也是沒辦法。”
這回劉子光沒客氣,直接問道:“是誰?”
謝隊長說:“層層壓下來的,不清楚具體人,應該是你們同行的,拉沙子利潤大,你們搶了人家生意,自然有人不高興。”
劉子光明白了,點點頭說:“謝了。”
給貝小帥丟了個眼色,兩人轉身就走,留下滿地的玻璃渣和直搖頭的謝隊長。
在看門老頭錯愕的目光中,兩人走出了大門,貝小帥問:“哥,那貨要是不答應,我就真的一直砸下去麼?”
劉子光猙獰的一笑:“他要是不點頭,第三個酒瓶子就砸到他頭上去。”
……
被扣的車輛放了出來,十三輛卡車再次投入運營,來自南泰的優質河沙源源不斷的送到江北市的各個工地,生產銷售恢複了暢通,交通稽查隊的老謝見識了貝小帥的剛猛之後,也偃旗息鼓不再找麻煩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工地那頭又出事了,本來說好供應沙子的幾個建築工地,忽然拒絕接收南泰河沙,十幾車沙子停在工地門口說啥都不要了。
劉子光得到消息,馬不停蹄的趕到南郊“康泰花園”工地,和相關人員進行交涉。管材料的是個年輕人,一口咬定劉子光他們送的沙子不合規格,就是不要,貝小帥上去揪住他的領子就要打,被劉子光勸住,塞給他兩包中華煙,他就說了實話,原來是項目經理下的命令,不讓他們用南泰的沙子,改用另外一家的供貨,據說價錢又高,質量還不及南泰的沙子呢。
劉子光心裡有數了,找到項目經理問話,這是個很世故的中年人,一看就是老油條,慢條斯理的對劉子光說,雖然你們的沙子質量不錯,但是價格太高,河沙這種低廉的建材賣到一百元一方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現在另有一家供應商的沙子價格便宜,供貨還及時,你們的價格那麼高,動不動還停運,耽誤了工期誰也吃罪不起,市場經濟就是這個規律,你不能怪我啊。
人家說的有情有理,劉子光也無話可說,人家手裡有錢,願意買誰的就買誰的,哪怕二百一方呢,有錢難買我高興嘛。
劉子光心中漸漸有了眉目,這一切肯定都是另外一家供應河沙的公司搗的鬼,包括雇傭碼頭孟黑子截船,收買謝龍查扣車輛,還有直接讓工地拒收南泰的河沙,這都是他們使的陰招。
江北市乾沙子生意的就那麼幾家,想找出幕後人很簡單,但眼下先得把工地擺平,門口還停著十幾車的沙子沒地方卸貨呢,劉子光眼睛四下裡一轉,看到一塊宣傳牌子上寫著,泰康花園項目,開發商:至誠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承建方:南泰第六建築安裝公司;監理方:XX監理公司……
哼哼,撞到槍口上來了,這下劉子光心裡有底了,點上了煙,慢條斯理的說:“經理,你這樣做就不地道了,都是南泰老鄉,你不照顧也就罷了,怎麼還落井下石,要是我們的沙子質次價高,我也就認了,可是事實正好相反,你不要我們的沙子,我很遺憾啊。”
項目經理兩手一攤:“我也沒辦法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乾建築的經常和三六九等的人打交道,劉子光這樣的角色,他見得多了。
“我說話不好使,我就找個說話管用的來。”劉子光坐著不動,開始打電話,電話是打給至誠集團總部的,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是集團下屬的全資子公司,總經理兼任集團副總,正是劉子光的老熟人尹誌堅。
突然接到劉子光的電話,尹總很驚訝,得知來意之後很穩重的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會處理的。
可是等了十分鐘,依然沒有動靜,項目經理就坐在那裡辦公,還讓人給劉子光和貝小帥倒了純淨水,大有看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的意思。
劉子光沉不住氣了,這個尹總和自己交情不深,或許當耳旁風拋到腦後去了吧,他再次拿起手機給總裁辦打電話,打算直接讓李紈出麵。
李總開會去了,接電話的是助理衛子芊,衛助理的態度很冷漠,聽劉子光說完情況,就說了三個字:“知道了。”然後電話就掛了。
得,又沒戲,這下劉子光沒招了,拍拍屁股站起來準備回去召集人馬來硬的了,可是他這邊剛站起來,那邊項目經理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
項目經理一看號碼,大吃一驚,畢恭畢敬拿起電話,點頭哈腰的接著電話:“好,好,好,是,是,是,我知道了,馬上辦!”
放下電話,項目經理換了笑臉,撲過來和劉子光熱情的握手,又招呼人拿煙,泡茶,搬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