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光看看江雪晴,前平後板,要啥沒啥,除了一張蘿莉臉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傲人的資本,就這樣還敢自薦枕席,也不嫌寒磣。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女孩為了父親能做出這樣的犧牲,也算是個孝女了,劉子光最敬重孝順的人,所以他一擺下巴說:“到我辦公室說話。”
說實話,劉子光不喜歡江雪晴,因為她那種與生俱來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特質,以及貪官家庭都讓劉子光覺得不舒服,而且兩人除了上次的采訪之外根本沒什麼交集,江雪晴就這麼跑來向基本等同於陌生人的自己求援,隻能說能一個問題,她走投無路了。
事實確實如此,自從父親江大明被雙規以後,江家的那些親戚朋友就避之不及,唯恐惹上麻煩,江雪晴表麵上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其實骨子裡是個很要強的女孩,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意求人。
但是,今天她還是坐到了劉子光的麵前,那種江北第一女主播的矜持與高貴氣質早就煙消雲散了,辦公室裡沒有彆人,劉子光坐在桌子後麵,連一杯水都沒給她倒,隻是冷冰冰的說:“你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江雪晴就站在那裡,咬了咬嘴唇說:“我爸爸現在被關在看守所,他以前得罪的人放話說要在裡麵廢了他,我很擔心……能找的人我都找過了,他們都不願意幫我,隻有你……”
劉子光打斷她說:“為什麼是我?”
“不知道”江雪晴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那天你幫我打了主任吧,我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還能堅持正義的人。”
劉子光輕輕的笑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正義,要我說的話,你爸爸貪汙幾千萬,拿著納稅人的錢在澳門賭的昏天黑地,就算他在看守所裡被人打殘,打死,也不為過,他貪汙的時候,可曾想過正義?”
“可是!”江雪晴急切的反駁“那是私刑啊,我爸爸是腐敗了,但有法院製裁他,不能讓那些犯人下手啊,我爸爸貪汙的錢已經追回四千萬了,我也把房子和汽車賣了,努力還他欠下的公款,我已經竭儘全力了,他雖然貪汙腐壞,在外麵還有二奶……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爸爸啊。”
江雪晴淚流滿麵,聲音哽咽了。
劉子光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我可以給孟知秋打個招呼,讓他照應著點你爸爸,可是我不能白做這些事啊。”
江雪晴擦了一下眼淚,冷靜的說:“我的房產汽車以及所有的存款都沒了,現在唯一值錢的是我的身子,如果你需要,就拿去吧。”
劉子光盯著江雪晴看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好。”
“那就這樣吧,你需要的時候,打我電話。”江雪晴留下一張名片,轉身就要走。
“等等。”
江雪晴站住,轉身譏誚的看著劉子光:“怎麼,改主意了,想在這裡就上我?告訴你,我沒那麼傻,我要等到爸爸平安才能給你。”
劉子光說:“我想打聽一件事而已,前幾天撞死環衛工人的節目怎麼沒下文了。”
江雪晴明白誤會劉子光了,她訕笑一下說:“沒什麼,那個肇事司機是個闊少,家裡很有勢力,給台裡施加了壓力,節目停了,我也下崗了,就這麼簡單。”
“肇事司機,是不是前段時間在外環路上造成數十輛車連環車禍的那群人之一?”劉子光問。
“你怎麼知道?”江雪晴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沒錯,他們都是一個俱樂部的,上次車禍之後全都換了馬力更大,價錢更貴的新車,這才釀成了慘禍。”
“那麼,你一定清楚案子是怎麼處理的吧?”
“我下崗了,不清楚後續狀況,大概是私下處理的吧,聽說交警認定環衛工人也有責任,肇事一方給六萬賠償,就這樣,如果那家人會鬨的話可能多點,但是偏偏他們家都是老實人,唉。”
談到自己的節目,江雪晴的談性似乎上來了,但忽然想到今天自己來的目的,神色又黯淡下來,自己比那家人也強不到哪裡去啊。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劉子光說著,起身幫江雪晴推開了門。
江雪晴低聲說了句謝謝,便匆匆離開了。
等她走後,劉子光開始安排,讓人給孟知秋帶話,照顧一個叫江大明的貪汙犯,總之彆讓人動他就是。
江灘一戰後,這個東北大漢對劉子光心悅誠服,甘願為其鞍前馬後,東北漢子就是豪爽,素來敬重強者,一旦認定你是兄弟,就鐵了心對你好,他這次犯事進去,是因為打群架捅死了人,劉子光花錢幫他請了律師,想儘辦法保命,律師一邊想辦法尋找新的證人,一邊不斷使用一些小伎倆,使得案件拖住,所以孟知秋便一直呆在看守所裡。
孟老大是狠人,一進去就自然而然成了牢頭,讓他關照一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隻要不是官方想整江大明,一般犯人是彆想動他了。
第二天,江雪晴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這讓她非常的震驚,要知道看守所裡可不少能隨便打電話的,電話裡父親說已經有人罩著自己了,不但沒人打他,還有煙抽,睡上鋪,夥食也不會被人搶了。
江雪晴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聲音有些哽咽:“爸爸,你在裡麵一定要好好的啊,女兒會幫你的。”
“雪晴,好孩子彆哭,自從雙規那天起,爸爸就想通了,這一切都是報應,現在爸爸活的挺好的,雖然飯菜沒有油水,但是高血壓高血脂膽固醇都下來了,爸爸比以前瘦了二十多斤了,乖,囡囡不哭啊。”
江雪晴已經泣不成聲,她掛了電話,鎮定了一會兒,又撥了一個號碼,說:“是劉子光麼,謝謝你,該我履行諾言了,晚上八點半,夏日酒店大堂見。”
夏日酒店是江北市一家小有名氣的賓館,位於淮江邊上,造型如同一隻鼓起風帆的航船,所有的房間都是朝著江水的全景落地玻璃,連衛生間都是透明玻璃的,所有的臥具都是日本進口的水床,天花板上更是模擬星空的景色,浪漫至極,可謂江北住宿業界一絕。
試想一下,帶著情人在夏日酒店開個房間,躺在水床上,望著滿天星鬥和全景玻璃窗外旖旎的淮江夜景,再打開冰箱倒上一杯紅酒,那個氛圍簡直難以言表啊。
江雪晴提前一個小時來到夏日酒店,開了一個大床房,先洗了個澡,穿著潔白的浴袍躺在了水床上,濕漉漉的頭發如烏雲一般披散下來,修長苗條的大腿從浴袍下伸出來,光潔細嫩,皮膚吹彈可破。
仰麵朝天,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江雪晴發出一聲歎息:我還是把自己給賣了……
床頭櫃上,一包大號螺紋水果味的杜蕾斯靜靜的放著,等待著使用它的人的到來。
八點鐘,劉子光騎著自行車抵達了夏日酒店,走進大堂,一名服務生迎麵走來:“請問您是劉子光先生麼?”
“是我。”
“這是一位客人讓我交給您的。”
劉子光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信封,打開,裡麵是一張房卡,上麵印著房間號。
“哦,謝謝。”劉子光將房卡揣進了口袋裡。
……
這一夜,江雪晴一直在等待,但直到東方破曉,她等的人還沒有來,早上九點的時候,江雪晴實在餓壞了,打電話點了早餐,服務員送早餐的時候,給她帶來一個信封。
打開信封,裡麵滑出房卡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你已經不欠我了。
這一刻,江雪晴的眼淚奪眶而出。
自從父親出事以後,一直生長在蜜罐裡的江雪晴從九天跌落凡塵,見慣了白眼和勢力,親戚朋友翻臉不認人,同事上級的嘴臉更是醜惡,對自己的身體垂涎三尺,不達目的便落井下石,這短短的三個月來,江雪晴簡直如同生活在地獄裡一般。
但是今天,東方終於破曉,一縷陽光刺透了重重陰霾,剛開始的時候,江雪晴哭的還很壓抑,但是到了後來卻暢快淋漓的哭起來,將多日的憤懣和壓力統統宣泄了出來。
……
市立醫院,急診科,最近幾天方霏的心情不大好,同事小麗請她去喝咖啡,最近江北市新開了一家星巴克,自認為比較小資的男女都要去品嘗一下呢。
方霏不是很感興趣,但耐不住小麗的熱情邀請,兩個人下了班就跑去星巴克喝咖啡了,她們點的是花式的卡布奇諾,喝著咖啡,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方霏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想的全是劉子光這個負心漢。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方霏眼睛一亮,那不是和劉子光有曖昧的女孩麼,她也來了!
來的正是衛子芊和沈芳,今天難得衛子芊有空,沈芳把妞妞扔給老疤照顧,自己拉著老同學到星巴克來喝咖啡。
兩人落座,正好在方霏的斜對麵,衛子芊從包裡拿出一個馬克杯對服務員說:“我隻習慣用自己的杯子,來一杯極品藍山。”
方霏瞪大了眼睛,精神頭也上來了,裝作喝咖啡的樣子,其實小耳朵早就豎起來了,偷聽那兩個女人的談話。
沈芳和衛子芊不認識方霏,方霏可認識她們倆,沈芳就是上次女兒被匪徒劫持在銀行裡的那個母親,衛子芊是那天深夜主動把頭紮在劉子光懷裡的女人,方霏可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