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麵不改色,用漏風的嘴說:“繼續問啊,停啥?”
女警官說:“報假案是要承擔責任的,你明白麼?”
虎爺當場就惱了,抓起床頭櫃上的碗碟摔在地上,牛奶滿地流,雞蛋稀巴爛,虎爺咆哮道:“你怎麼說話的!我被人打成這個模樣你說我報假案,你哪個所的?我要找你們領導!”
女警官和上筆錄本起身走了,到門口才回頭甩下一句話:“刑警二大隊胡蓉,你愛找誰投訴就找誰。”
虎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刑警二大隊可是江北市刑偵係統的驕傲,有著江北803的美譽,什麼案子交給他們就沒有破不了的,二大隊裡全是精兵強將,每個人拉出來都能獨當一麵,剛才那位女警官恐怕也不是簡單人物。
貂皮小妞手足無措站在一邊,小聲說:“虎爺,我……”
“滾!”
……
胡蓉氣鼓鼓的開著車飛馳在大街上,生氣倒不是因為虎爺的態度,而是因為劉子光又犯事了。
虎爺的案子不是假的,至少那些傷不是裝出來的,鼻梁骨折斷,嘴唇撕豁,一嘴牙掉了一半,顱骨也有裂紋,下手之人很有分寸,輕重適宜,既教訓了虎爺,又給他留了性命,這種事情一定是行家裡手乾的。
如果這案子的涉案嫌疑人是彆人,胡蓉根本不會關切,隨便交給派出所處理就行了,可是這案子的嫌疑人居然是劉子光,這就不得不引起女警官極大地關注。
劉子光啊劉子光,你空有一身本領,為什麼不造福社會,反而屢屢觸犯法律呢,胡蓉越想越氣,忽然一個急刹車停下,從座位下掏出警燈吸附在車頂上,鳴響警笛朝著昨夜案發地駛去。
虎爺所在的小區檔次不低,到處遍布攝像頭,保安更是24值班,但是奇怪的是,調取了所有當晚監控錄像之後,根本沒有發覺任何異常情況,胡蓉親自去現場考察了一番,終於明白,犯罪嫌疑人很精明,是躲在攝像頭死角進行作案的,而且對物業人員巡邏時間和路線把握的也恰到好處,正好在那個時間段前夕離開,不至於被發現,又保證河裡的虎爺能被救上來。
女刑警料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精心策劃的故意傷害案,雖然虎爺這家夥壞事做絕,但是也要有法律來懲辦他,誰都可以私刑處置他人,那這個社會豈不亂了。
胡蓉驅車來到誌誠花園物業辦公室,白隊長看見她過來趕緊迎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胡警官。”
胡蓉說:“我想找劉子光。”
白隊長說:“實在不巧啊胡警官,我們劉經理去總公司開會了,中午應該能回來,要不您坐這裡等他一會,我給您泡茶。”
胡蓉說:“不麻煩了。”轉身上車,直接去至誠集團找劉子光。
富豪廣場十八樓,至誠集團高層領導正在開會,劉子光作為集團旗下子公司的總經理自然也要列席,至誠集團是大公司,胡蓉這種級彆的小警察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等著,直到半個小時之後,高層峰會才算開完,西裝革履的高級白領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往外走,胡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劉子光。
秘書小姐上前低聲對劉子光說了兩句,劉子光抬頭驚愕的看著胡蓉,讓秘書把她帶到小會客室裡去。
小會客室裡,胡蓉開門見山的問道:“劉子光,昨晚十點鐘到十一點鐘這個時間段,你在哪裡?”
劉子光詫異的說:“問這個做什麼?我有必要向你報告行蹤麼?”
“有,因為你現在涉嫌一起故意傷害案,你可以不說,但是你現在所說的都將在法庭上作為證供,自己考慮吧。”
“我昨晚哪也沒去。”
“還嘴硬,我問你,安居拆遷公司的經理張大虎是不是你打傷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老實是吧,信不信我抓你?”
一番交鋒之後,劉子光依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胡蓉氣不過,掏出手銬說:“跟我到刑警隊走一趟吧。”
劉子光真就伸出手來讓她拷,一臉的坦然望著胡蓉,似乎真的沒乾什麼虧心事。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情就心神不定,單憑張大虎的一麵之詞根本不能定罪抓人,即便是配合調查,也不用拿手銬啊。”胡蓉心裡一團亂麻,又把手銬收了起來,說:“給你留點麵子,跟我走吧。”
兩人站起,會客室的門忽然推開了,是至誠集團的總裁李紈,身後還跟著助理衛子芊和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那人胡蓉認識,是公正法律事務所的律師,本市有名的鐵嘴鋼牙,估計他也是至誠集團的特聘法律顧問吧。
“警官同誌,請問你有沒有逮捕證?”律師皺眉問道。
胡蓉語塞,還是劉子光幫她解圍:“胡警官隻是找我問幾個問題,輔助調查而已,沒什麼的。”
說著,微笑著看著李紈點點頭,李紈回頭說:“子芊,把圍巾拿來。”
衛子芊去把劉子光的圍巾拿來交給李紈,李紈細心地幫劉子光圍上圍巾,說:“早去早回。”那副神態,簡直就是貼心小媳婦對老公的溫柔態度。
衛子芊麵無表情,將臉轉到了一邊。
律師也麵無表情,似乎什麼也沒看見。
胡蓉是刑警,最善於察言觀色,李紈和劉子光眉目傳情她哪能看不出來,心裡一團無名的火衝了出來,恨不得當場摔幾件東西才滿意,可是在這種場合,她隻能強忍著怒火。
帶著劉子光出了富豪廣場,上了大切諾基,剛要發動汽車,車載對講機響了:“03.,03,你在哪裡,回話。”
胡蓉抓起手麥:“01,01,我是03,我在富豪廣場偵辦一起故意傷害案,完畢。”
那邊換了人說話,是個威猛的男聲:“03,03,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辦這種小案子,馬上移交給派出所,你趕回隊裡有重要任務,再重複一遍,立刻趕回刑警隊,完畢。”
“收到,完畢。”胡蓉說完,把手麥一丟,扭頭看著劉子光:“下車。”
“什麼,不是要帶我回去問話的麼?”劉子光故意裝傻。
“我說下車!”胡蓉瞪起了眼睛。
劉子光冷笑一聲,開門下車,向胡蓉擺手致意:“再見啊胡警官,有事隨時找我。”
胡蓉一言不發,猛踩油門走了。
……
回到刑警隊,精兵強將們已經都來到了,大隊長韓光臉色嚴峻的站在前麵說道:“最近出了幾起比較嚴重的案件,上級指示我們必須限期破案,現在大家都把手頭上不重要的案子放一放,先辦大案要案。”
刑警隊員們伏案在小本子上記錄著,韓光繼續說:“昨晚市區高土坡一帶發生槍擊案,案情複雜,涉案人員廣泛,上級命令我隊調派得力人員配合軍方保衛部門偵破此案,這個案子我帶頭,一中隊二中隊跟我走。”
胡蓉舉手說:“韓大,我們三隊呢?”
韓光盯了她一眼:“你另有任務。”
會議散場,大家都去準備了,韓光和兩個中隊長私下裡再碰個頭交代一下任務安排,卻把胡蓉涼到了一邊。
手上的案子不讓辦,大案子又不讓插手,韓大到底是什麼意思,胡蓉一肚子火氣發不出來,走到大隊樓下的訓練室,脫了鞋子戴上拳擊手套,對著沙袋發起狠來,幾百斤重的沙袋被她打得砰砰亂響,左右亂晃,沙袋在胡蓉的眼中,一會兒變成劉子光,一會兒又變成李紈,她猛打了幾拳,忽然抱住沙袋哭起來。
“小胡,不讓你辦大案子就哭鼻子麼?這可不像胡書記的女兒啊。”背後傳來韓大的聲音。
胡蓉一轉身,韓大遞上了毛巾,嚴肅的說:“小胡,不讓你插手這個案子是另有重要任務交給你辦。”
胡蓉一凜,問道:“什麼任務?”
“你還記得兩個月前的江邊無名女屍案件麼?”
“記得,連續發現三具無頭女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至今沒有線索。”胡蓉說。
“線索現在有了一點,但似乎比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你是咱們大隊的骨乾,又是胡書記的女兒,我不瞞你,這案子水很深,搞不好有警界敗類參與。”
胡蓉臉色也嚴峻起來,說:“韓大,要我做什麼你說吧,保證完成任務!”
韓光說:“這案子需要化妝偵查,我給你一天時間,你給我裝扮成賣-淫小姐,有沒有信心完成?”
這個任務還真是艱巨,不過越是艱巨的任務越是能勾起女刑警的鬥誌,她一挺胸:“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們警方有一個臥底隱藏在犯罪團夥中,他的代號是黃雀,聯絡暗號是:今晚的月色真好。到時候你們要配合辦案。”
……
高土坡,郭大爺的家外圍已經拉上了警戒線,一個班的士兵在此執勤,現場還有一輛路虎一輛帕拉丁,地上扔著棍棒刀具汽油桶,隱約還有些血跡,過往百姓都瞪大了眼睛望這邊看,幾個白帽子交巡警耐心的維持著秩序。
軍區保衛部和市局刑警將組成聯合調查組偵辦此案,為什麼江北市的黑惡勢力如此猖獗,為什麼警匪勾結在一起,為什麼他們要對一個退伍老軍人的最後容身之所拆之而後快,這些問題沒有找到一個讓人信服的答案,羅副司令是不會走的。
遠處一輛寶馬750裡,大開發的魏副總焦躁的看著這一幕,拳頭握緊又鬆開,虎哥他這幫手下到底是怎麼搞的,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軍方出麵誰也沒辦法,拆遷進度勢必要受到影響,要知道多耽誤一天,光損失的貸款利息都是以十萬為單位來計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