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允許境內出現無法掌控的準武裝部隊,哪怕是由前體製內的人員組建而成也不可以,倘若此前劉子光答應了安主任的要求,填了那張表格而成為體製內的一份子,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劉子光和*這兩個極度危險的家夥成為國家的外圍特勤人員,國安部門省了一千萬的傭金,以後有什麼臟活累活,也都可以交給這兩個後娘養的去做,大不了出了事情一拍屁股不承認,說他倆連臨時工都不算。
但是劉子光和*都拒絕了安主任,或者說是安主任所在的部門伸出的橄欖枝,這就犯了很大的忌諱,並且會給自己帶來不可想象的嚴重後果。
吳子恩的消失,安主任的支支吾吾,都預示著危險的臨近,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亙古不變,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對這種不聽話的刺頭,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消失。
幸虧劉子光做的還算收斂,從吳子恩那裡接收的租賃武器,全都還了回去,一點也沒私自扣留,更沒有把槍械帶回國內,在境外殺人放火是一回事,在國內持有槍械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到時候就算上麵有人想幫你都難了。
劉子光思索了一會,拿起電話給*打了個長途,用兩人之間才能聽懂的密語安排了一些事情,這才下班回家。
回家之後,發現老媽正喜笑顏開的擺弄著一套墨綠色的軍裝,看見兒子回來趕緊招呼道:“小光,趕緊來試試衣服,你陸叔派人剛送來的。”
劉子光把衣服提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套現役陸軍軍官服,隻不過臂章上是預備役的字樣,肩章上赫然是兩杠一星,少校啊,不過末端還有個醒目的刺繡Y,證明是預備役少校軍銜。
陸天明到底是剛轉業的師級軍官,辦事效率不是蓋得,他一邊忙著廠裡的業務,一邊忙著他熱愛的國防事業,市人武部長是他的老部下,辦什麼事情都是一句話的事兒,本來按照劉子光的資曆,是不能擔任預備役軍官的,但是陸天明拿著本《中華人民共和國預備役軍官法》和人家摳字眼,說不光是退出現役的軍官可以出任預備役軍官,民兵乾部也有這個資格,劉子光是晨光機械廠的民兵高炮營營長,自然要弄個少校乾乾。
衣服先給送來了,夏常服,春秋常服,軍禮服,襯衣襪子皮鞋帽子,除了肩章臂章標識和現役的不同之外,都是真正的現役配置,劉子光在老媽的逼迫下換上軍裝站在大穿衣鏡前晃了晃,老媽高興地合不攏嘴,說小光穿這一身精神多了,彆忘了明天就廠裡參加大會。
“啥大會?”劉子光問。
“民兵團組建大會啊,本來說廠裡組建一個民兵營就行了,陸天明硬是給爭取到一個團的建製,就叫晨光預備役高炮團,他是團長,也是市裡民兵師的副師長呢。”老媽解釋道。
“這樣啊,我一定去。”
……
第二天,劉子光穿上全套行頭,驅車來到晨光廠,隻見大門口張燈結彩,紅旗招展,保衛科的小夥子都換上了嶄新的07式數碼迷彩服,腰杆挺得畢直,武裝帶殺的緊緊地,顯得格外精神,看見劉子光的座駕進來,帶班的高喊一聲:“敬禮!”四個小夥子一起舉手敬禮,動作整齊劃一,乾淨利落,帥氣的很。
來到大禮堂,這裡已經聚集了三百多名民兵,晨光廠是個很大的企業,青壯年工人可不少,為了增強企業的向心力,陸天明把他們都招納進了廠民兵團,一些原來的老軍轉乾部,還授予了預備役軍銜,但是沒有從軍資曆而獲得軍銜的卻隻有劉子光和卓力兩個人,卓力的軍銜比劉子光稍低,以廠保衛科科長的身份獲得了預備役上尉的軍銜。
主席台上,陸天明身穿軍裝,胸前資曆牌花花綠綠,肩膀上兩杠四星,他在部隊的時候就是大校了,劃歸預備役自然也是大校軍銜,旁邊站著幾個民兵小夥子,手裡都捧著證書。
在激昂的解放軍進行曲中,被授予軍銜的人員一一走上台來,從陸天明手裡接過證書,然後*地向會場正中的八一軍徽敬禮,江北市軍分區,市武裝部的領導都到了現場,軍分區司令還向晨光預備役高炮團授予了軍旗。
三百餘名民兵一起向軍旗*宣誓,場麵非常熱烈,與會領導也很興奮,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大家都忙著賺錢,已經沒有單位願意把精力投入到民兵預備役事業上來了,雖然江北市有個民兵師的架子,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兵,人武部也是人浮於事,光拿工資不乾活,這回陸天明主動要求大辦民兵團,彆人也都樂得支持他,反正出了成績是大家的。
晨光預備役高炮團就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出爐的,本來廠裡就有一些淘汰的四聯裝145高射機槍,現在軍分區又撥了一些退出現役的雙37毫米高射炮和57毫米單管高射炮,以及一些即將過期的彈藥,切切實實將高炮團武裝起來,至於輕武器則是嚴格限製的,連陸天明也沒有配備自衛武器。
成立暨誓師大會勝利閉幕之後,陸天明做東,請軍分區和人武部的領導吃飯,作為團裡的高階軍官,劉子光也上桌陪客,陸天明到底是老行伍了,和司令政委他們一見如故,打得火熱,杯斛交錯,你來我往,同來的軍分區幾個小參謀也不示弱,拉著劉子光要拚酒。
劉子光自然是來者不拒,把幾個小參謀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那邊陸天明也是連戰連捷,把軍分區的司令政委參謀長都給喝趴下了。
出門的時候,陸天明還談笑風生,一切正常,到了沒人的地方臉色就變了,扶著牆角吐的一塌糊塗,到後來連血都噴出來了,劉子光趕緊把他送到醫院,經診斷是急性胃出血,典型喝酒喝傷了。
病床邊,劉子光歎息道:“明叔,你這是何苦呢,為了應付他們把身體喝壞了。”
陸天明苦笑著說:“我可不是為了應付他們,我是為廠子,喝酒的時候和軍分區敲定一單生意,咱們廠幫他們改裝五十台吉普車,這筆買賣成了,以後部隊的訂單還會源源不斷的。”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合同在裡麵,彆搞丟了。”
劉子光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蓋著廠子和部隊公章,簽著陸天明名字的合同來,他感覺這簽名不是用黑色鋼筆寫出來的,而是鮮紅的血染成。
晨光機械廠本來就是軍工廠,在八十年代兩伊戰爭時期為軍車裝甲車生產配件,或承接改裝任務,本來就有這個底子,隻是近年來軍事訂單大大減少,廠子技術水平也跟不上形式而已,但是簡單的小活兒還是乾的來的。
陸廠長為廠子鞠躬儘瘁,讓劉子光暗暗感動,他給家裡打了電話,說自己不回去了,在醫院陪廠長。
一整夜陸天明都沒合眼,總是在和劉子光討論廠子的前途問題,以及這幫青年工人的出路問題。
“咱們廠是老軍工企業,底子紮實的很,真要乾起來,不管生產什麼都比那些民營小廠要強,以前體製僵化,思路不開闊,現在什麼都搞活了,資金不夠,民營資本也可以吸收嘛,我是覺得大有可為的,但是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為,沒有一幫技術、供銷、生產上的精乾力量,還是不行,廠子凋零多年,人心散了,不好帶了,這也是我組建民兵團的原因之一,就是要把年輕人組織起來,擰成一股繩,才能無堅不摧,無往不利,小光,你願意和我一起重現咱們晨光廠昔日的輝煌麼,讓江北市的父老百姓聽到晨光廠的名字就挑大拇指,讓咱們晨光廠的小夥子成為大姑娘們的搶手貨。”
願意這兩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此刻劉子光簡直懷疑陸天明以前不是軍事乾部,而是政工乾部,他口才太好了,而且身體力行,讓你由衷的欽佩他,想跟著他乾。
但劉子光不可能拋開一切把全部身心投入到晨光廠的建設中來,他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是拒絕一位病床上的老人是很不人道的事情,所以他隻能握著陸天明的手信誓旦旦的說:“明叔,我答應你,一定讓咱們晨光廠恢複往日的榮光。”
“怎麼還說話呢,病人需要休息,還抽煙,不像話!”護士進來給陸天明換吊瓶,毫不客氣的嗬斥劉子光道。
劉子光訕訕一笑,上前把窗戶打開,東方破曉,萬道金光照射進病房,給潔白的床單鑲上了一層金邊,窗外樓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竟然鴉雀無聲,他們全都是晨光廠的工人,手裡還提著裝滿雞蛋的籃子,成箱子的牛奶等物,他們聽說陸廠長緊急住院,便自發的來看望,又怕驚擾了陸廠長休息,所以在下麵一等就是半夜。
這一刻,劉子光忽然明白陸天明為什麼這麼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