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廳才知道,原來家也可以這樣奢華,韓冰家的客廳裝潢簡單,但是用料極其考究,重要的是房間的裝飾,壁爐、燭台、水晶吊燈,以及無處不在的相框都讓人感覺到溫馨和典雅,如同童話裡的宮殿一般。
溫雪自不用說,從小在工廠宿舍和貧民窟大雜院長大,這輩子去過最奢華的地方也就是江北市的和平飯店了,陸謹卻是富裕人家出身,見過一些世麵,但此刻兩人卻同樣的震驚,首都寸土寸金,能在靠近城區的位置有這樣一座奢華的彆墅,怕是沒有幾千萬下不來的。
“韓冰,你家好大哦,能帶我們參觀一下麼?”陸謹東張西望一番後提出這個要求來,正在門口和菲傭說話的韓冰聽到後立刻說:“好啊,趁我媽媽還沒回來,我就帶你們四處轉轉吧。”
這所彆墅占地頗廣,地下兩層,地上三層,地下室和半地下室裡設有洗衣房、室內遊泳池、鍋爐房、傭人間、健身房以及車庫,地上三層有廚房、餐廳、臥室和各種功能性房間組成,比如書房、鋼琴房、視聽室等,這座龐大的房子裡,光洗手間就有十個,奢華可見一斑。
二樓書房中,溫雪和陸謹吃驚的看著滿屋藏書,這是貨真價實的書房,麵積寬敞的房間裡四麵牆全是天花板那麼高的書架,簡直像是一個小型圖書館,既有珍藏的典籍,也有很多外文原版書籍。
“韓冰,你的英文書好多啊。”陸謹驚歎道,但韓冰卻隻是靦腆的一笑,並不多加解釋,他的中學教育是在英國進行的,英文底子遠比一般人要紮實。
樓下一輛汽車駛到,站在窗口的韓冰正好看到,招呼兩位同學道:“我媽回來了,咱們下去吧。”
三人來到樓下,正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婦人把手袋和披肩遞給傭人,溫和的笑了:“小冰,來朋友了。”
韓冰答道:“媽媽,這是我的大學同學,我來引見一下。”
“等等,讓媽媽猜一下啊。”婦人笑吟吟的打量著兩個女孩,陸謹個頭比較高,氣質中帶著北方人的豪邁和灑脫,而溫雪身材纖細,睫毛長長地,眼神清澈,宛如一株悄悄綻放的白蓮。
不知道為什麼,婦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錘子重擊了一般,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常,微笑著說:“冰清玉潔,我見猶憐,你一定就是小冰常說的小雪了,旁邊這位同學,應該是北方人吧。”
大家都笑了,溫雪點點頭,乖巧地說:“阿姨好,我是溫雪。”
陸謹也跟著說:“阿姨好,我是陸謹,內蒙古的。”
溫雪!竟然姓溫!婦人心中劇震,但卻什麼也沒問,隻是親切的和兩個女孩握了握手,道:“小冰你招呼同學,媽媽有些工作,待會一起吃飯。”
婦人帶著那個秘書模樣的人上樓去了,客廳裡的人都感到壓力驟減,陸謹吐了吐舌頭說:“韓冰,你媽媽氣場好強大,她是做什麼工作的?”
“是做企業管理的。”韓冰很含糊的答了一句。
二樓書房,秘書呈上報告說:“董事長,最近波羅的海航運指數下降,您看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婦人端著一杯熱咖啡呆呆的望著窗外,秘書很吃驚,從未見過董事會走神,今天這是怎麼了,他乾咳一聲提醒道:“董事長……”
“哦,你剛才說什麼?”婦人終於回過神來,迅速看了看手上的報告:“航運的事情先放一放,最近我們的股票被人拉高拋售,勢必影響下個月的新股發售,這件事你去查一查。”
“好的,我這就去辦。”秘書合上文件夾站起來道:“那先這樣,我回去了。”
“等等。”婦人手裡轉著簽字筆,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打算,說:“小易,你去吧。”
易秘書下樓,和韓冰以及兩個女生打了個招呼便離去了,他走了剛一會,冥思苦想的陸謹忽然拍掌道:“想起來了,這個人是咱們北清大學的學長,叫易永恒,二十多歲就是上市公司的董秘,上個月來我們學院做過報告的,很多同學崇拜他呢。”
此時韓冰母親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上市公司的董事會高層,年薪起碼千萬級彆,怪不得韓冰的家境這麼好,在學校這麼受照顧。
午飯已經預備好了,並不是想象中那種歐式長條桌子,燭台鮮花純銀餐具,潔白的餐巾,冰桶中的香檳,而是中式圓桌,幾道清淡雅致的小菜,韓冰的媽媽換了衣服和大家一起用餐,由於有這位阿姨在,兩個女孩稍微有些拘謹,婦人倒是平易近人,不時用公筷給兩個女孩夾菜,還問了一些她們家裡的事情,慈祥的就像是鄰家大嬸一般。
飯後,傭人們撤掉杯盤碗筷,大家來到門外的大樹下坐下,品著香茶繼續剛才的話題,婦人笑著說:“我姓薛,你們叫我薛阿姨就行,對了,小雪你父母身體還好麼?”
小雪咬了咬嘴唇說:“我媽媽很早就沒了,是爸爸把我帶大的,我上初三的時候,爸爸檢查出腎病,身體不太好,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後來有好心人幫忙,做了換腎手術,現在已經可以回廠上班了。”
“哦,腎病花錢很多,如果有需要可以和阿姨提,我們一定會幫你的。”薛阿姨的眼圈有些紅,緊緊抓住小雪的手說道,忽然發覺小雪的五指間有傷疤,而且位置很統一,便奇道:“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是筷子夾的。”小雪說。
“筷子?”薛阿姨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這哪是筷子夾這麼簡單啊,分明是古代的拶指刑罰,能把手指夾得血肉模糊,留下斑斑傷痕,這得下多大的狠心啊!
“是誰乾的?”薛阿姨的聲音有些顫抖,憤怒和心痛交織在一起,讓一貫沉穩的董事局主席有些失態了。
“在派出所裡夾的,他們逼我承認是那種不好的女人,我不願意承認,他們就夾我的手指……”小雪的聲音越來越低,顯然很不願意回憶那一段痛苦的記憶。
此時陸謹已經泣不成聲,韓冰也緊握住了拳頭,他們隻知道溫雪家境不好,沒想到還經曆過這種磨難,但反應最大的還是韓冰的母親,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抓著小雪的手,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刻誰都無法理解她的心情,五臟六腑就如刀割一般,柔腸寸斷,她多麼想把可憐的女兒擁到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啊,可是她卻無法這樣做。
良久,薛阿姨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極力克製著情緒一般,她摸著小雪的頭發憐愛無比的說道:“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沒事,都過去了,因為有很多好人保護著我,劉叔叔、貝哥哥、毛孩弟弟,胡蓉姐姐,還有大雜院的鄰居爺爺奶奶和很多的叔叔伯伯們,他們待我像家人一樣,比家人還親呢。”小雪驕傲地說道。
聽到最後一句話,薛阿姨的心仿佛被針狠狠紮了一下,她強自笑道:“是啊,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對了小雪,學習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麼,阿姨有能力幫助你。”
“謝謝薛阿姨,我家已經住上樓房了,爸爸也回到廠裡上班了,我也考上了大學,都挺好的。”小雪一臉幸福的說道。
薛阿姨仔細打量著女孩兒,看到她的綠色運動外套還是前年的款式,袖口領口略有磨損,衣服還有折疊的痕跡,想來女孩是為了去同學家拜訪特地從衣櫃裡拿出來穿的,褲子和鞋子也是舊款,但絲毫也不影響小雪的美麗,反而為她增添了一些灰姑娘的味道。
這是我的女兒啊!一個聲音在薛丹萍心底呐喊著,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畫麵,嚴寒的冬季,低矮的房子中,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孩正在生爐子;酷暑的季節,女孩撐著傘在暴雨中艱難的前行;教室中,同學們嘲笑著女孩過時又窄小的衣服,女孩低頭不語,緊咬嘴唇忍著眼淚……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薛丹萍再一次潸然淚下,弄得大家很是納悶。
“媽,你怎麼了?”韓冰遞上一張紙巾,很奇怪一向鐵石心腸的母親竟然會有這種反應,同時他也有些欣慰,媽媽這樣反應,說明她認可了小雪。陸謹也有些奇怪,原以為韓冰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呢,沒想到居然和家庭婦女一樣,這麼容易就落淚了。
“沒什麼。”薛丹萍接過紙巾擦擦眼睛,又問道:“小雪啊,聽說你還在勤工儉學啊,自力更生阿姨是讚成的,但是影響到學習就不好了,經濟上有壓力的話,阿姨可以幫你解決。”
“謝謝阿姨,錢夠用的,我勤工儉學也是為了增加社會經驗。”小雪婉言謝絕,卻更讓薛丹萍暗暗欣慰,自己的女兒很要強!看似柔弱其實內心堅強,這一點隨自己。
“年輕人獨立自強,很好,小冰你要多向小雪姐學習啊。”薛丹萍微笑著說道。
韓冰撓撓頭,納悶不已,怎麼媽媽這就給兩人的關係定了性呢,雖然年齡有差距,也未必一定是姐弟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