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過後,已經是中午時分,培訓中心供應了豐盛的自助餐,隊員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前去打飯,此時譚主任帶著王茜也出現了,不過這次王茜沒穿軍裝,而是一襲時裝。
譚主任把劉子光、鐘大隊、邱鵬飛叫到一張大桌子前坐下,介紹道:“你們可能已經打過交道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再介紹一下比較好,鐘漢東,特種部隊退下來的,現在擔任紅星公司的戰術總教官,邱鵬飛,以前在外交部工作,現在擔任紅星公司的黨組書記兼紀檢組長,劉子光,你們都知道的,紅星公司的總經理。”
大家互相點頭致意,彼此心裡都有了底,劉子光更是暗暗吃驚,上麵居然把直屬總參二部的特種部隊大隊長安排到紅星公司做一個區區的戰術教官,至於這位外交部來的邱鵬飛,大概擔當的就是監軍的角色吧。
譚主任接著說:“紅星公司的任務相當重要,要承擔起我海外基建工程的安保任務,你們三個身為公司領導班子成員,肩上的責任很重啊,老鐘主管業務,小邱負責後勤,順便抓組織建設和思想工作,小劉你負責行政和對外協調工作。”
邱鵬飛舉手問道:“如果意見發生分歧,怎麼處理?”
譚主任說:“原則上來說,出現問題要群策群力,協商解決。”
邱鵬飛不依不饒:“如果協商解決不了怎麼辦,總要有個當家人才行。”
譚主任隱隱有些不悅了:“協商也不能解決的,可以向領導反映,現在又不是古代,衛星電話寬帶網絡,咫尺天涯嘛,哪有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明白了。”邱鵬飛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顯然他要的答案並不是上級賦予自己獨斷專行的權力,隻要班子裡另外兩人的身份不高於自己就行。
劉子光何嘗不明白邱鵬飛的意圖,任何單位都少不了這種爭權奪勢小人,劉子光在權力鬥爭方麵雖然說不上精於此道,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新手,他深知話語權不在於領導的賦予,而在於自己掌握的資源和在手下人心中的威信,玩這個,姓邱的還嫩點,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望了“監軍”一眼,邱鵬飛也很矜持的回望了他一眼,然後目光便轉到彆處去了。
“另外,組織上抽調了三十名業務精乾的退伍軍人加強紅星公司的力量,嗬嗬,以後可不要向我哭窮,說什麼人手不足哦。”譚主任笑道。
劉子光暗自冷笑,三十名退伍軍人,恐怕都是強製退伍的吧,看他們那副鐵打的身板,還有對鐘大隊的態度,應該是T部隊的人,忽然從軍中驕子降格成保安,怪不得這些人臉板的那麼難看,不過有了這批人的加入,自己對公司的掌控怕是要弱了一些,搞不好還會失去控製。
“項目這麼多,就憑六十名保安,怕是難以完成任務啊。”劉子光說道。
譚主任早就胸有成竹:“現在隻是起步階段,等業務量跟上了,會進行大規模招聘,到時候將會有大批優秀退伍軍人供你們挑選,而且你們也可以在當地招募人員,政策上這樣做是可以的。”
“明白。”
譚主任笑了笑,望了望一臉淡然的劉子光和若有所思的邱鵬飛,還有沉默不語的鐘漢東,說道:“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身份,今後你們都是民營企業的管理者,這一點一定要記牢,尤其是漢東和鵬飛,要適應現在的身份。”
“是。”鐘漢東挺直腰杆答道。
邱鵬飛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還是咽了下去,倒是劉子光不慌不忙開口問道:“譚主任的意思我懂,在業務開展中我們會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不給彆有用心的人任何口實,不過我想知道,紅星公司現在是什麼級彆?”
“級彆?”譚主任狐疑的和王茜對視了一眼,女心理學碩士很快明白了劉子光的意思,答道:“鐘總教官轉業前是上校軍銜,正團級,邱書記在部裡的行政級彆是正處,紅星公司應該是正處級單位。”
劉子光哦了一聲,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飯後,邱鵬飛拉著譚主任彙報思想工作去了,鐘漢東則來到餐廳外麵,從兜裡拿出香煙叼在嘴上,可是摸了半天卻沒打火機,正想回去找火呢,一隻打火機伸了過來,幫他點燃了香煙。
劉子光收回打火機,問道:“鐘大隊煙齡不長啊。”
“嗬嗬,年輕的時候抽過幾年,後來戒了,三個月前才重新撿起來的。”
身為特種部隊成員,煙酒以及任何有刺激性味道的食品都是不能碰的,這也說明鐘漢東是真的轉業退伍了。
鐘漢東從左手夾著煙,裝著假肢的右臂低垂著,劉子光注意到,他走動的時候左腿也有些不自然,看來這位身經百戰的老特種兵不止一處傷啊。
“建國在那邊還好吧,聽說都當上校了。”鐘漢東笑道,顯然已經掌握了不少西薩達摩亞當地的情況。
“還好,他是閒不住的人,手底下有百十號人訓著,比天天鮑魚燕窩都滋潤。”劉子光說。
“他是那樣的人,對了,我記得建國還撫養了一個戰友的孩子,今年也該上中學了吧。”
“鐘大隊說的是程毛孩吧,他快初中畢業了,不過學習成績不太好,就等著拿了畢業證參軍入伍呢。”
“現在參軍的條件也高了,起碼要高中畢業才行,不過我在部隊上還有些關係,如果孩子真想當兵的話,應該可以做到。”
“那就多謝鐘大隊了。”
“客氣了,都是自己人,我去那邊轉轉,看看小夥子們,要不要一起過去?”
“不了,你和老部下見麵,我就不參與了。”
“嗬嗬,也好。”鐘大隊拖著傷腿走了,王茜從後麵走了出來:“你們談得挺投機啊。”
“是啊,以前有過一麵之緣。”劉子光說。
“怎麼樣,對你的正處級身份還算滿意吧。”王茜說。
劉子光說:“感謝組織對我的照顧,我一定不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
王茜盯著劉子光的眼睛看了半天:“你在說謊,一手創建的紅星公司變成了彆人的,你心裡很不舒服,你也很看不慣邱鵬飛,覺得他是個陰險小人,你準備到西非之後再施展手段把公司大權拿回來,而鐘漢東,在你的計劃裡,他是一介武夫,屬於可以拉攏的對象,怎麼樣,我說的對麼?”
劉子光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笑嗬嗬的說:“你職業病犯了,紅星公司本來就沒什麼業務,而且執照被吊銷,現在的紅星,是在組織關懷下涅磐重生的新企業,不要說企業了,就連我這個人,也是組織的人,隻要組織一句話,我劉子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茜輕笑:“看你緊張的,和你開玩笑呢,組織上如果不信任你,會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你,我是想給你提個醒,鐘漢東和邱鵬飛這兩個人,都有很深的背景,鐘漢東以前是做什麼的,不用我說了,他身上十七處傷,右手和左腿都安裝了假肢,至今身上還有五處彈片沒有取出,本來組織上安排他坐辦公室的,可是他自己要求轉業去西非工作,而邱鵬飛,外交世家出身,人大博士畢業,如果不是因為一件意外,現在至少是駐歐美使領館的一秘呢。”
“是麼。”劉子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王茜的意思他懂,無非是告訴自己,不論是排擠或者拉攏,這兩個人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王茜很滿意自己這一番話的效果,拍拍手說道:“好了,剩下的工作交給他們就行,你該回去繼續學習了。”
“難道不需要我跟他們一起奔赴新的工作崗位麼?”劉子光問道。
“你看你,剛才還說赴湯蹈火在做不辭呢,這會兒又不放心了,難道你信不過鐘漢東的帶兵能力,或者你覺得邱鵬飛的人脈比你差?”
“當然不是,我隻是問問而已。”劉子光聳了聳肩。
……
紅星公司所有員工的護照在當天下午就辦好了,但是出發的日期還要推遲幾天,主要進行熱帶地區衣食住行的培訓,打各種防疫疫苗,簽訂各種勞動合同、商業保險,以及隊員之間的互相了解,當然少不了最重要的思想教育工作。
而這一切和劉子光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他這個掛名總經理實際上被剝奪了所有權力,沒有人事任免權,沒有財權,公司章程的製定,財務人員的安排,都和他沒有關係,他隻需要每月領取自己那份工資,在重要文件上簽字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當天晚上,劉子光跟隨譚主任和王茜飛往首都繼續他的政治學習,在飛機上,劉子光向譚主任提到了關於方霏母親的案子,問他是否能幫助了解一下情況,譚主任沉思一會兒答複他:“這件事很複雜,牽扯到地方政壇格局的問題,打聽一下情況可以,但是直接插手影響處理結果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