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趙輝的談話沒有任何結果,劉子光起身告辭,趙輝挽留道:“天晚了,住這兒吧。”
劉子光搖搖頭:“我還有些事情要做。”說完就離開了。
他走後不久,趙輝的電話就響了,是馬峰峰打來的:“小明,劉子光去你那兒了?”
“沒有啊,想找他的話,直接打他手機啊。”趙輝答道。
“這小子玩失蹤了,我讓刑偵總隊的朋友定位他的手機都鎖定不到,媽的,我看他是想造反了。”
“到底怎麼回事?風子。”
“沒什麼,昨天我和艾哈邁德親王打了個賭,你也知道那小子傻的很,拿錢不當錢,從他手裡騙錢最容易了,本來好好的,結果被劉子光攪了局,到手的遊艇又飛了,你要知道我垂涎那艘頂級豪華遊艇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倒好,自個兒獨得一箱子美鈔還有一個那麼大個祖母綠戒指,我是越想越窩火,今天一覺醒過來,想找他說道說道這個事兒,好歹見者有份嘛,結果就找不到他人了,他真沒到你那去?”
“真沒有,我想他是生氣了,還把紅星整個兒拿了過去,是人都有脾氣啊,尤其是他這種人。”
這下馬峰峰不樂意了,聲音也高了兩個八度:“哎呦喂,明哥,可不能這麼說話,做人得憑良心,就他那破紅星公司,要不是譚叔說有利潤,我還真不待見,二線城市一破保安公司,還牛逼上了,我操,丫挺的就是一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輝說:“那紅石控股是怎麼回事?也是一破公司?”
“明哥,這事兒你最清楚,那麼大一蛋糕,就丫挺那熊樣,吞下去能撐死他,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呢,攤上我算他運氣,你是不知道,我給他預備了最頂級的寫字樓和公寓,還弄倆小妞給他敗火,還有那輛阿斯頓馬丁,我他媽才開了三個禮拜就給丫開了,你說我夠意思吧,就是親兒子也隻能照顧到這個程度了吧,要不是明哥你介紹說丫挺的一身好武藝,我他媽認他是老幾啊,早一腳踹昌平去了,還跟我較勁,真他媽不識好歹,明哥你瞧好了,明天我就治他一罪名,關炮局清醒清醒。”
趙輝說:“風子,你真當我們永昌出來的人是軟柿子,你要是敢弄他,他有一百種方法弄死你,還不帶重樣的,你信不?”
“操,丫挺的敢!”
“嘿,我還真就敢和你打這個賭。”趙輝冷笑道。
那邊馬峰峰的底氣就有些不足了:“借他兩膽也不敢,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過兩天我準備去西非轉轉,要不你陪我一塊兒過去?”
“我這邊工作忙,走不開。”
“什麼話,你領導那邊,我打招呼,再說了,你去過那邊,人頭熟,辦個什麼事兒也方便。”馬峰峰依舊大大咧咧的。
“你真想去的話,還就一個人合適。”趙輝說。
“誰啊?”
“劉子光啊,他在當地人緣可不是一般的好,人家國王見他都要稱呼一輩的。”
“哥們,彆提他成麼?算我求你了,沒了張屠夫,咱就吃帶毛豬了?我他媽還就不信這個邪了。”馬峰峰又有些不高興了。
“算了,當我沒說,不過你要去那邊的話,可得注意安全,當地戰亂可沒停,老百姓都有槍,還有叛軍和外國雇傭兵什麼的,保不齊子彈就飛頭上去了。”
聽了這話,馬峰峰反而興奮起來:“是嗎,太棒了,我正愁沒地方玩呢,要不這樣,開發開發,弄個真人狩獵場算了,專打野生黑叔叔,生意絕對好。”
“得,你還來勁了,想去就去吧,我是沒空陪你,就這樣啊,我掛了啊。”
“和大使館那邊都說好了,我和鄒文重一起去西薩達摩亞視察鐵礦項目,你要不去我也不勉強,下次見麵再聊。”
……
次日,兩輛豪華轎車駛入了三裡屯西薩達摩亞大使館,身著考究晨禮服的何塞大使親自在門前迎接,賓主雙方進入客廳落座,在愉快友好的氣氛中進行著會談,半途大使閣下接到了一個電話,處理了之後對客人說:“國內有個代表團到了,待會正好一起用午餐吧。”
鄒文重笑道:“恭敬不如從命,短短幾天就叨擾了兩頓,真是過意不去啊。”
馬峰峰倒是揮灑自如:“大使閣下真夠哥們,正好我有一瓶八二年的拉菲,而且絕對正宗,正好拿過來品嘗一下。”
何塞最好美酒,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馬先生真是太慷慨了。”
馬峰峰一擺手,大有老一代領導人揮斥方遒的氣度:“我們中國人民曆來好客,咱們中西友誼萬古長青嘛”
大家哈哈大笑。
馬峰峰又說:“我有個朋友叫劉子光,聽說他和你們國家元首是鐵哥們?”
何塞微微一笑:“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鄒文重擊掌讚道:“何塞閣下真是妙語連珠。”
然後何塞又向客人介紹了西薩達摩亞的曆史和地理、文化等情況,播放了一個小短片,展現著美麗的聖胡安海濱的景色,一幢大樓屹立在蔚藍色的海岸邊,何塞介紹道:“這就是聖胡安大飯店,在種族屠殺中許多可歌可泣的事跡就發生在這家酒店裡。”
鄒文重和馬峰峰肅然起敬,煞有介事的點著頭。
就這樣聊到中午,去機場接人的汽車終於回來了,何塞等人出門迎接,從車上下來的是現任西薩達摩亞外交大臣佩洛斯閣下,以及幾張陌生的麵孔,進到大廳之後,佩洛斯很有禮貌的要求兩位中國客人回避,他有公務儀式要處理。
鄒文重和馬峰峰隻有暫時回避,兩人倒也沒有走遠,就站在樓梯上觀看著下麵發生的事情。
外交大臣閣下*地取出一份火漆封著的文件,用葡萄牙語向何塞宣讀著什麼,何塞的臉色有些古怪,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等佩洛斯念完之後,他接過了文件,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大家握手,儀式結束。
鄒文重和馬峰峰從樓上下來,狐疑的看著何塞,何塞一笑:“剛才辦理的是移交儀式,我卸任了。”
“什麼!”鄒文重大驚失色,馬峰峰也傻了眼,他們在何塞身上可進行了不少投資,忽然之間換了個大使,打下的基礎全沒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這變數也太多了。
“我操,當過家家呢,大使說換就換啊,照會外交部了麼,我們同意了麼?”馬峰峰嚷道。
何塞苦笑:“我國剛剛經曆內亂,有經驗的外交官全都死於屠殺,現在外交部裡這幫人都是軍人出身,外交上的東西很多都不懂,首相調我回國就是擔任外交大臣的,他們太需要一個懂外交的老人了。
雖然是升遷,但何塞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這也難怪,他在北京住了將近半輩子,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個人感情,都深深和這個國家,這個城市緊緊聯係在一起,在這裡,他是人人尊敬的外交官,住著鬨市區帶花園的豪華彆墅,出入是外交牌照的高檔駕車,來往的都是體麵的朋友,雖然薪水不高,但是日子過的還算不賴,如果回到西薩達摩亞之後,這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何塞舍不得啊。
但是公文已經下達,除非他叛逃,否則隻能乖乖回國
“對不起先生們,午宴可能要改期了。”何塞遺憾萬分的說道。
……
接下來的日子,西薩達摩亞大使館主要進行兩件事,一件是向住在國遞交國書,這是一個很嚴肅的過程,先要將國書副本遞交給外交部禮賓司,然後約好一個時間向國家元首遞交國書正本,隻有在遞交正本之後,新任大使才能履行職責。
不過這隻是國際外交禮儀上規定,事實上從簽字那一刻起,何塞就不是大使了,他現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新任大使桑塔納閣下,核查大使館財產並且辦理交割。
突然更換大使,是何塞做夢都想不到的,整個西薩達摩亞境內都找不出第二個比自己更適合擔任駐中國大使的人,但是內閣說換就換了,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飛過來宣布召回自己,然後住了三十年的彆墅就要拱手讓給那個連漢語你好都不會說的聖胡安郊區的鄉巴佬了,想起來就讓何塞心裡滴血。
新任大使就不說了,就連內閣首相馬丁,何塞也是一肚子的不服氣,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小夥子,一無資曆而無閱曆,兒戲一般就當上了首相,還組建了內閣草台班子,正兒八經的管理起國家來了,用一句中國的成語來說,就是沐猴而冠。
腹誹歸腹誹,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國際承認的合法政權,何塞隻好認命,好在新任大使桑塔納閣下並不打算為難他,在財產交割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基本上除了建築物不動產之外,所有家當都算作何塞的私有財產,全部大包裝箱,發往天津港口,走海運回國。
大使館人員更迭之際,所有公務暫停,包括兩國間最大的鐵礦開發項目,期間鄒文重和馬峰峰使儘了渾身解數,托外交部的朋友打探消息,可是大使館就一個回答,一切事務等到新任大使遞交國書,正式履行新職務之後再說。
……
華夏礦業集團接待室,李紈和衛子芊在這裡已經等了兩個小時,驚聞華夏礦業高層變更之後,一個不好的消息就傳來了,雙方合資成立海外工程公司的計劃無限期擱置,換句話說就是夭折了,李紈立刻風風火火趕到北京協調此事,但是連鄒總的麵都難以見到。
在江北市乃至江東省,李紈這位上市公司老總都是有分量的人,就是見市長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是到了華夏礦業這種巨無霸企業,她也隻能乖乖坐冷板凳。
一個文員從鄒總的辦公室出來,衛子芊趕緊迎了上去:“請問,鄒總有時間了麼?”
“不好意思,鄒總還在忙。”文員很禮貌的笑笑,走遠了,衛子芊回頭看看李紈,無奈的搖搖頭。
辦公室內,鄒文重正在看著電視裡重播的新聞30分,今天上午,西薩達摩亞駐中國新任大使桑塔納先生和其他三個國家駐華大使、公使一起向主席遞交了國書,算起來這已經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桌上的紅色電話機響了起來,鄒文重的秘書眼疾手快抓起了電話:“你好!是,是,鄒總,外交部電話。”
鄒文重接過了電話:“我是鄒文重。”
對方的語調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味道:“鄒總,我司接到西薩達摩亞大使館發來的正式函件,關於華夏礦業投資伍德鐵礦項目,西國政府要重新考慮,就這樣,再見。”
“什麼,重新考慮。”鄒文重拿著電話喃喃自語道,誰都知道,重新考慮這四個字純粹是外交辭令,背後的意思就是你沒戲了,為了這個項目,鄒文重可是賭上了自己前途的,他的軍令狀至今還放在副總理的桌子上呢,就是因為他在副總理麵前誇下海口打了包票,國資委才毅然臨陣換將,把薛丹萍換了下來,沒成想這履新以來第一筆大項目就搞砸了,還砸的這麼莫名其妙。
鄒文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站立不穩,秘書慌忙扶住他:“鄒總,你怎麼了!”
接待室內的李紈和衛子芊忽然聽到外麵隱約有急救車的聲音,然後就看到一群人扛著擔架抱著氧氣包從電梯裡衝出來,闖進總裁辦將雙目緊閉的鄒文重抬了出來,大聲嚷嚷著:“讓一讓,讓一讓。”擔架在眾目睽睽之下抬進了電梯。
李紈和衛子芊對視一眼,相對聳肩:“今天又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