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雖然在老太爺去世後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但爛船還有三斤鐵,關於劉子光的消息馬峰峰也略知一二,這家夥非但沒死,還鬼使神差的控製了一個國家,搖身一變成為總理,正兒八經的跑來中國友好訪問,馬峰峰心裡的這個憋屈和憤慨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
他劉子光算什麼東西,二線城市工人家庭出身,不論從家世,學識,眼界還是個人能力,都比自己差了十萬八千裡,可現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自己卻淪為命運的失敗者,這到底是為什麼!
譚誌海莫名其妙的被人勒死在波特蘭,徐紀元患上了怪病,就在自己也屢次遇險,汽車的製動裝置被人破壞,家裡的浴缸突然帶電,馬峰峰知道,這些都是劉子光派人做的,他想讓自己死!
“丫挺的,我和你拚了!”馬峰峰抄起一個啤酒瓶在吧台上磕碎了就要撲上去,早被關野一把掐住了脖子,酒吧裡一陣騷亂,這家店的老板也是北京城裡有名的人物,此時正好在酒吧裡和朋友談生意,見到狀況趕緊上前打圓場。
“怎麼著哥幾個,不給我麵子是吧?”老板談笑風生,不怒自威,身後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東北漢子,那是他自信的源泉。
“沒你的事,一邊歇著去。”關野扭頭衝了他一句。
“喲嗬,小丫挺的還挺橫,知道哥哥是誰麼!弄死你都沒人管。”老板這話不是吹的,他和京城娛樂圈幾位大佬都挺熟,尤其是經常上春晚演小品的一些大腕,那都是演藝界的牛人,和政界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隻要是道上混的,基本上沒人敢在他的酒吧裡鬨事。
“他也是為你好,亂管閒事小心把飯碗砸了。”趙輝懶洋洋的說道,老板扭頭看了他一眼,不認識,但眼熟。
混這一行的都講究個眼力,老板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弱,仔細打量之下,看出鬨事的這幾位氣場都挺足,看來有一定的背景,但馬少在自己地盤上吃虧總歸不是事,他上前一步道:“有話好說,彆動手,先把馬少放下。”
老板有定力,他身後那幾個打手耐不住性子了,“操,還敢在這兒撒野,我廢了你丫的。”
關野也不搭話,很不耐煩的撩起了自己的T恤下擺,露出合成材料的*手槍套。
打手們立刻偃旗息鼓,舉著雙手慢慢向後退,京城不比彆處,噴子這種玩意是嚴格禁止的,就算家裡有也不敢露白,那是要命的事情,對方這個陣仗很明顯了,是吃官飯的。
關野回頭看了看劉子光,劉子光一指洗手間方向:“那邊清靜,我和馬少爺聊兩句。”
他們幾個帶著馬峰峰向洗手間去了,老板拿起了電話:“王隊,我有個情況要反映一下。”
洗手間裡,劉子光並沒有打馬峰峰,反而給他遞了一支煙,還幫他點燃了。
“馬少爺,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麼?”劉子光平心靜氣的問道,還幫馬峰峰整理了一下衣襟。
一張化驗報告飄落在地,劉子光撿了起來瞄了兩眼。
“我不知道!”馬峰峰一把搶回了自己的艾滋病化驗報告。
“其實你這個人本性不壞,豪爽講義氣,如果你生在江北市某個工人家庭,或許我們還會成為朋友,但很不幸你生在了馬家,錦衣玉食,是被人慣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受過挫折,這才是你最大的錯誤,你投錯胎了。”
說著,劉子光向關野搓了搓手指:“帶錢了麼?”
關野掏出兩張一百麵額的紙幣遞過去。
“就這些?”劉子光不滿道。
“不好意思,我主要用卡結賬。”關野說。
“我這裡還有一點。”趙輝遞過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
劉子光這才滿意,把250元塞在了馬峰峰的領子裡:“怎麼也算相識一場,這點錢不多,不夠你看艾滋病的,就留著喝兩杯酒,反正喝一杯少一杯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根本不屑再看馬峰峰一眼。
三人出了酒吧,老板呼叫的治安大隊還沒到來,直到劉子光他們消失在夜幕中,早已等在一旁的公安乾警們才一擁而入,宣布查封這家酒吧。
老板愁眉苦臉,這才意識到今天碰到了真正手眼通天的硬茬子。
……
第二天,西薩達摩亞王國總理一行乘飛機抵達江東省城,省委鄭傑夫書記親自到機場迎接,隨後江東省經貿代表團與總理閣下在省會展中心進行了友好親切的洽談,我省紅十字會表示,向西薩達摩亞無償捐贈價值一千萬元的醫療器材和常用藥品,總理閣下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這是江東新聞的內容,但新聞並沒有播發西國總理在表達謝意之後的話:江東省還有很多沒有醫保的老百姓看不起病,我希望慈善機構先解決好這些事情再去外國獻愛心。
經貿洽談會上還達成一項出口意向,我省政協委員,企業家皮天堂的貿易公司將在西薩達摩亞開設汽車銷售網點,專營省內生產的轎車、客貨車等。
會談後,總理閣下攜夫人訪問了江東醫科大,醫科大校長向曾在本校學習過的總理夫人授予了名譽博士的學位,並補發了她的本科以及碩士學位證書。
隨後,總理一家回到夫人的故居,省委家屬大院,記者們全被擋在了大院門外,誰也不能打擾他們一家團聚了。
寬敞的客廳裡,袁家老太太的黑白遺像高高懸掛,袁梓君和袁小軍姐弟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如何開口。
袁梓君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被免予起訴,為什麼已經收回的老房子又能住了,為什麼判了十年徒刑的弟弟都能釋放回家,原來都是為了今天的“外事活動”啊。
大張旗鼓驚動了整個江東官場的“外事活動”卻是自家的女兒和女婿回家而已。
自以為閱人無數,火眼金睛,卻遠沒有女兒的眼光準,挑了女婿是人中龍鳳,大大的貴人,袁家能死裡逃生,還不是仰仗人家的恩賜,可笑自己當初還找到劉子光的母親,委婉的施加了壓力,讓劉子光離開自己的女兒,想起來真是慚愧的無以複加。
“親家,我們你們賠禮道歉了。”袁梓君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
劉子光的父母也趕緊站起來:“使不得。”他們並沒有因為親家的落魄而看不起對方,更沒有因為自家兒子的得勢而得意洋洋,人活一輩子圖個啥,夠吃夠用,兒孫安康晚年幸福比什麼都強。
袁小軍在監獄裡蹲了一段時間,氣焰遠沒有以前那麼囂張了,本來他的層次也隻是省城官二代的級彆,沒見過什麼大場麵,現在已經完全被外甥女婿的氣場震懾住,乖乖的坐著連話都不敢插,隻顧著笑,臉都笑麻了。
“媽,您以後準備怎麼過?”方霏問道,母親雖然被免予起訴,但是官複原職是不可能的,公職也不可能恢複,孤身一人在省城,連個依靠都沒有,這日子真的不好過。
袁梓君苦笑一下:“媽想過了,去江北和你爸爸一起過,你爸爸是好人,我欠他太多了,該補償一下了。”
“應該的,應該的。”袁小軍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又眼巴巴的瞧著外甥女,“小霏啊,能不能幫舅舅安排一個工作,舅舅想通了,今後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絕不會給你和……總理添麻煩的。”
方霏看看劉子光,劉子光點點頭。
“回頭讓朋友安排一下吧。”方霏說。
“那太好了,謝謝了,謝謝了。”小舅舅誠惶誠恐道。
這頓飯是在家吃的,大家一起包餃子,大團圓。
第二天,劉子光和家人一起出遊,去吃文廟的特色小吃,有關部門立刻協調,派員封鎖景區,隻準出不準進,大批留著平頭的彪悍年輕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都穿著鐵灰色的短袖襯衣和藏青色西褲,胸口佩戴識彆標誌,他們是省廳警衛局的人,負責第二層警衛任務,貼身警衛還是由從北京帶來的大內侍衛負責,至於當地派出所的同誌隻能在外圍執行警衛任務了。
景區內遊人寥寥,玩什麼,吃什麼都不用排隊,劉子光一眼便看出那些遊客是當地基層單位組織的乾部充當的群眾演員,為了表演真實還攜家帶口來的,穿了漂亮整潔的衣服,小孩還塗了腮紅,這是天朝特色,保留節目,若是外國人興許就被蒙騙了,但唬不住本鄉本土的他,當然他也不點破,一笑置之。
飯後,劉子光和親自帶隊執行警衛任務的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宋劍鋒聊了聊,宋廳向他彙報了關於方霏車禍案的最終審理結果,夏修文、夏修武兄弟倆的案子拖了很久,一直等到麥係垮了之後才宣判,兄弟倆一個死刑一個死緩,也算是罪有應得,法院指派給劉子光的辯護律師侯振業已經被吊銷律師執照,從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開除,法院工作人員甄麗,在收到胡蓉遞交的證據後沒有及時彙報,反而銷毀證據導致冤案發生,被法院清退並以瀆職罪判刑兩年。
“我們有什麼沒做到的地方,還請您批評指正。”宋劍鋒很客氣的說道。
“你太客氣了,明天我回江北老家,宋廳也一起去麼?”劉子光問道。
“當然,我也很久沒回去了,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回去看看。”宋劍鋒笑道。
劉子光一行踏上回江北的旅程之後,省城報紙才刊登了他們在文廟遊玩的報道,國際關係學院的心理學副教授上官謹看著報紙上的劉子光,嘴角浮起了笑意。
“這家夥,終於搞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