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秋發現薑廷雲是個不錯的老師，他很會循循善誘，而且講東西的時候言簡意賅卻又清楚了然，不會像有些人那樣說一堆話結果沒有一句重點，還得讓學生自己提煉。

不過利用烤爐來烤鴨，那可不是那麼容易控製的。

步驟她都爛熟於心，什麼時候放鴨子進去，什麼時候翻麵，什麼時候刷醬料。

甚至就算醬料她自己也會調很好的，可有一樣她不會。

她控製不了火候和溫度。

這個大烤爐，裝多少木炭，火力多少，裡麵溫度多高，能堅持多少時間等等，這些都是很複雜的變化，沒有十年的經驗都做不好。

薑廷雲很耐心地給她講，“你看下麵的炭火顏色是有變化的，通紅的，紅中帶黑的，火焰是黃色的還是藍色的，不同的狀態溫度不同。”

沈雁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廷雲，你們燒個烤爐，知識學得不錯啊。”

薑廷雲笑起來，“這是基本的嘛，吃飯的本領必須要學明白了。”

他繼續給沈雁秋講，什麼樣的火焰什麼樣的溫度，然後多少時間合適，再搭配烤的程度會如何如何。

他講得很細，講得也很多，但是沈雁秋出奇地都記住了。

她有些不可思議，“你教會了我，就不怕餓死自己？”

薑廷雲哈哈笑起來，他很少笑得這樣放肆，“雁秋姐，你來了咱們飯店以後，除了馮釗祥是犯事兒被抓的，其他人一個都沒丟工作，反而越找越多。

你覺得我會餓死嗎？”

再說，就算沒來飯店做烤鴨，他在鄉下也沒餓死不是？

沈雁秋點點頭，“還是你通透。

像你這樣豁達的人，在哪裡都會過得很好，不做烤鴨還能做彆的呢。

多謝，我摸著一點規律了。”

薑廷雲：“那下麵這一爐你來烤。”

沈雁秋：“要不要燒烤兩隻？”

如果壞了也能挽回。

薑廷雲：“數量少了，那火力和時間又要變化，你打算再學一遍？

時間來得及嗎？”

沈雁秋：“那……好吧。

你記得監督一下，烤壞了算你一半。”

薑廷雲點頭，笑道：“行，都算我的也可以。”

沈雁秋便認真地觀察炭火的數量以及火焰的顏色和形狀，來判斷裡麵的溫度如何。

薑廷雲時不時地詢問一下她，還替她做了筆記，卻沒有當時就指出她的一些小問題，他想她自己回頭思考的時候會更加深刻。

他也不提醒沈雁秋什麼時候該拿出來刷蜜水，也不提醒她什麼時候鴨子熟了可以出爐，一切都讓她自己來決定。

他來了這些日子，每天都會做烤鴨，沈雁秋進來出去也都看了。

可以說除了細微的火候之外，大體步驟她都知道的，並沒有什麼深奧的，但恰恰就是這細微之處才見功夫呢。

等最終沈雁秋覺得可以的時候，她要求開爐了。

薑廷雲看她鄭重其事的樣子，笑道：“你不要那麼緊張嘛，就是一爐子烤鴨，隻要沒糊，壞不到哪裡去的。”

沈雁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道：“還是有點緊張的，不能砸咱們的招牌啊。”

沈雁秋打開爐門，頓時就有一股濃鬱的烤鴨香氣撲鼻而來，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惹得外麵的人都在吸著鼻子喊：“好香！”

薑廷雲憑著嗅覺就斷定，他佩服道：“的確很成功，雁秋姐很有做飯天賦。”

沈雁秋謙虛道：“哪裡啊，是你教的好，你講得非常清楚，我隻需要照著做就行。”

薑廷雲不置可否，他從來沒有藏私，很多廚師跑去他家跟他爺爺請教，爺爺都讓他來教，他也是用這種方法教的，但是卻沒有幾個能有她學得這麼快這麼好的。

她的確是與眾不同的。

為了紀念自己第一次做烤爐烤鴨，沈雁秋自己花錢買了一隻，要請大家嘗嘗她的手藝。

眾人嘗過以後紛紛點頭稱讚。

周有鋒：“沈師傅，我是真的服氣你的。

小薑也給我講過烤鴨的要領，可我是學不來的。

你看你，第一次就能烤得這樣，真的很不錯。”

沈雁秋笑道：“味道呢，如何？”

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感想，彙總起來就是，“也很好吃，但是和小薑師傅的略有不同。”

薑廷雲笑道：“同樣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的確是不同的。

而且就算同一個人，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時間做出來的味道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做飯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否則很多人也不會執著與媽媽的味道了。

大家吃了沈雁秋請的半隻鴨子就不肯吃了，讓她留給陸東川等孩子來吃。

而今天賣的烤鴨，除了常燕泓、賀工那種老餮能嘗出差彆，其他普通食客基本是注意不到的。

管他細微差彆，好吃就行了。

看沈雁秋已經掌握了訣竅，薑廷雲就跟她告辭，“雁秋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請假，後天再過來。”

沈雁秋：“行的。

小薑，你家裡要是有事一定跟大家說啊，要是有困難大家一起解決。”

沈雁軍看不得她對薑廷雲好，就湊過來道：“姐姐，你看他那高興樣哪裡是家裡有困難，怕是回家相親娶媳婦呢。”

沈雁秋笑起來，“那更好啊，喜事更要和大家說，大家給你湊份子。”

薑廷雲耳根有點紅，他趕緊道：“雁軍不要亂說，不是相親的，就是家裡有點事兒。

我先走了。”

他跟大家告辭就先走了。

他一走沈雁軍就還是跟沈雁秋磨叨：“沈雁秋同誌，你還知道誰是你的親弟弟嗎？”

沈雁秋白了他一眼，“這不杵在這裡嘛，誰還能漏了你？”

沈雁軍噘嘴，“我咋覺得你對薑廷雲比對我好呢？”

沈雁秋：“這可冤枉。

我對小薑哪裡好了？

我什麼也沒教他，人家教我做烤鴨，這可是人家吃飯的本領啊，能隨便教人麼。

你看人家小薑，多開明大方，有好東西就不會藏著掖著，你以後也大方一些啊，彆小家子氣的。”

沈雁軍：“好好好，知道啦。

大方一些。”

快傍晚的時候，顧孟棲和小張一起開車過來，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沈二姐。

看到二姐從車上下來，沈雁秋驚訝得很，“二姐，你怎麼來了？”

沈二姐也歡喜得很，她握著沈雁秋的手，笑道：“我有個好事兒要告訴你。”

沈雁秋：“彆說，讓我自己猜猜！”

她故意想了想，逗沈二姐，“二姐，不是你又懷上了吧？”

沈二姐臉頰一熱，嗔道：“瞎說什麼呢，當然不是。”

沈雁秋：“那我知道，你的婦女主任選上啦！”

沈二姐點點頭，“對的，都是你的功勞。

如果不是你鼓勵我，我這會兒還整天自怨自艾，抱怨婆婆欺負人，抱怨男人就會聽他娘的呢。”

是沈雁秋給她選擇另外一條路的機會，讓她跳出了原來的圈子，走上了一條新的人生之路。

她滿懷感激。

沈雁秋拉著她的手讓她去裡麵坐，“餓了吧，我給你們做飯吃。”

沈二姐忙道：“彆啦，彆給我忙活，我就是來給你說一聲。”

競選成功實在是激動，她就想趕緊跟妹妹分享。

原本趙玉功陪她來縣裡的，恰好在路口遇到了趙海濱的車，沈二姐就搭車過來，讓趙玉功回大隊乾活兒去。

沈雁秋自然不肯讓她走，留她吃飯，“住一天，明天再走。

我們家奶奶回去給三嬸伺候月子了，家裡就孩子們。”

顧孟棲走到沈雁秋跟前，“姨，我先去給東川他們送鴨蛋了。

這裡有一筐是他們訂的。”

沈雁秋：“小顧，你們怎麼這麼晚送貨，路上安全嗎？

以後還是白天送的好。”

沈雁明說現在可不安全了，路上有小混混劫路要錢的，很麻煩。

顧孟棲笑道；“今天下鄉收貨了，原本要明天早上送的，不過反正閒著沒事，就來送一趟，明天再單獨送肉就方便多了。”

現在他們經營的貨品種類多了，有時候一輛車一趟送不完，這樣就改成早上送需要保鮮的，晚上送其他的。

沈雁秋就跟他們擺擺手，看著顧孟棲和小張上車。

突然她覺得不對，她立刻衝上去，喊道：“小顧，你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