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桂萍有成傑盯著,火車站也有顧紹棠等人負責,自然不需要沈雁秋操心。
她隻負責自己的飯店以及家裡的事兒,另外隨時和沈雁明保持著聯係。
幾日後,沈雁明以非法投機倒把罪抓了幾個人,其中就有常桂娟,還有高澤成的一個表弟陳二福。
現在雖然是1977年,農村的集貿市場放開了,城裡擺攤的抓得也不那麼嚴格。
但是那也隻限於鄉下社員來城裡用雞蛋蔬菜換糧食,或者用糧食換點錢應急,並不能大喇喇地直接賣手表、收音機、的確良等工業品。
這時候全國上下還是計劃經濟,統購統銷,各種票證也流通著,黑市依然是被打擊的典型。
沈雁明抓的這幾個人不是在城裡熟悉的農貿市場,而是在城關的一個大橋底下,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的。
沈雁明帶了五六個公安,直接把他們人贓並獲,一起帶回了公安局,都不用往市場管理辦送。
他帶人突擊審訊了一下,他們都是從高澤成表弟手裡拿貨,而表弟的貨物來源不言自明肯定是高澤成的。
至於常桂娟她直接交代自己和高澤成表弟處對象。
當時她還拿這事兒刺激沈雁明呢,她又得意又氣憤地盯著沈雁明,“不要以為你不要我就沒有人要我,我告訴你沈雁明,稀罕老娘的男人多的是。”
沈雁明卻根本不在意,他和常桂娟離婚,就等於擺脫了一個大麻煩,她如何跟他根本沒關係。
他冷冷道:“你和陳二福一起投機倒把,情節惡劣,是要被重判的。”
省城才判了幾起投機倒把的,有的被判八年,有的十一年,似是為了打擊這種苗頭,比去年抓得更加嚴格。
陳二福和常桂娟這種,隻要坐實,判個幾年都不成問題。
常桂娟還不當回事,她理解為沈雁明嫉妒,或者是對自己還有舊情,威脅自己,“你舍得嗎?”
沈雁明看神經病一樣看了她一眼,“廢話爛在肚子裡,說出來沒什麼用。
你還是想想怎麼交代陳二福和高澤成的事兒吧。”
常桂娟:“我就是和陳二福處對象,有錯嗎?
什麼投機倒把,我不知道。”
她原本的得意瞬間收斂了,臉色都變了,一個勁地說自己不知道。
可這些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隻要公安局抓到正經,她不招也是要招的。
沈雁明中午抓了陳二福和常桂娟等人,到了晚上派出所的另一個隊長就找他指責他抓人不符合規定,手續不全等等。
沈雁明直接把所有證據都擺出來,他抓人完全合法合理,全都有章可循,那隊長沒辦法,隻能氣呼呼地拉倒了。
可等晚上的時候,他們副所長就說好話暗示他放人,甚至還許諾要給他多少多少好處,並且要讓他當副所長。
沈雁明直接拒絕了。
他當公安,是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為了為人民服務,可不是為了當什麼副所長的,更不是為了討好誰。
第二天一早,就有縣公安局的人給他打電話。
“沈隊長,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呐。”
沈雁明:“我不是很懂,一個投機倒把的分子被抓了,為什麼會驚動縣公安局?”
“你們派出所的案子,隻要超過一定範圍和程度,自然要上交縣公安局,有什麼疑問嗎?
沈雁明,你不要那麼固執嘛,這個案子是一定要交給我們縣公安局的,交過來以後,你還能做什麼?”
那人很是囂張,軟硬兼施地要求沈雁明放人,否則人還是要交到縣公安局的。
沈雁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試試吧。”
這個人既然能把陳二福弄過去,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打電話?
無非就是想讓自己這個掌握了證據、人贓並獲的公安閉嘴,表示自己捉錯了人,好說好道地把陳二福送走。
如果公安局想直接放人,怎麼也過不了自己這關,因為自己是人贓並獲的,隻要自己不認可,他們就放不了人。
縣公安局敢隨便放人,他就可以給市局打報告彙報詳細過程。
這就是那人為什麼還想賄賂自己,必須讓自己放人的原因。
果然,沈雁明不鬆口,那人也沒辦法。
沈雁明猜測得對,如果他不鬆口,縣公安局可以把人提走,但是不能隨便放人,除非讓沈雁明閉嘴。
但是沈雁明不是一個普通公安,他現在是派出所的隊長,手下七八個人呢。
他改口,手下跟著改口,他不改口,手下是絕對不會改口的。
沈雁秋知道這事兒以後,讓沈雁明注意安全,免得有人背後使壞。
沈雁明讓她放心,“我都和文兵一起呢。
不管巡邏還是辦案都有人一起。
再說,他們也不能為了一個投機倒把的陳二福就暗殺我,得不償失。”
沈雁秋還是有些擔心,她感覺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暗中謀劃什麼。
這一切會不會都和楊桂萍有關?
這一切會不會都是為了陷害陸元武?
她又跟成傑通了電話,把情況說了一下,讓成傑心中有數。
成傑安慰她,“嫂子你放心吧,現在我越發堅信是有人暗中要整我陸哥了。”
一開始他還擔心是陸元武真的做過對不起沈雁秋的事兒,現在跟楊桂萍打交道越多——他每天隻要工作之餘得空,都去詢問楊桂萍,已經覺得楊桂萍這個人反而可疑。
她剛出現的時候,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大家來不及想。
現在時間一長,仔細想想,處處都是破綻了。
而且甚至還有人旁敲側擊問楊桂萍,那意思他們無權扣押人。
成傑卻覺得誰要是問楊桂萍,誰就有鬼有嫌疑,如果不是和楊桂萍又瓜葛,他們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畢竟火車站的人一開始就把楊桂萍控製起來,可沒人泄露消息呢。
成傑直接以楊桂萍來源可疑,汙蔑陸站長為由將她扣押,誰要都不給。
他們火車站自己有民兵勢力,自己就可以查,不需要彆人插手。
除非市裡派人,否則縣公安局還真沒招。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沈雁秋和孩子們聊了一會兒,他們就複習的、看書的、鉤花的,各自忙去。
她坐在房間裡看書,等陸元武的電話。
這幾天隻要吃過飯她略活動一下就坐在屋裡看書整理她的筆記,希望不要錯過陸元武的電話。
“叮鈴鈴~”電話裡一響,沈雁秋立刻抓起來,急切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顧紹棠清越的聲音,“是我,顧紹棠。”
沈雁秋的熱情立刻褪去了,“你有事?”
顧紹棠:“怎麼,接到我的電話很失望啊。”
沈雁秋:“你和你開玩笑,我等老陸電話呢。”
顧紹棠:“正要和你說呢,我聽到一個消息,市裡好像要立案調查陸站這事兒了。”
沈雁秋:“我說顧紹棠,你說什麼人會陷害我們老陸呢?”
顧紹棠:“你就那麼自信?
他是被陷害的?”
沈雁秋:“當然,我們老陸彆的不敢說,人品是絕對過硬的,他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兒。”
顧紹棠心裡嘀咕了一句,那小子和你小兒子一樣多像親兄弟呢,不過他沒敢說出來,怕刺激沈雁秋。
“這種事兒麼,要麼是死對頭,要麼是尋仇的。
不過依照我的分析判斷,一個火車站站長而已,三年也就高升,不至於這麼大動乾戈,那應該就是尋仇。
你得讓你們老陸想想,他是不是曾經結過死仇。”
沈雁秋心下一驚,顧紹棠的分析和她很像,她像他道謝。
顧紹棠:“不客氣,有時間請我吃飯就行。”
沈雁秋:“飯店開著,你隨便吃,記我的賬。”
顧紹棠:“我是缺頓飯的人麼?”
切了一聲,傲嬌地掛了電話。
沈雁秋:“……”不缺飯,缺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