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反倒是滿優陽苦了自己,在這裡白白的守了慕韶涵近一周,早知如此,就該早些叫沈雲遠過來的。揚起一個純粹乾淨的笑臉,平常表情中隱藏的戒備與敵意也消散而去,他覺得人家自我介紹了一番,還知道自己是誰,此時禮尚往來,也該是說說自己,便照葫蘆畫瓢道:“我是一個名不經傳的軍火商,滿優陽。”
哪個小人物能成為軍火商?沈雲遠心下好笑,麵上卻依舊一副平淡的樣子,他聲線清朗:“這些天辛苦了,本來不該勞煩滿二爺照看的,今天開始就由我照顧小涵。”
他的聲音平淡,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可滿優陽就不這麼覺得了,皺著眉聲音冷了下來:“你雖然是她的哥哥,不過也同她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他看向沈雲遠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挑釁,對他的好感也在一瞬間消散,嘴角揚起一股嘲意淡淡道:“所以啊,你又怎麼稱得上勞煩我?”
“沈教授還是請回吧,未來祖國的棟梁可是都交到你身上了,姐姐就由我這個大閒人來照顧吧。”
說罷也不等沈雲遠有沒有話要說,轉身進了病房裡麵反鎖了門。
這是生氣了?
沈雲遠好笑的搖了搖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抬步離開。
聽到外麵合上門的聲音,滿優陽陰沉的麵色才稍有緩和,其實他是怕,沈雲遠畢竟和慕韶涵關係更近,他算個什麼?總不過見了三次麵的人,雖然之後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可她在沉睡著的時候也沒能培養什麼感情,若是他強硬的要帶她離開,滿優陽是不能說什麼的,但他豈能甘心他把人帶走?他救回來的人,他連公司都不顧成天照顧的人,豈能是彆人想要帶走就能帶走的?
冷哼一聲,像是贏得了一場戰役般好心情的轉身,卻看到此時的慕韶涵隱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像是要與這一片黑色融為一體,他慌張的打開燈,刺目的光一瞬間照亮室內,他卻強睜著眼睛,眼神盯著慕韶涵的位置,見她依舊躺在那裡才鬆了一口氣,接著換上笑臉走了過去:“姐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慕韶涵回頭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半晌沒說話,似是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立馬搖了搖頭。
滿優陽皺起了眉,他總覺得她哪裡有些不對勁,明明還是這個人,但她渾身上下卻死氣沉沉,問句話要半天才能給出反應,一點也不像那個會溫柔地笑著叫他“阿陽”的人。
壓下心中的疑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走了上去,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晚安。”
淩晨三點,萬物此刻都在沉睡著,可病床上的慕韶涵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睡去,她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然後緩緩坐起了身子,打開病房的門看到床上蜷縮著的滿優陽,覺得心疼極了,他躺在不怎麼柔軟的小床上,連腿腳都伸展不開,皺著眉明顯是睡的不安穩,可他卻在這裡守了她這麼久,都怪她,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如果她死了的話,阿陽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她就是個累贅啊,為什麼沒有死掉呢?為什麼還好好的活著,甚至還得到這麼好的治療,簡直就是浪費啊,這些藥物要是用在彆人身上,一定會比她這個廢人有用多了吧?
她是不是該離開這個世界呢?這樣就不會給他們添加麻煩了,至少,沒有她的話,大家也都可以活的很開心,不,是更開心才對……
身體裡一直有另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一味的告訴她快點去死。
黑暗中,慕韶涵光著腳踩上了地板,她走向了這個房間唯一能射進來光線的地方。
越來越近了,她仿佛抬手就能摸到這玻璃,渾身的血液開始躁動,那個聲音越來越急促的告訴她,跳下去!跳下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滿優陽,轉頭輕輕推開窗戶,微風吹了進來,夜色中是濃濃的寒意,她的手扒在窗框上,抬起一直腳踩上窗沿,一個用力便站了上去。
慕韶涵目測了一下,這裡是六樓,摔下去極其有可能摔不死,但是,她很急切的需要跳下去,心底深處的那個聲音告訴她,這樣是最正確的決定。
“你在做什麼!”背後傳來一聲驚恐的怒吼,然後就是撞倒東西和男人吸氣的聲音,下一秒,她落入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抱著她的那人渾身發抖,力氣好像很大,可慕韶涵卻一點也感受不到。
思緒微微回神,慕韶涵的臉色突然變白,她做了什麼?她剛才……竟然想自殺?
張了張嘴想解釋給滿優陽聽,可他卻狠狠地推開了慕韶涵,後者沒有防備,跌坐在地上,仰著頭迷茫的望著他。
“慕韶涵!你他媽在做什麼!”滿優陽頭一次生這麼大的氣,他歇斯底裡的衝她大吼,總是帶笑的臉在一瞬間漲紅,目眥儘裂,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費勁千辛萬苦救回來的人,竟然,又要自殺?這使他心態幾乎崩潰,這個女人,他唯一承認喜歡的女人,要不是她,根本不會如此失控。
“你是什麼做的?為什麼這樣鐵石心腸?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滿優陽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這般失態,跪坐到慕韶涵麵前,遏著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你知不知道?當時我一聽到你那邊的聲音不對,我連車都忘了開,我一路跑到天台的,路上下了雨,那又怎樣!我隻想救你,我以為,我趕上了,我救下你了,開頭我照顧你很不適應,從來都隻有彆人照顧我,哪有我照顧彆人的份兒?當年我在公司和人打貿易戰的時候都沒覺得累比這還累!這些天再怎麼苦我都覺得不算什麼!但我現在很失望!你竟然敢跳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不準!”
見慕韶涵低著頭,他心中怒火更甚,聲音提高大喊:“慕韶涵!你看著我!”
她僵硬著抬起頭,看著滿優陽痛苦的模樣,抬手輕輕摸上他的臉,疼惜道:“阿陽,對不起,可是姐姐控製不住……我也不知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