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老族長端起了一碗酒,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老族長終於不再叫我大巫師,換成了先生:“……我代表寨子敬您一碗酒。”
“老族長您太客氣了。”我端起酒碗跟老族長乾了一碗。
酒是寨子自釀的,入口醇厚,一股火辣辣的滋味順著喉嚨燒了下去。
老族長跟我喝了一碗,緊跟著幾個寨子裡的老人依次過來向我敬酒,我一連乾了好幾碗,酒喝的猛了也有點上頭。
“老族長,您說的那位大巫師,到底是怎麼回事?”放下酒碗,我問了句。
“那位大巫師……”老族長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臉上流露出神往之色:“從小我就聽我爺爺說,大巫師的傳說寨子裡老人沒人不知道……”
在老族長的敘述中,我聽到一個故事,事情發生在一百多年前,那時候還是晚清,那個年代兵禍橫行,苗人紛紛結寨自保,老族長的祖先那時候還是苗王,統領著周圍一大片的苗寨。
具體年份老族長說不清了,隻知道有一年不知從哪裡竄進來一夥山賊,這夥山賊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苗人們跟他們發生了交戰,但卻死傷慘重,山賊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清洗,眼看苗人就要遭受滅頂之災,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山外就來了一個漢人,自稱是遊方的道士,這個道士找到了苗王,毛遂自薦,他把山賊引入了苗王穀,然後就在那裡發動了蜂群,在蜂群的幫助下苗人大敗山賊,也就是在那一站之後這個道士被苗王供奉為大巫師。
大巫師一直在寨子裡被供奉著,差不多呆了二十年,在這期間幾次解救了苗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可以說大巫師一力保住了苗人的安全,所以苗人們都很感激,也很敬畏大巫師,他們口口相傳,大巫師的故事就一直流傳到現在。
“先生,苗王穀的蜂群可不是誰都能指揮的動,說你不是大巫師的後人,打死我也不信。”老族長一臉篤信的說道。
“就是,就是,苗王穀的蜂群除了大巫師,彆人指揮不動,就連神婆也不行的。”周遭幾個老人也是不住的點頭。
我舔了舔嘴唇,這話我就不好回了,蜂群是大黃召喚出來的,我也不能把實情說出來,在我的理解中,那個大巫師肯定是一名蟲師。
我和魏叔也討論過,我們蟲師跟神婆那樣的蠱師相比,優勢就在於對蟲類的控製,蟲師的控蟲術與蠱師相較要高出一個層級。
蠱師控製蟲類,有局限,就拿神婆來說,她能控製蛇群,肯定是借助了藥物,還有骨笛的催化作用,許夫人也是一樣,她控製老鼠也得借助藥物。蟲師就不同,就像魏叔,他有大黃,就可以借助大黃去控製蜂群,大黃和魏叔魂魄相通,可以說大黃就是魏叔的一部分,我們靠的不是藥物,而是神識。
“……後來大巫師離開了寨子,他之前在苗王穀特意修建了祭台,還有神廟,很可惜,前些年一場地震,神廟給毀了,時間也久了,寨子裡的年輕人慢慢就淡忘了,現如今先生來了,這是先祖在天有靈啊!”老族長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
老族長的激動讓我也很感慨,做了蟲師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敬重,苗人們確實樸實,那麼久遠的事還能銘記於心。
同時我腦子裡也在琢磨,為什麼那個蟲師要在苗寨停留這麼久,他修建那個墓穴的目的是什麼?那個苗王墓修在祭台之下,如此的隱秘,偏偏我在墓穴裡又沒有發現屍骸,這有點說不通。
我琢磨不透,身邊一個年輕人無意中的一句話卻為我解了惑。
“說起來也怪,大巫師為什麼要在祭台下修個墓呢?”
“你懂什麼,大巫師自然有他的道理。”老族長立刻就出聲嗬斥。
“老族長,那個墓裡不是安葬的苗王嗎?”我疑惑的問。
“不是,苗王沒有葬在那裡,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墓,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老族長伸手指了一下董浩,跟著老族長話鋒一轉:“大巫師既然修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大巫師也是我們苗人的先人,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褻瀆的。”
我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的,原來老族長是因為敬重大巫師,所以對那個突然出現的墓自動腦補了。
酒席散去,老族長邀請我住在他家,我婉拒了,我還是選擇去住了烏嘎家,烏嘎興奮異常。
我拉著董浩一起去了烏嘎的吊腳樓,老族長還專門派人送來了一套新的被褥。
“研究……安……”回到家,烏嘎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叫我,顯得很局促。
“就叫我研究生,我真的不是什麼大巫師,咱們還跟以前一樣。”我衝烏嘎笑了笑。
“那我還是叫你安先生吧,亂叫老族長會不高興的。”烏嘎嘿嘿一笑:“安先生,原來你這麼有本事,咋不早說呢。”
“我有什麼本事,不過是……湊巧罷了,沒什麼的。”我含糊了一句,指揮蜂群是我情急之下做的,這事確實很難解釋。
“安……安哥,謝謝你救了我。”董浩開口說了句,回到家董浩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些血色,他一直受到驚嚇,神經也很委頓。
“早點休息吧,明天咱們就走。”我說了句,對董浩我沒太大的感覺,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我以後也不想跟他再有什麼瓜葛。
董浩應了聲,他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知道他想什麼,也懶得解釋,隨他怎麼想吧。
一夜安睡,早晨我剛做完晨課,就聽見烏嘎在屋外叫我:“安先生,族長讓人送了吃的過來。”
我推開門走出房間,果然就看見桌子上擺著的吃食,那區彆跟烏嘎之前做的早餐比簡直天上地下。
我和烏嘎還有董浩三個人一起吃了早餐,剛吃完,老族長就來了。
“先生,中午還是去我家吃飯,烏嘎這裡太怠慢了。”老族長見麵就說道。
“老族長您來的正好,我正打算去向您辭行。”我很客氣的說了句。
“先生要走!”老族長叫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