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五是解放軍裝備的主力直升機,仿自蘇式米4直升機,使用技術落後的活塞發動機,造型古樸,長得就像是米24雌鹿的遠房鄉下表舅一樣,但是對於地麵步兵來說,依然是天龍一般無敵的存在。
三架直升機呈品字形飛來,一架在高空懸停偵察,一架向東飛去,第三架降落在江灘空地上,還沒落穩,就從機艙側門內陸續跳出武裝士兵來,一水的M65外套,褐色貝雷帽,手持M16A1自動步槍,腳下是高筒軍靴,這是標準美軍打扮,但這些人卻是黃種人麵孔。
“全美式裝備的機降偵察兵。”黨愛國放下望遠鏡輕聲道,“曆史書上沒有這種部隊的記錄。”
穿越小組六個人都隱蔽在樹林裡不敢出聲,他們走得急,隻帶了兩支56式***,**也有限,敵人有直升機空中支援,假如三架直五都載滿步兵的話,就是三十個人,五比一的兵力優勢,這仗沒法打。
那群褐色貝雷帽圍著熊熊燃燒的運五殘骸看了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用步談機向另外兩架直升機發出指令,不用猜也知道,圍追堵截,一定要抓到穿越小組成員。
“雷猛開道,於漢超斷後,撤。”黨愛國下了命令。
運五墜毀在長江南岸,滾滾大江橫在眼前,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穿越小組走投無路,隻能奔著眼前一座險峻的大山去了,根據周邊地理推測,這兒應該是著名的西塞山,自古以來,發生在這裡的戰爭不計其數。
西塞山地勢險峻,海拔一百七十六米,周長十八公裡,雖然比不得幕阜山,大彆山這種雄偉綿連的山脈,但是藏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雷猛身高力大,揮舞著匕首在前麵開道,於漢超持槍殿後,其餘人在中間行軍,邢教授年紀大了腿腳不便,走幾步就喘的不行了。
“我背你吧。”劉彥直躬下身子,卻被柱子搶了先,邢教授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伏在了柱子背上。
六人快速向山頂進發,西塞山上樹木繁茂,直升機在頭頂盤旋,卻看不到林子裡的人,但是這難不倒經驗豐富的追兵,他們根據時間和單兵行進的速度能推算出目標所處的大致範圍,總歸逃不出三公裡的範圍去。
褐色貝雷帽們追的很緊,劉彥直接替了於漢超的後衛職責,趴在半山腰阻擊敵人,他用一支繳獲的AKM自動步槍,精度優於國產56衝,在四百米的距離上指哪打哪,當他用準星護圈套出一個敵人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追兵裡竟然有約翰.林奇。
老林的打扮和彆人不太一樣,他戴著墨鏡,嚼著口香糖,手按住頭頂的解放帽,背著一支折疊托短槍管的AK係列自動步槍,吆五喝六的架勢十足,儼然是個指揮者,劉彥直犯起了嘀咕,為什麼老林會出現,為什麼追兵是美式裝備,而且調動的是美軍戰鬥機,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中情局知道穿越小組帶走了九機部的科研成果,也就是說,隊伍裡有人泄密。
黨愛國是領隊,不可能主動泄密,剩下三人都有可能,但是從動機上來說,邢教授最可疑,因為隻有他是經曆過這個特殊曆史階段的人。
轉瞬之間,約翰.林奇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追兵很注意隱蔽,儘量不把身子暴露在敵人的視線內,他們隊伍裡甚至配備了狙擊手,劉彥直能感覺到瞄準鏡的寒光,他起身後撤,留意著樹梢和地麵,果不其然,每隔一段距離,地上就有一截折斷的樹枝,或者紐扣、布片之類標記物。
一陣急行軍後,黨愛國停下腳步,擦擦頭上的汗,回頭望去,隊伍裡的人都在,唯獨不見劉彥直,問於漢超,後者茫然搖頭:“剛才還看見他呢。”
話音剛落,眼前枝葉亂晃,劉彥直從樹上落下來,動作輕盈的如同猿猴。
“老林和他的人被他引到反方向去了。”劉彥直道,目光掃過邢教授。
黨愛國更是高智商的人,他的目光也落在邢教授身上,心平氣和的問道:“老邢,為什麼要出賣我們。”
“我沒有啊,冤枉啊。”邢教授下意識的抵賴,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這是徒勞的,因為劉彥直手中的碎布片正好能和他的衣服破洞處對得上。
“你說鬨肚子,其實是給老林打電話去了。”雷猛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惡狠狠的瞪著邢教授,“老東西,我們哪裡對不起你!”
“對,我的確和林奇做了交易,但是我並沒有出賣你們,你們跑不掉的,把柱子交出去,他們會放你們一條生路。”邢教授終於說了實話,神色坦然,仿佛不是叛徒,而是大義凜然的革命者。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麼?我很難理解你為了五萬美元就做了叛徒。”黨愛國很平靜,掰開了手槍的**。
“不為錢,而是為了我自己。”邢教授苦笑了一下,坦然道,“為了年輕的自己,我這輩子過的太憋屈了,本來我出身於書香門第,父母都是留學生,本該有一個大好前程,但是卻因為該死的政治,我一輩子都被那些貧下中農出身的家夥壓著不能出頭,我這輩子是完了,但是1970年的我還有大把的機會,如果去了美國,會進名牌大學,會當教授,會娶一個華僑太太,會有一所大房子,兩個孩子一條狗,退休後環遊世界。”
忽然他話鋒一轉,怒目圓睜:“而不是一大把年紀還是個副教授,住著七十平米的宿舍樓,沒兒沒女,受儘白眼,快入土了還跟著你們冒死穿越時空,不過也好,你給我了改變命運的機會,我死了沒關係,年輕的邢建忠能好好的替我活著就行。”
雷猛上前一步,匕首架在邢教授脖子上,扭頭對黨愛國說:“開槍動靜太大,我送他走。”
黨愛國點點頭,雷猛正要動刀子,邢教授突然以和他年齡不相符的麻利動作從雷猛腰間拽出了一枚手**,迅速抽出保險銷,千鈞一發之際,劉彥直一個飛踹,將邢教授連同手**踢下了山坡。
西塞山地勢險要,山坡陡峭,邢教授轉瞬就不見了蹤跡,山下傳來一聲轟響,手**爆炸了。
爆炸暴露了他們的蹤跡,直升機尋蹤飛來,先是一陣機槍掃射,火力偵察,然後懸停在半空中,士兵一個個順著繩索降落下來,從三個方向包圍了他們,剩下的一麵是麵向長江的峭壁。
直升機上的大喇叭傳出勸降聲:“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你們逃不掉的,投降吧,我可以給你們最優厚的條件。”
峭壁上出現一個人影,高舉著雙手,直升機降了下去,懸停在與峭壁平行的空中,機艙側門打開,中情局的華裔準軍事人員抱著M16步槍瞄準了那個人,甄彆著他的身份。
“站在那裡不要動,馬上有人來接……”直升機上的喊話聲還沒結束,隻見那人突然暴起,加速衝刺,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衝向懸崖,縱身而起,如同一道閃電般落到了機艙裡,艙內人員猝不及防,被飛人一拳打暈,直五的駕駛艙比乘員艙要高一層,兩名飛行員察覺不妙,迅速拉高,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劉彥直出現在他們身後,手中握著黑漆漆的手槍。
形勢戲劇性大逆轉,直升機飛行員在劉彥直的威逼下懸停在懸崖上方,機艙內拋出一根尼龍繩,黨愛國等人飛快的爬上來,都鬆了口氣,雷猛是見慣不怪了,但是於漢超和柱子都以無比敬仰的目光看著劉彥直,這一手絕活是他們這輩子都學不來的,已經超出了人體能達到的能力極限。
飛行員被驅逐了下去,換成劉彥直和黨愛國駕駛直升機,而這裡發生的一切,另外兩架直升機並未發覺,這就給了他們偷襲的機會,碰巧俘獲的這架機翼下裝有火箭巢,火力強大無比。
約翰.林奇帶著部下們在半山坡找到了遍體鱗傷的邢教授,他身上有荊棘劃破的傷口,有彈片的傷痕,血頭血臉,人已經奄奄一息沒救了。
“老林,我們的交易還算數麼?”邢教授微弱的聲音在發問。
“算數。”林奇說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沒騙我的話。”
“我快要死了,不會騙你的,我還有一個秘密賣給你。”邢教授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其實我們這幾個人是從2017……”
“你說什麼?大聲點。”約翰.林奇將腦袋湊到邢教授的嘴邊,卻隻聽到了似有似無的囁嚅,抬起頭再看,邢教授雙目睜著,已經沒了氣息。
空中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一架直升機被淩空打炸,打掉它的是另一架直五,第三架迅速做出反應,兩架直升機在空中展開激烈空戰,航炮和***齊飛,曳光彈在黃昏中拉出一條條紅色的弧線。
最終還是穿越小組獲勝了,他們駕著直升機向東方飛去,背後是似血殘陽,西塞山上,濃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