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可憐的。“劉彥直回頭看了一眼柱子,“如果不是實行計劃生育,我會有一個弟弟,應該和他差不多年紀。”
“研究完了就送給你當弟弟。”黨愛國爽朗笑道,“你負責教育他,培訓他,指不定能給我們組織又添一員戰將呢。”
劉彥直聳聳肩,他不希望柱子成為一名士兵,這孩子的心智遠不成熟,應該讓他融入社會,自己選擇該做什麼職業。
雷猛在料理那隻淮江鯉魚,在木筏上沒法生火烤魚,乾脆生吃,刮了魚鱗,把魚肉切成一條條的,直接丟進嘴裡大嚼,他的野外生存技能很豐富,把魚肉處理成白色半透明的肉條,不帶一絲血腥,看起來令人食欲大開。
柱子眼巴巴的看著,吞了一口饞涎,喉頭動了一下。
雷猛割下一條肉遞過去,柱子忙不迭的接過來塞進嘴裡,咬了兩口表情就變了,淡水魚又不是三文魚,土腥味很重,令他難以忍受,但還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雷猛再給,他打死也不吃了。
“口味都是基因裡帶的,他的原型,絕不會是海邊的漁民,而是個內陸農民。”看到這一幕的黨愛國分析道。
前麵江麵急彎,轉過之後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流速起碼快了三倍,大夥兒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對付水中時隱時現的礁石,避免木筏在激流中撞的粉身碎骨,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是水手出身,全靠同心協力應付局麵,木筏在江中轉轉騰挪,劈開浪花急速前進著。
與此同時,追兵繼續在空中搜尋著穿越小組的蹤跡,約翰.林奇根據直五油箱的容積和他們前進的方向推算出大致方位來,但是怎麼都找不到直升機的蹤影,這是因為那架倒黴的直升機已經被劉彥直等人用樹枝偽裝起來了,從空中俯視根本發現不了。
約翰.林奇是一名心思縝密的優秀特工,他凝神沉思,判斷出這夥人的目的地應該是江東省,準確的說是近江郊外的翠微山,他們哪裡來,就要回哪裡去,那座山峰大概就是他們穿越時空的隧道所在。
近江市處在蘇聯軍隊的占領下,在蘇聯紅軍眼皮底下大動乾戈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須取得必要的支援,李衛東的淮江大隊就是最好的人選。
可惜淮江大隊的電台被摧毀了,現在想必還未得到新電台,而淮江大隊行蹤不定,神龍不見首尾,想和李衛東建立起聯係並非易事。
……
水流湍急帶來了危險,也帶來了飛一般的速度,正所謂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十小時後,江麵變得寬闊起來,再往前就是近江水域了,蘇軍的炮艇會在江麵巡弋,被他們發現,一炮過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掌舵人黨愛國選了一塊平坦的江岸,眾人撐著木筏緩緩靠岸,終於踏上堅實的土地,筏子不比船隻,在江水中行進的時候木筏表麵是半浸泡在水中的,大夥兒腳上的軍靴都泡透了。
登陸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脫掉濕淋淋的靴子和襪子,換一雙乾燥的襪子,在雷猛的提醒下,他們提前就將新襪子塞在腋下烘乾了。
柱子沒有新襪子,也沒有軍靴,他腳上是一雙綠色的帆布解放鞋,早被江水泡爛了,脫下鞋子,倒出裡麵的積水,一雙腳已經略有浮腫。
一雙帶著體溫的襪子遞到了柱子麵前,是劉彥直。
“首長……”柱子的眼睛有些酸。
“穿上吧,鐵腳板是戰鬥力的保障。”劉彥直微笑著說。
看到大家都拿著濕漉漉的靴子發愁,柱子忽然靈機一動:“等等!”
十分鐘後,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著柱子十隻粗苯有力的手指上下翻飛著,用稻草和軍裝上的碎布條編織著草鞋。
“看不出這小子還有這麼一手絕活。”於漢超抱著膀子讚道,“可是這有什麼用呢。”
“這是七十年代的軍事思維。”黨愛國解釋道,“國家一窮二白,打仗把物資都消耗光了,軍人隻能穿草鞋,草鞋的磨損極快,後勤是跟不上的,所以需要每個士兵都會打草鞋。”
柱子飛快的打了六雙草鞋,每人腳上一雙,草鞋完全無法和軍靴相比,但是總好過於穿著濕鞋行軍。
還有十幾公裡就是翠微山了,眾人加快了腳步,忽然劉彥直豎起胳膊,大家立刻停止動作,持槍警戒。
“前麵五百米處有人。”劉彥直鼻翼聳動著,“不是**子的味道,是中國人,遊擊隊。”
“可能是淮江大隊,繞著他們走吧。”黨愛國道,“咱們又回來了,這事兒不好解釋。”
劉彥直再次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說:“他們好像遇到了麻煩,有很多重傷員。”
“彆管他們了。”黨愛國道,“時間有限。”
“黨教授,這段曆史會不會更改?”劉彥直忽然問道。
“你是說避免戰爭麼?不會,除非我們穿越到1969年,去阻止柯西金的專機飛往中國,或者阻止那顆倒黴的隕石砸到柯西金的飛機。”黨愛國答道。
“那我們就應該幫他們一把。”劉彥直炯炯目光看著黨愛國,“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與侵略者浴血奮戰的同袍,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出手。”
黨愛國猶豫了一會兒,看到雷猛和於漢超的堅定眼神,便妥協了:“好吧,幫他們救治傷員,更多的就沒法幫了。”
遊擊隊打了敗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傷,劉彥直單獨行動,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遊擊隊的暗哨,先繳了武器再表明身份,所幸那哨兵還記得他,驚喜萬分:“大本營派人來支援我們了麼?”
二十分鐘後,穿越小組進了遊擊隊的臨時營地,與分彆前相比,淮江大隊損失慘重,隻剩下二十多個全乎人了,剩下的都是輕重傷員,連李衛東都掛了彩,一隻胳膊吊在脖子上,據他說,大隊奉命炸掉淮江鐵橋,切斷蘇軍的運輸大動脈,但是在行動中遭遇敵人伏擊,任務失敗,很多同誌戰死了。
“俄國鬼子火力很猛,三麵夾擊,他們江麵上有炮艇,空中有武裝直升機,在各個山頭上也設了火力點,嚴重擠壓遊擊隊的生存空間,以後怎麼打,我隻能從毛主席的著作裡找答案了。”李衛東拍著手邊的紅色塑封毛選,歎了口氣。
穿越小組帶了一些從直升機上搜刮來的急救包,全都給了遊擊隊的衛生員,黨愛國沉吟著說:“李隊長,你說俄國人在山頭上設了火力點,那翠微山上有沒有?”
“有一個班。”李衛東說,“翠微山海拔相對較高,在上麵設立觀察哨,可以監控周邊相當大的區域,俄國人在山頭上放了十幾個兵,配備迫擊炮和重機槍,靠直升機補充給養,我們幾次想去拔掉這個釘子,但是困難很大,因為他們隨時可以得到空中支援,後來我想明白了,這是他們的吸鐵石戰術,故意引我們上鉤的,所以我決定放棄在翠微山一帶行動。”
穿越小組眾人麵麵相覷,蘇軍占據了翠微山,那穿越艙豈不是被他們發現了,那還怎麼回到2017年啊!
忽然劉彥直道:“我幫你炸掉鐵橋,你配合我們奪取翠微山。”
李衛東眼睛一亮:“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高爆**,電啟動****,還有防水包。”劉彥直自信滿滿道。
“就你們幾個人?”李衛東很是懷疑。
“就我。”
李衛東盯著劉彥直看了好一陣,終於點頭:“好,我相信你。”
*******這些東西遊擊隊全都有,甚至還有詳細的鐵橋結構圖,美國顧問已經給他們標記好了放置**的準確位置,隻需要很少的**就能破壞掉鐵橋的承重結構,把橋梁炸毀,唯一的難點是蘇軍的守衛太強大了。
李衛東向劉彥直介紹了淮江鐵橋的防禦力量,負責守衛大橋的是蘇軍一個步兵連,二十四小時巡邏不斷,夜間更有大功率探照燈助陣,橋頭有兩輛T-55坦克把守,江麵上是蘇聯紅海軍的炮艇,艇首安裝著T34炮塔,火力強大,無論是從陸地還是水上,都難以接近大橋,空中更不用說了,蘇軍可以隨時召喚雌鹿武裝直升機。
“為什麼不派飛機轟炸?”雷猛提出一個讓他想不通的問題,“用精確製導**,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鐵橋炸斷。”
李衛東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精確製導**價格很貴,轟炸機和飛行員更金貴,而我們遊擊隊員的命是不值錢的。”
大家陷入沉默,戰爭時期,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在統帥們的眼裡,人命和武器彈藥油料一樣,都是消耗品。
劉彥直拍拍李衛東的肩膀以示安慰,後者大度的笑笑:“為了抗蘇大業,我們死光了也沒什麼。”
……
白天不適合行動,劉彥直等到了夜裡才下水,他穿一身黑色橡膠潛水服,攜帶**和****,隻帶了一把匕首,一包大號鋼釘,在眾人的注目禮中下了水。
柱子很想跟著劉彥直一起執行任務,但是他不會遊泳,跟著隻能拖後腿,小夥子煎熬無比,眼裡噙了淚水,將嗚咽憋回嗓子裡。
“柱子,跟住首長彆跑丟了。”劉彥直指了指黨愛國,給柱子下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