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甚至連蘇聯兵都停止了射擊,眼睜睜看著劉彥直抱著巨大的隕鐵從卡車上跳下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黨愛國連說了三遍,他能理解劉彥直力大無窮,這貨身上的奇跡已經夠多了,不怕火燒不怕槍打,跑得快跳得高,還能在水下呼吸,但這都是在可以理解的基礎上,抱得動一噸重的物體,還能從一米多高的車廂上跳下來,這就超乎常理了,因為正常人類,哪怕是經過基因改造的人類的骨骼也撐不住這麼大的重量,一噸重啊,他那麼一跳,腿骨早斷了。
短暫的沉默後,領隊的克格勃官員揮舞著手槍喝令開火,於是瓢潑彈雨再次打過來,劉彥直抱著隕鐵無法躲避,他慢吞吞的走著,全身每一塊肌肉都爆發著力量,胳膊上粗大的血管隆起,如同五顏六色的蚯蚓,太陽穴邊蒸騰著熱氣,汗珠滾滾而下,就像一列人形蒸汽機車在前進,子彈打在他身上噗噗直響,卻毫無血跡。
劉彥直能感覺到自己中彈了,炙熱的子彈打進皮下就再也前進不了,痛倒是痛,但充其量就像是被BB彈擊中一樣,擊中他的都是7.62毫米步槍彈,他不敢保證自己頂得住12.7毫米的大口徑機槍彈,如果是一發85毫米反坦克炮彈打過來,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
忽然間,密集的彈雨停歇了,有人擋在了劉彥直身後,是原版柱子,他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劉彥直,掩護他運送隕鐵。
原版柱子的體質與劉彥直有類似之處,同樣不懼子彈威脅,他身中數彈,依然行動如常,蘇聯人發現了他們不是正常人類,極為驚恐,克格勃官員大吼道:“用RPG打!”
士兵們慌忙抗來了反坦克火箭筒,這種武器和AK47一樣,後來都成為第三世界國家軍隊或反政府割據武裝的標配,邪惡與戰亂的標誌,即便是坦克,被RPG擊中也得報銷,何況是人。
黨愛國急的謔謔的,把飛機滑行速度減慢,再次打開艙門,同時命令雷猛:“上炮塔掩護!”
雷猛恍然大悟,這架軍用型運輸機尾部是裝有炮塔的,兩門23毫米機關炮的火力可不是蓋的,他三兩步爬上了炮塔,第一次操作這種武器,頭一陣發懵,好在武器都是觸類旁通的,他很快就搞明白如何操作,兩門機關炮怒吼起來,彈雨傾瀉而下。
機關炮的威力巨大,彆說那些紙糊一般的工程車輛了,就是薄皮大餡的BMP-1裝甲車來了也得歇菜,幾輛履帶式工程車被打爆,藏在後麵的士兵被炸死,RPG也飛上了天,蘇軍紛紛後撤,克格勃的頭兒見勢不妙拔腿就跑,一發炮彈打來,將他攔腰打斷。
劉彥直抱著隕鐵走進了艙門,郭老看著他,下巴差點掉在地上,愣了半天才說:“力拔山兮氣蓋世啊。”
於漢超想上前搭把手,可是又沒法下手,這玩意一噸重,自己幫不幫手,基本上沒區彆。
劉彥直穩穩將隕鐵放在機艙地板上,艙門慢慢合攏,飛機在粗劣的跑道上滑行著,耳機裡傳出黨愛國的聲音:“把隕鐵固定住,不然爬升的時候會掉出去。”
機艙裡有鋼索,大家七手八腳將隕鐵固定在地板上,飛機就開始大角度爬升,改平,向南飛去,黨愛國讓老林駕駛,自己來到後艙檢查劉彥直的傷勢,同時安排於漢超去駕駛艙盯著點。
劉彥直身上的軍裝都被打爛了,子彈頭嵌在皮肉裡並未深入,大家都暗自驚歎,能將人體打穿的中間威力步槍子彈隻發揮出鄉下**噴砂槍的功效來,這顯然不是子彈不行,而是劉彥直太強悍。
“你們都讓開。”劉彥直道,斥退眾人,氣沉丹田,用力繃緊肌肉,十幾枚彈頭彈射出去,在機艙裡亂滾。
“你進化了。”關璐驚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以前隻是有自愈能力,現在居然刀槍不入了。”
劉彥直聳聳肩,沒說話,找了件衣服披上,他沒法解釋,因為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原版柱子的狀態就差點,整個前胸被打得稀巴爛,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
“小子,放心,你死不了。”黨愛國寬慰他,“等會兒就給你手術,把子彈取出來,你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為什麼我死不了。”原版柱子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他隻是一個農村出身的普通士兵,知識結構單薄,文化程度較低,很難向他解釋這一切,黨愛國想想說:“你吃了仙丹了。”
“那個原來是仙丹……”原版柱子的情緒忽然低沉下去。
“怎麼還不高興啊,吃了仙丹,長生不死,你還不滿意,想當玉皇大帝啊你?”雷猛揶揄道。
“不是……仙丹應該獻給毛主席他老人家,我吃了算啥,糟蹋東西。”原版柱子說著說著,竟然嗚咽起來。
“多麼樸實的戰士啊。”郭老非常感動,幾乎想賦詩一首了,但是他意識到危險還沒解除,問黨愛國:“首長,我們這是向哪兒飛?”
“向南。”黨愛國籠統的說了兩個字,他在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辦,這麼大的隕鐵顯然沒辦法放進穿越艙,用切割機剖開或許能行,但那樣會破壞結構,唯一可行的辦法是找個隱蔽的地方埋藏起來,等回去後挖掘出來。
原版柱子可以帶回去研究,這樣一來,兩個任務目標都達成,此次穿越堪稱圓滿。
雷猛接受過基本的衛生兵訓練,會包紮傷口處理斷肢什麼的,有合適的器械取子彈也行,反正不用擔心傷員大出血死亡,原版柱子的全身血液都進入半凝固狀態,人也漸漸昏迷過去,正好手術。
劉彥直用力過度,靠在艙壁上休息,螺旋槳單調的噪音中,大家昏昏欲睡,黨愛國回到駕駛艙,老林正盯著羅盤飛行呢,他老眼昏花,又是夜航,著實不易,航圖倒是不缺,蘇聯人戰前準備工作做得充足,運輸機裡都有詳儘的中國空域航圖。
“蘇聯人的戰鬥機不會追來吧。”黨愛國問道。
“那要看他們的效率了,不過我對此持悲觀看法。”老林注視著艙外的點點星空,飛機正在越過長城,下麵是黑漆漆的山脈,1969年的中國幾乎沒有像樣的防空力量,僅有的幾個地對空**營為了應對台灣軍方的高空偵察疲於奔命,高射炮部隊都被部署在重要軍事目標和大城市周圍,荒山野嶺的根本沒有防空部隊,更彆提雷達了,需要擔心的隻有蘇聯人的米格戰鬥機。
蘇聯戰鬥機並未追來,跨軍種協調執行突發任務,實在難為他們,這事兒隻有中情局這種高效情報機關才能乾得出來,當年老林為了追蹤人造人,幾個小時內就協調了雇傭軍、中美聯合飛行隊,陸軍航空兵,空降兵等不同隸屬的單位,殺到翠微山,和蘇聯人大戰一場,這是他引以為豪的資曆之一。
一架孤零零的運輸機在夜空中飛翔,目的地江東省近江市,黨愛國計劃在翠微山附近迫降,實在沒法迫降就把隕鐵丟下去,大家背降落傘空降,至於郭老,聽天由命吧。
天蒙蒙亮的時候,劉彥直一覺醒來,通體舒泰,看看身畔,關璐睡得正熟,嘴角流出一絲晶亮的涎水,他拿過毛毯幫關博士蓋上,又看了看熟睡的原版柱子,小夥子憨厚的臉龐上還掛著淚珠,大概是夢到什麼了,這讓他想起了柱子,同樣淳樸的戰士,這兩個人的命運大概如出一轍,原版的柱子也沒多少壽命可言了。
郭老裹著毛毯縮在角落裡,人老覺少,他已經醒了,正暗暗打量著劉彥直,大概還在想著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神奇一幕。
機艙裡乾燥寒冷,高空溫度很低,令人神清氣爽,劉彥直走到駕駛艙,窗外是萬裡朝霞,厚厚的雲層看不透,不知道下麵是什麼地方。
“到哪兒了?”劉彥直問。
“快到了。”黨愛國說,他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這是機組人員的配置,被劫機者享用了。
忽然一個銀亮的影子從雲層裡鑽了出來,迎頭飛來,機頭進氣,後掠翼,機身上塗著紅色的毛主席語錄,是解放軍的殲6戰鬥機。
黨愛國驚呼一聲我操,用力壓下方向舵,向雲層俯衝,企圖躲避戰鬥機的攻擊,但是前來截擊的殲六不止一架,是一個標準的雙機編隊,前後夾擊,以噴氣式戰鬥機的速度優勢和機動能力,可以輕易將這架螺旋槳運輸機擊落。
“全體注意,背傘包。”黨愛國沉著下令,同時用無線電明語呼叫殲六:“空軍同誌請不要開火,我們是自己人,重複一遍,我們是自己人。”
無線電裡傳來解放軍飛行員的質問:“你們是哪路自己人!”
“我們是內蒙古軍區的空軍地勤,劫了蘇修侵略者的飛機,現在迷航了,請領我們在附近機場降落。”黨愛國從容答道。
飛行員果然中計,一架在前麵引路,一架在旁邊伴飛,黨愛國在駕駛艙裡向他們招手,飛行員看到中國人的麵孔,也向他們擺手打招呼。
“你要投降?”老林問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我們很難解釋身份,也許會被扣押到戰爭結束。”
“我是詐降。”黨愛國道,“雲層濃厚,我躲進去他們就找不著。”
“這個方案可行。”老林點點頭,他太清楚這年頭解放軍飛行員的能耐了,全天候飛行員極少,夜航不行,惡劣天氣不行,長途轉場也不行,隻能在雷達指引下大晴天執行任務,精銳飛行員一年的飛行小時數甚至不及外軍的飛行學員。
黨愛國得意的一笑,來了個大角度機動,飛進了厚厚的雲層,然後直接向地麵俯衝,他要超低空飛行來規避高速戰鬥機的搜捕。
他打錯了算盤,雖然飛行員是菜鳥,但是地麵上卻擺了整整一個團的高射炮,這是一個工人民兵高射炮團,裝備各種口徑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炮管都用樹枝偽裝著,民兵們的柳條盔上也綁著樹葉,從空中俯視,下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焉知殺機暗藏。
蘇修飛機自投羅網,早已嚴陣以待的民兵們腎上腺素急劇分泌,指揮員吹著口哨,用力揮動小紅旗,頓時萬炮齊發,無數曳光彈射向空中,組織成一道密集的火網。
黨愛國麵如死灰,急忙拉起,但是為時已晚,飛機中彈,傷痕累累,拖著黑煙向南飛去,一個螺旋槳失去了動力,油箱也被打漏了,燃油表的指針迅速下降。
“全體注意,準備跳傘。”黨愛國說道,以他半吊子的飛行技術,操控這樣一架受傷的飛機,迫降等於自殺。
機艙裡,雷猛三下五除二給郭沫若套上了傘包,把他推到艙門口,打開艙門,寒風凜冽直往裡灌,郭老七老八十的人哪見過這個,死死扒住艙門不願意跳傘。
黨愛國忽然看到前麵豁然開朗,是一片廣闊的水域,趕緊打開尾部艙門,命令劉彥直將隕鐵推下去。
劉彥直動作很快,解開鋼纜,推著隕鐵往後走,順著艙門把大家夥推下去,隕鐵從千米高空墜入湖水中,濺起高高的水柱。
“這裡是鹽湖,周邊都是鹽堿地,人跡罕至。”黨愛國努力操控著飛機,回頭看去,歎了口氣:“過四十八年再來撈吧。”
兩架殲六陰魂不散的又從雲層裡飛了出來,機腹下的機炮噴射著火舌,這回他們不再相信什麼劫機歸來的鬼話了,猛烈射擊,把安12的機身打得千瘡百孔。
大家迅速跳傘,一個接一個從艙門跳出去,原版柱子排在劉彥直前麵,輪到他跳的時候,一發30毫米的炮彈呼嘯而來,把他整個人的上半身打飛了。
形勢危急,劉彥直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隻能跳出艙外,用力去開傘繩,拉不開,他懵了,蘇聯人的降落傘竟然不能用!
劉彥直呈自由落體狀態向大地飛去,眼瞅著農田樹木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