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還在繼續,敵人已經攻入基地,雙方展開殊死搏鬥,每一秒鐘都有人戰死,戰火尚未波及到此處,但聯合國軍已經堅持不了太久了。
甄悅感到溫度在升高,以她消防員的經驗可以判斷出,附近艙室燃起熊熊烈火,即便鋼鐵也會融化,這兒已經不安全了。
“扶我起來,我們撤離這裡。”甄悅一咬牙,抓著關璐的胳膊站了起來,兩人抱著哇哇大哭的嬰兒向安全地帶蹣跚而去。
“把孩子給我。”甄悅向關璐伸出手。
“你行麼,剛分娩完。”關璐一臉的不可置信。
“戰爭年代,不行也得行。”甄悅幾乎是把嬰兒從關璐懷裡搶了過來,那孩子一到甄悅懷裡竟然不哭了。
遍地都是戰死的士兵,以聯合國軍居多,關璐從地上撿起一把等離子步槍,單手持槍戒備,另一隻手攙著甄悅前行,爆炸此起彼伏,地麵不穩,各種管道損毀,有毒的氣體液體外泄,即便沒有敵人,想活著走出基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麵影影綽綽出現一群身材高大的人,腳步鏗鏘,麵罩上閃著紅光,關璐剛想呼救,被甄悅一把拉住,低聲道:“敵人!”
聯合國軍士兵沒有這麼魁梧的身材,這些人是姬宇乾手下的士兵,他們穿著自帶動力係統的單兵外骨骼,手持大口徑等離子槍械,在硝煙中穿行,步履堅定,鐵鞋踏在甲板上,如同敲擊在人的心頭。
一時間關璐亂了分寸,她是科學家不是戰士,就算手中有槍也打不準。
好在甄悅比較鎮定,指指旁邊一扇門,兩人躲了進去,大氣也不敢出,門上有一扇透明舷窗,能看到外麵綠色的激光束亂射,那是等離子槍的瞄具發出的射線。
十幾秒鐘後,黑色的人影站在門前,正對著舷窗的是士兵腹部盔甲上的徽章,那是未來公司的標誌,現在已經成為天庭的徽記。
沉重的呼吸聲穿過鐵門傳進來,那是士兵的呼吸係統在工作,一道綠色激光射進來,不經意間掠過甄悅的頭部,關璐的胸部,兩人心臟砰砰亂跳,就怕嬰兒此刻哭出來,那就全完了。
怕什麼來什麼,嬰兒忽然哭起來,清脆的啼哭聲吸引了士兵的注意,彎下身子貼在窗子上窺視,與此同時,甄悅將嬰兒塞到關璐懷裡,搶過步槍,幾乎是頂著士兵的鼻子開火,等離子光束射穿舷窗,將士兵呆著頭盔的腦袋打成了爛西瓜,甄悅一腳踢開門,衝出去猛烈開火,頭也不回的喊道:“帶孩子走!”
關璐沒有半點猶豫,抱著嬰兒奪路而走,她明白甄悅的抉擇,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的濃烈的感情,哪怕犧牲自己也要保全這個嬰兒,不是為了什麼拯救世界,僅僅是為了愛。
前麵又出現了十幾條人影,關璐絕望之際,忽然發現這些士兵軍服上的聯合國徽章,原來是趙元義派來的救兵,兩下一陣亂戰,敵人退走,關璐抱著孩子到處尋找,也找不到甄悅的屍體。
士兵們將關璐護送到一艘中型戰艦上,趙元義總統告訴她,基地覆滅了,現在聯合國軍隻剩下數千殘兵,已經無力維係,全麵失敗隻是時間問題。
“能救我們的隻有你和這個孩子了。”趙元義按著關璐的肩膀,言辭懇切,“為了人類,關博士你要挺住。”
關璐不由自主的點頭,甄悅生死不明,昔日的戰友們一個個離開,不知道下一個將會是誰,但隻要還有一個人在,還一息尚存,就不會放棄希望,她所堅持的也不是什麼崇高的使命,偉大的理想,其實很簡單,這麼多朝夕相伴的朋友為這件事付出了生命,所以一定要做成,方能對得起那些犧牲。
“關博士。”趙元義看她發呆,還以為關璐害怕了,給她加油鼓勁道,“你不用擔心,這次任務危險度很低,你隻要帶著孩子去,來個狸貓換太子就行。”
“是麼?”關璐才不相信這事兒有這麼簡單,光天化日的去偷人家孩子,不被人抓住打死才怪。
“你聽我講解。”趙元義道,“根據主腦掌握的曆史情報,劉彥直和姬宇乾都出生在1977年,那時候醫院的安保設施很差,沒有保安,沒有監控,甚至連戒備都沒有,因為不會有人去偷嬰兒,而且我們拿走一個,補上一個,不會被人發現。
“好吧。”關璐努力鎮定心神,“就我一個人去麼?”
“是的,你一個人。”趙元義道,“你是五百年前的人,1977年距離你生活的時代不算太遠,你的出現不會給那些人帶來強烈的違和感,我研究過那個曆史時期,全民皆兵,計劃經濟,階級鬥爭為綱,百姓對於陌生人的警惕性很高,而且姬宇乾一定會派人保護自己的嬰幼兒時期,,如果我們派人過去的話,很容易引起懷疑。”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完成任務的。”關璐答道。
戰艦衝出海麵,躍上天空,殘陽如血,這是激戰過後的蒼穹,海上到處是散落的戰艦殘骸,黑煙衝天,悲鳴遍野,這場殺戮不知道有幾萬人喪生。
聯合國軍的十餘艘戰艦拚死掩護旗艦撤離戰場,向東亞大陸方向急進,以10馬赫的速度抵達翠微山穿越站,戰艦下方的矢量噴管吹的下方飛沙走石,一群頭戴全封閉麵罩的人大喊著快快快,掩護著抱孩子的關璐迅速離開戰艦,進入穿越站。
他們剛進入穿越站的隱蔽式大門,旗艦就飛走了,因為敵人已經到了五百公裡外,分分秒秒趕到,趙元義不惜犧牲自己引開敵人,來保障穿越順利進行。
“已經調試完畢,現在就走。”黨愛國記得汗都下來了,“甄悅呢?”
“戰死了,或者被俘了。”關璐簡單答道,抱著孩子坐進了穿越艙。
“我有點擔心,自己一個人完成不了任務。”關璐道,“要不讓劉漢東和我一起,或者黨教授你陪我走一趟?”
“我們另有任務。”黨愛國蓋上了艙蓋,舉起了右手,“啟動!”
關璐覺得眼前一黑,世界忽然安靜了,隔了一分鐘,她打開艙蓋,長出一口氣,外麵是蕭瑟的冬色,看景物應該是二十世紀。
“小寶貝,我們到了。”關璐摸摸嬰兒的臉蛋說道,她先關閉艙蓋,打開黨愛國準備的行李包,裡麵是一套符合這個時代特征的服裝,以及一些必備的物件,比如工作證,介紹信和人民幣。
關璐穿上棉襖和罩衣,蹬上中跟皮棉鞋,戴上套袖,外麵再穿一件白大褂,把嬰兒放在一個印著長江大橋的人造革包裡,躊躇滿誌的走出了穿越艙。
關博士不是第一次穿越了,對於七八十年代的情況比較熟悉,她很順利的搭乘公交車進入近江市區,街頭巷尾依然保留著文-革時代的標語,商店屋頂豎著共產主義萬歲的標牌,工廠門口貼著“歡度元旦”的紅紙,但最多的還是“打倒-四-人-幫”的宣傳口號。
以未來人的視角來看,兩個月前,這個國家經曆了一場成功的宮廷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