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變化確實太快。
本想著大家在這裡安安穩穩過一陣子呢,當然容得秦堯隨便怎麼想,就算想半個月也沒問題。
但現在聖教追殺而來,家都給你毀了,你要是不答應做宋慈音的傳承人,宋慈音憑什麼帶著你逃跑,甚至可能要幫你對付聖教?
雖然宋慈音也跟聖教對立,但幫你打架是另一回事。
另外,宋慈音原本雖然很想收秦堯為弟子,但還沒到了非收不可的地步。但是看到秦堯可怖的進階情景之後,就堅定了她的收徒之念。
這麼厲害的苗子,絕不亞於聖教朱雲從和墨家沐真言,甚至還可能略有過之!
假如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便宜了聖教或其他勢力。
可以說後麵這個念頭有點狠,也是新情況、新變化之一。但也沒必要從道德高度來評判這件事,人家墨家已經在偷偷摸摸的狀態下生活了兩千年,兩千年來代代都是被打擊追殺的對象,考慮問題有些極端也是非常正常的。
……
兩人足足奔走了近十裡地,也沒聽到聖教方麵的動靜,這也說明沈鶴鳴等人遵守了諾言。當然,沈家也是為了偷偷摸摸地把沈盈遣送出去,大家各取所需。
此時基本確定了安全,時間也已經到了淩晨三點多,宋慈音和秦堯在一棵大樹下停下。
宋慈音坐在了一塊石頭上,略微讚賞著秦堯雄厚的體力。現在秦堯隻說奔跑行進的話,體力甚至比宋慈音還強一點。
“想好了沒有?”宋慈音盯著秦堯,目光灼灼。
秦堯已經在奔跑時候想了一路,此時也有點冒險,堅定地說:“多謝阿姨好意,但我現在不方便加入墨家。墨家雖然讓人欽佩,但我現在的實力進來隻會惹事,也不能為墨家做什麼貢獻。另外我還有外麵的師父和朋友,一旦我成為墨者,就等於必須和他們全部斷絕關係,否則會連累他們。”
終於拒絕了!
至於宋慈音會不會削他,秦堯心裡真的沒數。反正從剛才的態度來看,似乎宋慈音可能會有點不可測的想法兒。
宋慈音臉色不好看,也沒說什麼。靜靜坐在石頭上,似乎在猶豫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夜靜得出奇,微風輕輕吹拂過秦堯的臉,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就在這時候,白加黑慵懶地晃動了一下身體,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在秦堯臉上撓了一下,似乎非常愜意,而後再度爬在秦堯肩膀上睡了。
宋慈音舒了口氣,說:“那麼,你也不許加入彆的宗派。你這樣的苗子是我先發現的,既然不能為我墨家所用,我也不希望將來看到一個敵人。”
秦堯總算是鬆了口氣!
宋慈音能這麼說,也就等於表示不會對他下狠手。
其實秦堯原本就有一個“未來加入”的計劃,但卻不想提前說出來。他想看看宋慈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而墨者又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性。
如今基本上看出來了,至少宋慈音做事是有道德底線的。
而且對比聖教,墨家讓他感覺更舒服。
還有那些其他的勢力,比如蘇家、真武山,雖然對自己沒什麼惡意,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景也讓他有點心寒。
相比之下,其實墨家還是不錯的。隻不過自己現在羽翼未豐,貿然加入隻是自取其禍。
於是秦堯起身恭敬地說:“晚輩不但不會加入彆的世家或門派,而且希望阿姨能把弟子的席位給我留著。等我將來若是有幸能夠進入地榜,擁有了自保以及保護他人的能力,那時候還想再拜入阿姨門下。”
宋慈音微笑著點了點頭,心道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了。
當然要是彆人這麼說,宋慈音一個大嘴巴就扇過去了:你以為地榜這麼容易入嗎?忽悠老娘嗎?
但秦堯說出這句話來,她是深信不疑的。依照秦堯這個資質,將來進入地榜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吧,除非還沒成長到那一步就先掛了。
而要是人都掛了,是否拜師也就無需考慮。
“何必等到未來。”宋慈音說,“現在就把這拜師禮行了吧,你我算是個記名的師徒。但師徒間的聯係圖騰就不找人繪製了,免得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等到有朝一日你真的進入了地榜,咱們再補上這個圖騰也不遲。”
秦堯點了點頭,而後恭恭敬敬站在宋慈音的麵前,認真附身磕了三個頭。
對於美女師父那樣的,他是真心起不來拜師的念頭,那才是真正的表麵文章。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去主動親吻還要表白,說到底他壓根兒沒把林雪寧當真正的師父來看。
但是宋慈音不同。
而且一個地位尊貴、年齡八十大多的人做你的師父,其實已經非常看得起你。和當今钜子一個輩分啊,換做旁人會覺得自己大賺特賺了。
“好好好!”宋慈音似乎非常開心,將秦堯拉起來坐在自己的身邊。為了兌現自己的諾言,他將變幻偽裝血氣幻影的方法告訴了秦堯。
秦堯按照她的法門在心中默誦一段奇怪的咒文,並且將血氣做了一番較為繁複的催動,心中幻想出蟒蛇的樣子。而後假裝正常般將血氣催出顱頂,那股龐沛的血氣一陣扭動之後,凝聚出了一個紫紅色的大蟒!
成了!真龍形狀被成功隱匿。以後就算再有人要打探檢查,也不會再露出馬腳了。
“白加黑也送給你了,這小家夥啊,其實在我改造的魔裡麵,這小家夥是最有靈性的一個,也是我最喜歡的。”
“謝謝老師!”秦堯大喜,將白加黑從肩頭抱下來放在了懷裡一陣擼。小老虎也樂得被擼毛,舒服。
至於說“老師”這個稱呼,也是因為秦堯喊習慣了。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喊師父確實有點拗口,而宋慈音也沒拒絕這個稱謂。
宋慈音點頭說:“既然入了我的門下,我也有些規矩要交代給你。你現在隻是記名弟子而非真正的墨者不假,雖然不必百分百恪守墨者的規矩、踐行墨者的理念,但也應該儘量執行。”
“不崇暴力,不貪安逸,不慕奢華,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
“其實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因為你本就是個隨和勤奮的性子,也不是那種鋪張浪費的人。為師也正是看到你有成為墨者的基本潛質,才要收錄你為門下。”
秦堯點了點頭,表示做到這些並不難。就算不入墨門,他也會這麼做。
宋慈音:“另外你既然沒有成為正式弟子,也就不能尋求墨家的庇護。除了我之外,其他墨者沒有義務對你施以援手,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都不願意正式加入,不履行基本義務,那就彆想得到相應的權利。權責向來是對等的,這很正常。
“另外,墨家的基本情況你也要了解一下。不然以後見了墨者就貿然攀親套近乎,說不定還會壞了事。”
宋慈音表示,墨家內部也非鐵板一塊。兩千多年來的砥礪前行和艱苦磨難,讓他們也形成了不同的流派,理念發生了分歧。
他們號稱是墨者三百六,當然這是個大體的數字,未必準確。宋慈音也不會將最準確的數字告訴一個編外記名弟子,畢竟是重大機密。
而事實上,現在墨者也就是三百人左右。看起來不多,但真要是三百多覺醒者站在一起,頃刻間就是一個超級門派。足以碾壓任何門閥,連佛道兩門也未必能占上風。
宋慈音:“當今墨者分為三大流派,其中最令人不齒的就是一些妥協投降派。而他們則美化自己,自稱為‘溫和派’。嗬,一群沒軟骨頭的家夥。這些人還大有市場,現在竟然已經占到了總人數的大約三成多點。”
“更大一部分則堅持中間路線,自詡為公正中立,不偏不倚,哼,無非就是一群牆頭草罷啦。這群人最有市場,足足占了全體墨者的六成。”
“哎,信念堅持何其艱難。”
秦堯的腦袋先是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而後就是一臉懵波一。
“老師您稍等,等我理一理啊……”秦堯揉了揉腦門說,“聽您的語氣似乎對這兩幫人都看不順眼啊,那麼您就是第三派的了吧?”
宋慈音點了點頭,當然。
秦堯:“那您說的投降派占了三成多,中間派占了六成,加起來就是百分之九十多的墨者都在這兩派。那麼您所在的第三派,竟然不足百分之十?”
!!!
本以為抱了個粗大腿,結果竟然是個超級少數派。
彆說記名弟子了,哪怕將來成為正式弟子,在墨家裡麵不也任人欺負嗎?這麼坑?
秦堯忽然發現自己有個拜師倒黴命,前一個美女師父是這樣,現在這位師父也不見咋地。
哪知道宋慈音卻好似非常得意,傲然道:“那是自然!任何時候能夠始終不渝堅持理想信念不動搖的,終究都是少數。但正是這少數一批同人誌士,才是整個組織的脊梁!”
說得好,但我想反悔行不行,這師門沒法入了……
宋慈音自顧自說:“為師這一派可以稱之為基本信念派。當然那些嫉妒或詆毀我們的家夥,也會稱我們為頑固派。嗬嗬,隨便他們怎麼說去,事實會證明他們的軟弱,也會證明我們的風骨。”
親娘嘞,可我沒想著去您那裡耍風骨啊?有沒有妥協投降派的大佬給介紹一個啊,我覺得我還是比較適合那個派彆吧。
不是秦堯不堅定,而是這架勢一看就不對勁。一個組織分為左中右三派很正常,但師父所在的左派一看就是激進派,而在這個槍打出頭鳥的時代,激進派向來沒啥好果子吃的吧?反正危險肯定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