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之主步步緊逼,秦堯等人隻能退縮到通道之中,但是到了斷龍石的位置便退無可退。
而此時距離打通斷龍石的通道至少還得一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裡,足夠憤怒之主把大家滅殺十遍了。
而且現在千萬不能讓這個老魔頭再有機會吮吸任何一個人的血氣了,否則會變得更加強大。
舉手投足,宇文述學的玄鳥幻影支離破碎,秦堯的破字咒也沒起到多大的效果。
韓大爺耗儘念力飛出的古字,被憤怒之主輕輕鬆鬆單手抓在掌心,輕輕一握便支離破碎。
完全是摧枯拉朽的態勢,無法抵抗。
此時壓力越來越大,魔音越來越盛,秦堯等人已經瀕臨垂死邊緣。
斷龍石外,孔宰予心急如焚地拍打著石頭,但卻無能為力。他也隔著斷龍石觸發咒法,但他的實力真心無法起到什麼作用。
外麵倒是有些遺族警方,但卻都不堪大用。還有聖教,那幫家夥竟然到現在都沒來人。說是朱雲從受了傷,而東大區之外沒有足夠多的好手可以抽調,需要等到天明才行。
嗬嗬,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夥的心思?無非是希望天理會滅殺了獵人公司這個小隊之後,你們再來領取現成的好處吧?
孔宰予甚至懷疑,聖教的人可能就在附近觀察著。隻要確定秦堯和宇文述學等人死在了裡麵,他們馬上就會現身。而隻要秦堯他們還有一口氣在,這些聖教的混蛋就隻會在外麵偷偷摸摸地袖手旁觀。
真該死!孔宰予心中大恨。
而此時,一雙大手忽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孔宰予落魄地轉身,看到眼前這位的時候頓時瞪大了眼睛:“保叔您怎麼來……呃……”
曾德保,南都孔氏曾經的大管家。
因為孔宰予被逐出南都孔氏,曾德保也隨即辭出孔家,出來為孔宰予做貼身大保鏢。
不過孔宰予這次並沒有通知保叔來幫忙,因為上次保叔已經受了傷,這把年紀實在不忍讓他再過於操勞。
但是,保叔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保叔的身後,站著一個中老年男子。身材中等偏高,一身端莊儒雅的氣質,施工的探照燈下可以看到他不苟言笑的國字臉和平和深邃的眼睛,以及夾雜著幾根白絲、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大背頭。
沒有足夠的氣勢和地位,撐不起大背頭這個分量感十足的發型。但是,這個中年男人梳理這個發型毫無違和感,反而讓人覺得自然而然。
總之,有點著名影星周影帝的幾分模樣。
而仔細看的話,又會發現此人的眉眼嘴型,又和孔宰予竟然有幾分相似。當然確切的說,是孔宰予和他相似。
因為他就是孔宰予的生父!
南都孔氏家主,聖教四閣之一禮樂閣的協辦大學士,孔維泗!
孔宰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想不到一向乾淨貴重的父親,竟然會爬進這個小洞子裡麵。當然,洞子到了這一段已經非常寬敞,至少容得下斷龍石,故而看不出剛才爬洞的狼狽。
“二公子,你沒事兒就好!嚇死保叔了!”曾德保心中大大的輕鬆,一路上他始終擔心孔宰予出事,直到看到眼前這一幕才徹底放心。當然,放心的原因還因為家主親自來了。
“爸……”孔宰予自幼畏懼那個嚴肅的老爹。
“我不是你爸,天下皆知。”孔維泗的聲音中正平和,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感。
保叔有點著急,其實他本希望借著這次父子重逢,緩和一下父子關係呢,哪知道會是這樣。“老爺……”
孔維泗搖了搖頭:“曾老先生的心思,維泗心知肚明。但我輩讀書人以信義立身,不可言而無信,所以還請曾老先生不要讓我們大家都感到為難。”
這是給足了曾德保麵子,哪像是家主對管家說話,更像是麵對一位江湖長者。但越是如此,也就表示出孔維泗和曾德保的乾淨切割。
要不然,會給遺族世界的人留下太多的口實。
保叔也知道勸解無用,微微歎了口氣。
孔宰予更愣神,連爸都不敢喊了,真像個二傻子一樣呆立不動。
孔維泗則嚴肅地說:“退後!另外告訴你的那些朋友,都貼緊了這塊斷龍石。”
孔宰予大喜!他知道,老爹這是要親自出手了!
這些年來,孔維泗一直盤踞在地榜沒有寸進,甚至連地榜前五名都進不去。但是孔宰予卻始終認為,老爹這是在厚積薄發,遲早會有步入天榜的一天。
再說了,就目前的地榜而言,老爹也是屬於年輕的那批。天地兩榜之中多是些千年的老怪,孔維泗這年紀再熬他個十年八年,還有不進階的道理?
孔宰予興奮地拍打斷龍石,甚至讓鑽探施工者暫時停工,高聲道:“堯兄請堅持住,我爸……那誰來了,你們做好防禦準備!”
斷龍石另一邊的秦堯他們本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崩潰,而且神智都被魔音衝擊得渾渾噩噩。聽到這一句,還以為是夢境錯覺。
孔宰予的老爸?孔維泗?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會來!
要知道,孔維泗隻是禮樂閣的大佬,他負責的是教化,而不是抓人。所以來這裡降魔的要麼應該是守土有責的東大區執法者,要麼是聖教總部的執法者,怎麼會讓一個教化大佬前來。
看來還是擔心兒子的安全嗎?但孔維泗嘴上又不好說是因為這個,所以借了個降魔的名義。
反正就在秦堯他們渾渾噩噩神誌不清的時候,忽然一道輕盈的詩歌吟誦聲傳來,讓他們瞬間清醒!
“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
好一段聖誦,雖然聲音低沉平和,但卻帶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旋繞在每個人的身邊,輕鬆抵禦了所有魔音的侵襲。
哪怕憤怒之主的實力或許還略勝孔維泗,但宇文述學他們本來也有自己的防禦能力啊,所以兩者相加足以抵禦。
而神奇的是,這段聖誦沒有任何霸道威勢,仿佛長著盤坐杏壇之上,對你娓娓道來。可它就是這麼輕鬆地化解了所有魔音,甚至也將憤怒之主帶來的擠壓之力給化解了一大半。
至於身邊的孔宰予,現在倒是有點心向往之。雖然他嘴上說自己厭倦修行,但是眼看著父親如此強大,說沒有一點心動是不可能的。
但嘴上是不能輸的,肯定還得說“我才懶得修煉”。
而且一直以來修行風雅頌的章句咒文,他對頌部的篇章可謂是神煩。十五國風賞心悅目,大雅小雅尚能誦讀,但是到了三頌的部分簡直令人不厭其煩。
可如今當孔維泗以念力吟誦這些經文的時候,孔宰予卻發現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晦澀。相反,一種淨化心神的感覺油然而生,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而在斷龍石內,秦堯等人頓時精神暴漲,憤怒之主卻陷入了不利的局麵,怒吼起來:“孔維泗!是不是孔維泗?!你這混賬東西,本主又沒招惹你,你何必來這裡送死!”
“孽障!”孔維泗一聲冷哼,持續輸出自己的念力,綿綿不絕。
憤怒之主隻能暫時退後一些,免得白白消耗太多而難以為繼。而起暫時收起了咒法,站在足夠安全的距離之外。
但假如一直這樣下去,隻要等到洞口挖開,秦堯他們就能逃離。
憤怒之主長長的抽了口氣,漸漸從怒火之中平息下來,冷笑:“那你們就拖著吧,我看最終能拖延到什麼時候。等你們一個個爬出去的時候,小心本主在後麵捅你們的屁`股。”
這個威脅很現實,因為總有最後一個爬出去的人。到時候大家的集體防禦處於最弱之時,難以對抗憤怒之主在背後的偷襲。
不過就在這時,斷龍石外又出現了一道聲音。此人笑聲朗朗,讓宇文述學和韓大爺聽了之後頓感熟悉!
……
“原來是南都孔大先生,久仰久仰!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魔族案件,能把孔大先生給驚動啊。哦,該不會是為了救助令郎宰予賢侄吧。”
又來了一位。
孔維泗不亢不卑,平淡說道:“跟他無關。在下途經此地,聽聞有大魔作亂,而且貴公司宇文小姐身陷其中,於是在下便倉促趕來。降妖除魔是我輩分內之事,相互協助則是我聖教與貴公司的情分,於情於理都該來這一趟。”
聽這語氣,原來後來的這位竟然是獵人公司的人!
這人哈哈大笑道:“如此,多謝孔大先生對我述學侄女的關愛了。”
孔維泗客氣道:“不敢當,大家同氣連枝,本該如此。”
斷龍石的另一邊,秦堯心中大喜問道:“宇文主管,來的這位是誰啊。”
宇文述學樂滋滋的,仿佛信心倍增:“我叔叔!”
哦,除了有個老爹宇文天河,原來還有個實力應該很不錯的叔叔。
韓大爺則興奮地喊道:“星海兄彆來無恙啊。”
石頭外麵那人張口就罵:“老不死的東西,讓你保護我侄女都能出這麼大的岔子,險些壞了大事!我家小學要是傷了半根汗毛,老子扒了你一身褶子皮!”
韓大爺卻不覺難堪,反倒依舊嬉皮笑臉。
秦堯卻樂得有點合不攏嘴。
“你笑什麼?”宇文述學覺得肯定跟自己有關。
秦堯:“在家裡,他們都喊你‘小學’啊?”
本小姐名字叫“述學”,自家長輩不喊我小學喊什麼?難道喊我初中、高中麼……宇文述學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