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大會兒,劉晨東就給秦堯來了電話。這家夥聽到了風聲,據說華倭友好醫院發生了極其恐怖的凶殺案,問題很複雜也很隱晦。
秦堯隱隱約約告訴他:那醫院裡麵確實“不乾淨”,甚至地下還存在非常邪惡的東西,但是事情都已經結束了,醫院院長的兒子是大魔頭,但已經死了——你總不至於向一個死人索賠吧?
劉晨東有點暈:“那人死了醫院還開著啊,我不能向醫院索賠嗎?”
秦堯:“也行,但醫院現在也不準備經營了,他們老院長準備把醫院完全捐獻給國家。”
劉晨東:“……”
秦堯:“差不多也就行了吧老哥,至少你愛人的仇已經報了。這裡麵的水太深,牽扯到一些‘靈異’的存在。你要是真的介入太多了,就怕重新被這些勢力給盯上。”
劉晨東嚇了一跳。說實在的,他本來還想繼續追索下去。醫院捐給國家?那我找國家索賠啊。但是現在秦堯這麼一嚇唬,他就真的不敢了。
再說了,案子雖然發生在醫院,但不是醫療事故,充其量算是刑事案件。這種案子,你找直接凶手紅衣小男孩兒就行了,以及幕後凶手川島健仁,國家有什麼義務給你賠償?
劉晨東心裡難受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理智得選擇了息事寧人。因為他還清楚一點,就算到法院去告,難道你還真狀告醫院“有鬼”呢?鬼信你啊。
至於另一邊,探員何亞琳當然也是樂懷了。秦堯幫她完成了任務,年終獎和案子的提成相當豐厚,可算能過一個好年了。回老家之前非要請秦堯一頓,無奈秦堯已經離開了龍城。
……
燕城,一座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城市,比龍城還落後一點。
雖然和龍城毗鄰,但地理地貌也不太一樣。被大山分為南北,但龍城更接近於平原地貌,土地也比較肥沃。但燕城卻依托著山北麵順勢而建,直至更北郊都還算是丘陵地貌,所以石頭多比土都多。
工業和信息化社會讓人們最大可能地擺脫了對糧食生產的依賴,所以燕城也就從舊社會的小縣城得以發展為現在一個中型城市。
南部山坡上一個地勢較高的星級酒店裡,秦堯和範堅強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快要過年了,他倆卻選擇在這時候離家住店。
夕陽即將落下,暖而無力的金黃色陽光投射到落地窗裡,也撒布在整座小巧精致的城市上空,視野極其開闊。
“看到城中心那片破廠房了嗎,挺大一片,旁邊就是中心繁華區。”範堅強指著那片待開發的片區,興致勃勃地說,“就是那些破樓,據說下麵有好多地下室、防空洞之類的東西,當然現在都被野貓耗子占據了。還有一座廟,大魔頭貪婪之主的寶藏,傳聞就在那裡麵!”
現在的範堅強留著長發,卻把長胡子刮了,很是有點奶油小生的意味。而且秦堯這時候才發現,這小子皮膚也挺白嫩,不愧是風月場的高手。
隻是越看越有點欠揍,特彆是那眯著桃花眼、捏著高腳杯晃悠的模樣,你晃啥晃啊眼暈。再說你晃那麼幾下子,還真能把紅酒喝出什麼兩樣來?大哥,那是二十多塊一瓶的國產勾兌葡萄酒好不好。
至於他指著的那個地塊兒,距離這裡不到兩公裡,夕陽下看得很清晰。這是個拆遷到一半的片兒區,裡麵甚至長滿了荒草,和旁邊的繁華地段兒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這片地塊兒的四周都用藍色的彩鋼瓦圍著,走近之後肯定看不到裡麵的情況,好像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不至於太影響市容。
秦堯眉頭都擰成了麻花:“就這種地方?你開哪門子的玩笑!市中心啊大哥,繁華地段!寶藏要是在這裡,不早被布魯弗萊學院的挖掘機給挖出來了啊!”
範堅強得意地一笑:“這不是沒開挖嗎?知道古玩行兒裡麵有個說法兒叫撿漏嗎?咱們這就是撿漏!”
啥玩意兒?
範堅強:“你就不覺得奇怪嗎?旁邊都是繁華商圈兒,唯獨中間那塊閒著,好像一個皮膚白嫩細致的大美女,臉上卻長了一塊牛皮癬。而且你看那枯黃的老草,還有堆放的器械鋼筋上的鏽跡,已經停工好多年了。哪個城市領導會容忍這種現象存在啊,肯定有問題的。”
秦堯:“這些我當然都看得出,難道你是說這個工程出現了什麼意外,導致這片地就這麼一直荒蕪了下去,也沒有哪個開發商願意接手,最終導致這塊黃金地塊就這麼爛在了這裡?而事實上,這又跟貪婪之主的寶藏有關?”
“聰明啊大兄弟!我越來越看好咱倆的合作了。”範堅強樂道,“大體就是這樣,隻是細節上有點補充。”
原來,這個地塊兒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拍了出去,接手的還是一家口碑信譽不錯的當地開發商。
而且這是一個半新半舊的老商業區,就那麼幾座年齡三四十年的商貿樓,外加一個舊式工廠,以及一個香火不錯的燕陵奶奶廟。總之要麼是公有單位,要麼是一攬子談妥的老商業大樓,沒有難纏的住戶甚至釘子戶,所以開發起來還是比較簡單的。
唯獨那個燕陵奶奶廟可能有點小問題,因為那是燕城當地人祭拜的地方神祗,也不知道香火已經延續了多少年,反正燕城人都挺崇信這位燕陵奶奶。
自打燕城還是個小縣城的時候,這廟就已經在這裡了。直到二十多年前有善男信女在原址捐資重建了個更新的大廟,於是香火就更加旺盛。
牽扯到信仰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比較難辦的。所以準備拆遷這裡的時候,當地一些上年紀的老人還是非常有意見的。但開發商才不聽這個,心道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管這個。反正我手裡頭有官方的批文,所有開工手續都合法合規,誰也彆攔著。
還彆說,開發商就不信這個邪,還偏拿這個燕陵奶奶廟下手!或許開發商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隻要這燕陵奶奶廟一天不拆,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就堵門鬨一天。而隻要先把做個釘子拔掉了,老頭兒老太太們沒了什麼可鬨騰的,自然也就沒事兒了。
於是開發商雷厲風行,馬上把拆遷的設備都開了進來,首先拿燕陵奶奶廟開刀!
院牆先拆了,而後挖掘機就把大大的挖鬥探向了廟宇的偏殿。結果在拆遷這個偏殿的時候,恰恰就出事兒了!
在這偏殿倒塌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陰差陽錯的竟然扯動了一個老式的電線杆。這轟然倒落的電線杆可巧砸在了挖掘機的駕駛室上,開挖掘機的駕駛員被當場砸死!
這下問題有點大了,雖然看起來就是個簡單的工程事故,但外麵的老頭兒老太太不認啊。這些老人把整個工地圍住,說這是燕陵奶奶顯靈了、發怒了,教訓這些膽敢壞她廟宇的壞人。
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可就真了不得啦,導致更多的人崇信這個燕陵奶奶,於是拆遷的壓力就更大了。
還有一些老頭兒老太太自發組建了護廟隊,24小時輪流值班,用身體擋住挖掘機不讓再進場。
而開發商其實也是比較撓頭的,不光是老人們的阻撓,關鍵是都出了人命了,還得應付死者家屬、警方什麼的,一堆破事兒堆在麵前,施工自然就停了下來。
聽了範堅強的介紹,秦堯皺了皺眉頭:“就這樣?可是我看那邊的廢墟裡麵,拆的不止是一個偏殿吧。”
範堅強點了點頭:“當然還沒完。後來開發商料理了死者的善後事宜之後,總得繼續乾下去吧?買地的錢和各種保證金都交了,銀行貸款的利息也一天壓著一天,所以這活兒還得乾。隻不過這次暫時繞過了被老人們保護的燕陵奶奶廟,而是從廟後麵的一個建築下手。”
秦堯:“然後呢?”
範堅強:“然後又出事了啊,工程項目部的副經理據說可能喝了點酒吧,當時躺在地上休息。結果開裝載機的年輕駕駛員沒看到,直接就軋了過去。甚至裝了土之後都不知道,倒回來又軋了一遍,老慘了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那血都……”
“我懂我懂,慘狀就不用形容了。”秦堯乾咳一聲,道,“那麼這究竟有沒有‘特殊’原因在內呢?”
範堅強:“這還不好說吧,畢竟時間過去了那麼久。不過從這件事之後,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就更加確定,這是燕陵奶奶再次顯靈了,故意觸發嚇唬那些對她不敬的人。”
而緊接著,這家開放商恰好遇到了一些經濟問題,整個公司都周轉不靈。再加上需要再次處理死人這件事,估計公司高層也覺得確實不太吉利,所以暫時擱置了下來。隨後是不便於施工的冬季,於是開放商暫時停工。
範堅強:“而在暫時停工的那一個冬天裡麵,好多人傳呼得神乎其神。有人信誓旦旦說在工地看到了一些陰魂,甚至還有人煞有介事地說什麼‘陰兵過路’。總之就是一陣子吹呼,嚇得開發商不敢下手。”
等到再度開春的時候,這個項目就真的停擺了。
秦堯還是覺得不完全可信:“就因為這個,燕城的領導就徹底放棄了這個地塊兒,任憑它爛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