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檢測完全出乎預料，但顏晴應該算是有所收獲。
哪怕不用放置血種，也一樣確定秦堯活不太久。不，就算能活個十年八年又怎樣？隻需要三兩年他的實力就會退化下來，再過一點時間之後可能連真裔都保不住了。
一個連真裔境界都達不到的遺族，聖教會放在眼裡嗎？
但是留給秦堯的，確實一份近乎絕望的判決。
宇文天河的辦公室裡，如今隻剩下了秦堯和宇文述學，因為文有則去給顏晴送行去了。
“彆怕，肯定會有辦法的。”宇文述學寬他的心說，“顏晴當自己是誰呀，又不是全知全能。一會兒問問我爸，看他有沒有辦法。”
秦堯點了點頭。要說沒有擔心是不可能的，但他還算鎮定，有種超乎自身年齡段的成熟心智。而且，膽大也是真龍遺族的“通病”之一。
“沒關係，你怎麼好像比我還擔心啊。”秦堯正了正心神笑道，“這不還有幾年好活的嗎？而且我體質本來就很特殊，說不定將來還有轉機也不是不可能。”
宇文述學：“你又這份定力就行，我還怕你想不開跳樓什麼的呢。”
秦堯：“估計沒有能摔死我的樓了，我會飛。”
你這是多大的心啊，這時候還有心情說這種冷段子。
……
樓下，宇文天河也回來了。在那輛汽車裡跟教尊聊了十來分鐘，又被送回了此處，而且接了顏晴便揚長而去。
當看到顏晴的表情之時，宇文天河就覺得不太對勁。而當文有則一彙報，宇文天河就變了臉色。
“看來我們是空歡喜一場了。”文有則說，“雖然目前進步巨大，但將來卻注定是個廢人。”
宇文天河負手沉默了片刻，道：“沒有彆的辦法挽救？”
文有則搖頭。
魔氣感染，沒聽說能有什麼解決辦法。
文有則又補充說：“當然，或許真龍遺族能有些彆的造化，可以多支撐幾年？不用多，哪怕照這個速度發展或者維持個四五年，咱們也算是多了一個堪比上等真裔的得力乾將，倒也不算虧。”
宇文天河點了點頭：“那也不負特級員工的待遇，繼續維持這個待遇吧。唯一慶幸的是，我當時撮合他和小學，他沒有答應。”
文有則：“還真險。”
宇文天河似乎想到了什麼，琢磨一下之後說：“剛才教尊提到了天魔殿的事情，反倒適合讓秦堯去執行這個任務了，等我回頭給你消息。”
隨後沒再說話，而是徑直上了三樓，雖然他的辦公室在二樓。
就在他辦公室正上方的一個房間，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裡麵閒適地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而且這老者似乎還裝扮特殊，竟像是一位道人。
這位道長身材頎長麵容冷峻，一把白須飄逸如仙。手中一把拂塵，更增添了幾分仙氣。
宇文天河抱拳笑道：“有則向我彙報，剛才有勞真人出手，才不至於被當場揭穿。”
“哪裡的話，能讓聖教幾個目高於頂的家夥吃點癟，也是件延年益壽的好事。”這位“真人”說話還挺世俗。
而從他的話音兒裡麵也能看出，他竟然對顏晴這樣的聖教大佬並不在意！
因為江湖上能被冠以“真人”稱謂的隻有兩位，都來自於真武山——太微真人和山主馮真人。
眼前這位便是太微真人。
他還有一個名震江湖的尊號，那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道尊！
堂堂道尊，竟然就在此處！
而且剛才宇文天河被教尊拐走，卻又放心讓秦堯在這裡接受顏晴的檢查，也正是因為有這位大神在此坐鎮。正是由於道尊的出手，讓秦堯的血氣幻影得以維持了嗜血蛟的形態，瞞過了顏晴。
若非他這種尊級強者出手，哪能在顏晴麵前瞞天過海。
當然文有則顯然知道剛才是道尊出手了，於是馬上做出了嗜血蛟的解釋，好讓秦堯心中有數。說到底這群都是人精，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宇文天河：“至於剛才顏晴判斷說秦堯已經被魔氣感染，不知真人以為可信度多高？”
道尊搖頭：“要是連這東西也能判斷錯嘍，顏晴不如嫁人抱孩子去。春秋閣主何等的豐富經曆，做此判詞自然不會有錯。”
宇文天河微微感喟：“可惜了。”
“可惜。”道尊歎息附和：“陰陽相生，盈虧交互，秦堯他從吞噬之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自然也得做好因此而受累的準備。”
宇文天河：“那麼，真人不會再跟我搶奪此子了吧？”
道尊急匆匆來這裡就是為了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秦堯。想當初張燕來臨死之前答應收秦堯為弟子，也是江湖皆知的事情。現在道尊就想看一看，秦堯是否會念及舊情，哪怕隻做個俗家弟子也好，並不妨礙秦堯繼續在獵人公司裡任職。
而宇文天河當初顯然不同意，因為秦堯的身份越多，對獵人公司的歸屬感自然越弱，也必須更多的分心。
但現在秦堯被斷定感染了魔氣，價值似乎一下降低了許多。
再考慮到秦堯那不斷招惹是非的本事，似乎……招攬過來無非多了個地榜級的高手，但對於道尊也好、宇文天河也罷，其實都不是太必須。
道尊拈須一笑：“隨緣吧，待會兒問他一問，不做強求。”
有道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有時候態度變化就是這麼一轉眼之間的事情。
宇文天河：“其實我倒是聽聞，尊級的遺族甘願舍得一年修為的話，或許能稍微壓製魔氣感染，也等於延命幾年。”
道尊頓時笑了起來：“宇文兄何等高人竟然也如此促狹，擠兌貧道呢？”
很顯然，宇文天河的意思是：你剛才不還要搶走秦堯嗎？現在你怎麼不帶走他，不但他自身能存活幾年，而且你道尊也可以拚著消耗自己的修為，再為秦堯續命幾年呢。
宇文天河：“豈敢豈敢，我也隻是聽聞真人這些年不計付出，每年都消耗一個月的修為來提拔仙苗，將之強行提升一等。有此慣例，才有剛才隨口一問。”
道尊歎道：“這些年山門氣運淺薄，仙苗良莠不齊，強行拔苗助長也是無奈之舉。宇文兄說舍棄一年修為，可知這一年修為已經足夠貧道提拔十來位仙苗。真武山已經窮困如此，宇文兄就不要再揶揄打趣了。”
意思是說與其為秦堯續命吊口氣，還不如幫扶提拔我真武山十幾個優秀弟子呢，這事兒也得講究是不是劃算。
“倒是宇文兄，那秦堯好歹也是你獵人公司的正式員工，又是令嬡摯友，不知是否有為他續命的打算？”
宇文天河沒有回絕，但也沒有肯定：“魔化感染到嚴重的時候還有幾年時間，一切到了眼前再說吧。如今也是多事之秋，天魔殿即將開啟，魔氣感染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不過說起天魔殿，我倒是覺得秦堯更適合此次的任務了。”
天魔殿開啟，正是道尊來此找宇文天河商議的第二件事。
剛才教尊說起這件事，宇文天河還假裝渾然不知。殊不知關於天魔殿幻象出現的事情，道尊清晨就已經告訴了宇文天河，並且試圖尋求獵人公司的合作。
因為他剛剛得到了新的消息，才發現麵對天魔殿這樣的重大寶藏，他真武山卻可能連染指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說進入天魔殿的話，七大魔主都可以；又或者手持七大魔主的魔核，同樣有資格進入。
還有一個前提，就是進入者必須擁有真裔的修為。
就這一點來看，各大派都有不少合適名額，隻要搶奪魔主的魔核就行了。
甚至連道尊都想踩進去一腳，隻要教尊不去，誰能搶得過他？
但是現在卻又得到一個新的消息：魔主本人進去無所謂，但手持魔核進去的人，還得消耗大約二十年的壽命！
當道尊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可以說心疼得連臉上的老褶子都擠在了一起。二十年啊，誰耗得起！
要知道真裔可不是大白菜，想要混到這個層級，大多數都是上了歲數的。真正像秦堯、朱雲從這樣的天縱之才，天底下才能有幾個？
而那些辛辛苦苦四五十歲才修煉到真裔的，你讓他為了博一個機會而舍棄二十年壽命，一出來就相當於六七十歲，嗬嗬了，誰舍得？
真裔，放在任何一個派係都算是強者，入駐任何一個勢力都可以被奉為座上貴賓。有著大好的待遇不去享受，再舍得二十年壽命拚一個渺茫的希望，犯不著吧。
隻有最後一個獲得天魔殿至寶的，倒是可以把二十年的壽命補償回來，其餘的呢？等於用二十年壽命買了張入門的門票，來了一次天魔殿一日遊……代價不菲啊。
若真的有膽大的，而且年輕的，倒是有可能願意進去搏一把。比如二十多歲這樣的，進去之後獲得至寶就是賺大了，無法獲得也無所謂，出來也才四十來歲，還算耗得起。
反正真武山沒有這樣的人。
道尊捋了捋胡須：“還彆說，秦堯反倒成了最合適的人選？無所謂後麵的壽命，反正現在也隻有幾年好活。”
宇文天河：“可就算他得到了天魔殿裡的好處又能怎樣？”